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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第十二章

      风毅很热心,路上讲解着这里的一切。现在已然下午了,可大街上的人却多了起来,看来,都是为了这祭祀而来。新州应该算是富足的,街上干净整洁,路旁的房屋都是青瓦建造,尤其是现在,家家户户都是喜气盈盈。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我看着他,问他。
      “大家现在都要出城,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在河边进行的祭祀活动,而我们要到那里去。”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那是子牙山,在上面看着真切。……,不用担心,我们有马的,就在城门那里。现在这样走走,是想让你看看新州的景致。我在这里已经有,……,两年多了吧,……”
      “我知道。风毅原先是江南经略,后来因为功绩卓越,破格成为巡抚一方的封疆大吏。虽是新州的巡抚,可总督新州军务,这算年轻有为吧。”
      “也许吧。对了,你们上午都到哪里去了,这里的年下很热闹,还有很多的小玩意,也许你会喜欢。”
      “就是呢,买了很多的冰糖葫芦,现在天冷,那糖是松脆可口,难得一见。还看了好多的年画什么的,小玩意也有,不过要是买多了,我后面的那位林峥可要脸绿了。”
      “哦?怎么?”
      风毅回了一下头,林峥他们离我们不算远,只不过刚好无法听见我们说话就是了。
      “都是他拿着呀!总不能叫我抱了一大堆的吃的,孩子喜欢的玩意满街走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呀,……,还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我有些黯然,想了想,还是说了。
      “玉兰阁。”
      他一怔,“你都知道了。”
      “其实也是事有凑巧,不过,既然这样,我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我已经让林峥他们通告了各位新州官员,明天,……”
      “那是明天的事情了,我只想今天带你好好走走。其实这也是我一直的心愿。”
      他打断了我,而我也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索性都留给明天好了。
      “对了,风毅,我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人。他是天决门的慕容天裴天裴,第一次是在路上见到的,这次在玉兰阁有见到了。你知道他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当然了,通俗一些,他就是新州的地头蛇。”
      我扑哧一笑,而他接着说。
      “天决门在江湖中还是很有名气的,不过,天决门的人多是刺客,他们的正派武功之外,所精通的就是刺杀的各种技巧了。但是和我们没有关系,所谓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没有在新州犯事,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就是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慢慢的说了一句,而他也点了点头。
      “永离,那人为难你了吗?”
      “没有,……,他还付了那些兵士的酒钱。”
      有些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其实还有就是,他知道我是谁,甚至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了,……,原来还没感觉出什么,现在总想着,让一个刺客知道自己如此详尽,不是好事。
      “他也在,……,我和他算是点头之交。”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随着大家出了城,果真看见城门外有人牵了马等在那里。本想不带这些人,可风毅坚持多带些人,所以我也就随他了。就这样,一行人骑马奔出城去。路上的人都很多,我们的马跑的也不是很快。
      城外比城中又冷了一些,两旁的树都是枯枝,上面压了厚厚的雪,有时风吹过,也纷纷落下一些,仿佛天际又飘了雪花一样。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风毅说等天黑了,这里才开始祭祀盛典。有新州百姓供奉的牛,羊,猪等牺牲,还有一些果品点心什么的以很隆重的仪式扔进河中,让神来保佑来年的丰收富足。
      “子牙山,这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难道当年姜太公也在这里垂钓过?”
      我问他。此时我们身处一个小亭子中,可以看见不远出的人们,现在他们已经燃起了火把。
      “也许吧,不过这里没有水,怎么垂钓?”
      风毅走在我的前面,帮我把身边的树枝都用剑砍了,这样可以很清楚的看着山下,然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算是回答吧。
      “他想钓的是文王,又不是鱼,有没有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呀,话一到你的嘴里,就换了味道了,……”
      “风毅,现在就乘着四下无人,我们又站在这样一个地方,我想问你一件事。”
      其他的那些侍卫都散落的站在四周,没有近前,现在正好是我和风毅两人,有些话我感觉说清楚很是不错。
      “什么?”
      仿佛不经意一般。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
      “关于,……,新州这次哗变,究竟是怎么了?今天我在街上也看见了这些军士,……,一言难尽,难道那封锁了两天的城门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喝醉了闹事吗?”
      “那个呀,……,永离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明日里和你起程回京,我自己向郑王和内阁各位大人请罪去。其实那几天的新州也就是关了两天的城门,……,带头闹事的小兵,我已经斩了。”
      这个时候的他看着远处,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要回京?那新州怎么办?”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新州已经不是危城了。我们都可以歇息了,……”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接到的上谕,封国国主龙泱正式上了国书,说,撤消封王的称号,封国永世为臣。郑王准了他们的奏折,现在下了圣旨,新州换防。”
      “怎么可能?”
      我后退了两步,站立不稳,坐在了亭子的栏杆上。
      “什么时候的事?封哪有这样容易放弃,这可是一个圈套呀,……”
      “就这两天。也许先前是因为你在路上,所以耽搁了,不知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新州是换防,而不是撤防。”
      “我是担心你,……,如果是撤防,与你无干,但是要是换人,那风毅你,……,新州关防还在,可现在等于是临阵换将,撤的是陆风毅的官职。等他回到京里的时候,恐怕等候他的就是大理寺那些专门审问大臣的官员了。”
      “我,……,不过就是把话说明白就没事了。新州哗变是我治军不严,但也没有多大的过错,最不好罚俸三年什么的。我可以投靠你呀,在你家吃三年不成问题吧。不说这些了,看,要点烟火了。”
      他指着远方,脸上有一丝的期待。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能依着远出的火把,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回头看着我。
      “风毅,今天下午新州大营出的事情是不是那些兵士喝酒砸了玉兰阁,你是怎么处理的?”
      “那些呀,不过打了几下,然后关了起来,这次要关上半个月,告诫他们不要出去惹祸去了。”
      “就这样?”
      “所以我说是小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看,真的是烟火。”
      随着他的话音,就听见轰的一声,在暗黑的天际绽开了耀眼的烟花,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天空,田野中蕴涵的雪被染上了斑斓颜色,人们欢呼着把那些虔诚准备好的祭品放入了河里。
      “河水不是都冻上了吗?我看着远方问他。”
      “今天凿开了。往年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到这里来祈福,想来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一走,以后无论如何都回不到新州了,……,其实我也希望战事快些平息,胜败之间苦的还是小民百姓。”
      “我不相信封国会善罢甘休。”
      “我也不相信,……”
      “可是永离你知道吗,封国的确没有扩张的实力了,他们自顾不暇。现在的封王是龙泱,他原来一直在别处,直到最近才回去的。他不在的这些年里,那些王子们为了储位已经争的你死我活了,所以,即使他仰仗了他的舅舅,也就是封的宰相,可位子还是一样的不稳当,还有,毕竟他原先也不是封的太子,所以在名正上又差了一层,我相信最近十年他无力西征。”
      “你不知道原来的新州是什么样子的,……,那可是真正的富足之地。即使两江那样的鱼米之乡比起这里也要差了很多。集市上什么东西都有,货物充足,……,一个小孩子,一天就卖一小篮子水果,也可以养活自己和他的父亲,……”
      “但现在差的很远了。原来想着一鼓作气灭了封国,现在才知道还是自己太急躁,事情不是我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的,也不是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一切要顺其自然。
      今天真的只想带你出来看看,看看这里,看看新州,这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了,……”
      “可是,风毅,我不想让你就这样回去,很多时候,其实我们的权力都很有限,我们要受制很多事,甚至连郑王也是如此。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我是说,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有些是很难保全的。”
      “……,这些我都知道,……,这半年来我知道很多的事,也明白了很多。但是很多时候,我要坚持自己的信念。永离,你还记得左箴将军吗?他曾经手握重兵,可反叛了朝廷,最后被先王凌迟于午门外了,……,他可是我们所有人的警钟呀,……”
      左箴,那是一个象征无限黑暗和绝望的名字。如果可能,我永远都不要再想起他和所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但是,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居然被风毅这样的提了出来,血淋淋的感觉又一次深刻的印在我的心上。
      那凌迟他的一刀,一刀仿佛割在我的心上一样,……
      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有的事情是我终生不想再记忆起。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我愿意把他忘的干干净净,即使扪心自问的时候,即使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不再意识到,我曾经有着这样的记忆,……
      “那是四年前了,永离还记得他吗?”
      我低着头,我的声音很阴沉。
      “……,不记得了,……”
      “……,也好,如果我也有那样的一天,希望永离也这样,把我忘了,忘的干净,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知道你的担心,因为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是吗?不过我要好多了,因为我比较自私,没有那样的有情有义,所以我不会让他人牵制住的。”
      我的眉一挑,没有说话。原来他把一切都明白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怪不得昨晚他问我,如果要我在他和江山之间选择,我会选择什么。而我们都已经明白了答案。……,左箴将军是反了,可是,他是被自己人逼反的。而最后,先王明知道他的最初的忠心,冤屈和无奈,可还是要凌迟了他。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机会和余地。
      “他们开始围着这些火堆跳舞了,这个时候一般要选出一个青年跳进寒冷的河水中去找水神娘娘的赏赐,好挂在水神寺中,用做镇邪之宝。很热闹的,我们也下去看看吧。这种只有在近前才可以看的清楚仔细,离远了,就没有了感觉。”
      风毅问我,而我看了看下面,说,“随你。”
      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安静祥和的夜晚,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应该做的是也许只是洗涤自己的心灵,然后安心向神灵祈求来年的平安和吉祥吧,……
      下得山来,才真切的感觉到过年的火热与喜庆,与方才真犹如天空如人间的区别。在子牙山上,那样的空灵悠远犹如飘渺出了尘世,而如今方知,我依然还只是个凡夫俗子而已。紧拉着风毅,由于人实在太多,我们怕走散了,然后就是等着看今天到底选谁下河找水神的赏赐。
      由于实在新鲜,所以我左右看着,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有诱惑力。突然一双熟悉的眼睛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的心竟然为之一震,……,天呀,那是,龙泱,……
      在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我已经松开了风毅的手,挤向了人群,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些什么,可我有一个很清晰的目的,我要找到那双眼睛,不,是拥有那双眼睛的人,……
      眼前的人好多,眼睛也好多,可我总可以感觉到那样熟悉而陌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却感觉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就闪动着消失了。
      再一次,我看见了他就在眼前,我已经伸出了双手,但下一步却是身子向后一倒,而我身边的人居然自动分开了,给我让了一条路。当我转身的时候看见我身后拉住我的人,居然是慕容天裴。他一身红衣,丝线绣出的华丽长袍,头上的发辫用珍珠环紧紧扣住。这样隆重的装扮,他是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我问他。
      他低低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一会你就知道了。”然后强迫似的拉着我走到了河边搭起的台子上。朗声说到,这是我为大家挑选的人,让他下河去找水神娘娘的赏赐,一定可以为新州带来一世的平安。
      “好呀,……”
      “还是祭祀大人眼光好呀,……”
      台下乱成了一片,那些人喊着,闹着,理不清的混乱。
      我看着眼前的那个人,想挣脱他的手,可他依然攥的很牢,怎么也无法摆脱,于是只好这样问他,“你什么意思?”我们离着很近,所以这样说话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的见。
      “哦,周大人原来对新州了解的是如此的少呀。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由这里德高之人担任祭祀,然后主持每年的水神祭奠。不用这样看我,我的确不是什么德高之人,不过,自从很久之前,这个位置一直是我慕容天裴家族担当,所以,今天也是有我慕容天裴天裴来承袭的。我选出来那个下河之人就是你。还有,其实那个什么所谓的赏赐不过是我们预先扔进河里的一个黄金的降魔杵,你只要到河水中捞上来就好。”
      “可是我不会水。”
      “那,很可惜,你就是我们的牺牲了。这样隆重的庆典,总要有一些像样的祭品,不然神会生气的。”
      我听了,心中一动。
      “慕容天裴,你从一开始就想杀了我,是吗?”
      “你还真的厉害,不过太晚了。其实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这次,也许是你最美好的终结。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算是个坏人了,不应该感觉到难过的。”他笑的甚至比原先更加的邪美,而那双晶亮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我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然后自己都不禁乐了,这个问题很俗气,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心中开始合计,风毅和林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我要发一个什么样的信号才可以让他们来救我呢?
      “京里,我给你府上留下过痕迹,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你,……,那个什么所谓的白草?”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不用那么讽刺,我知道你现在是强装镇定。和你说实话吧,知道你要来,所以带的都是我天决门一等一的好手。陆大人的那些侍卫早被我的人制服了,恐怕连他自己现在都受制于人,你就不要再妄想他会来救你了。……,不过呢,其实你不用那样的绝望,只要你可以活着拿着降魔杵走出河水,你就是我们的英雄,而我从此就永远都不会找你麻烦了。你的生死可以交给天来决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想和你闹下去。”
      我想走开,可他扯住了我的领子,他的手甚至已经按住我的咽喉。
      “信不信,我的手可以立即掐死你?”
      “……,你为什么那样的恨我?”
      他这次才笑的和原先一样了,那样的讽刺和冷清。
      “贪官污吏,不该杀吗?”
      “我慕容家名震江湖靠的就是天道二字。这些道义你明白吗?想想你几天中午看到的那些吧,那些人可都是为了新州浴血奋战的将士,可他们都得到了什么?被别人的讥笑,旁人侮辱,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银子来支付一桌子酒钱,……”
      “而你呢,骏马轻裘,美人在怀,……,其实上次我就想一剑结果了你,要不是那个女人挡在你前面,你根本无法活着到新州,……,不过这样也好,总也让你死个明白,省的到了阎王那里说不清楚,也做个糊涂鬼。”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文弱全然不见,一种凛然存于眉间,此时的他到真的有了一中领袖江湖的过人气势。可这个时候,我真的四下看,想找风毅他们,结果就看见了他们和一群人打了起来,不过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下死手的,只是在拖延。这个时候,就看见一个人捧了一个粗陶大碗走了过来,把碗给了慕容天裴天裴,他这才放开了手,然后双手接过碗,把他举到了我的唇边,一股很浓烈的酒气冲了出来,我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高粱酒,喝下去最是暖身子的,也许会保佑你可以活着走出来。”
      慕容天裴冲着我笑了笑,然后又说,“我好像忘了,周大人从不饮酒的,啊?”
      “慕容天裴,我也不是任你摆布之人,你的这套也真的是浪费了,要是想杀我,其实你应该动作麻利些。”
      说完,我就想走下台子,可面前的那些被鼓动起来的人围住了我的出路,像潮水一样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走不了的,这里的人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每年被选出来的人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永远不要回来了,二则是拿着降魔杵走出来。当然,每年我们会先找出三个这样的人,要是他们都无法回来的话,只有祭祀自己下河去了,……,我从十四岁的时候就取过降魔杵了。”
      “怪不得,连这里的父母官也要敬你而远之。这里的小民百姓恐怕把你要当成是神一样来拥护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拖延时间了。任何违背了古老祭祀典礼过程的事情都会为新州带来灾祸的。如果你不喝,我会灌你的,同样,如果你不下去,我也会推你下河的。”
      “河水?对了,这河是什么时候凿开的?”
      “什么?”
      “慕容天裴,我问你,这河是什么时候凿开的?”
      我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他好象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趁他一个没有留神打翻了他手中的酒,然后周围的人仿佛看见了多么不寻常的事情,都安静了下来。
      他突然回了神,一把扯过我。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问你,这条河一直连着京师,新州北面是运河是依照这条河而兴建的,我问你的是,运河是什么时候凿开的?”
      “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吧。不过既然你也不想喝酒,那也好,我也省了一些事情。”
      于是他不由分说的,推着我到了河边。我本能的要挣扎,无奈,终究不是练武之人,被他制的牢牢的。
      就听见耳边是他的声音,“其实,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到底还是周离呀。”
      突然人们的身后一个声音“,住手,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那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内阁大学士周离,要是他有个闪失,你们还想活吗?”
      是风毅的声音,因为喊的急切,所以在旷野中传的十分的悠远,顿时,刚喧闹一些的人们又安寂了下来。
      连慕容天裴的手都停住了。
      风毅脸上还有伤,他急切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而远出那些人也停止了打斗,看来风毅表明了身份,并且震着了那些人。
      身后突然有人小声说,“天呀,那是巡抚陆风毅陆大人呀。”
      “慕容天裴,放开你手中的人,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大人,您是新州的父母官,应该知道,这祭祀意味着什么?您也不想新州招致灾祸吧。”
      “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保证,新州已经完了,你相信吗?”
      风毅沉稳的看着他,反到不着急上前了。
      “大人,在你心中,他和新州孰轻孰重?”
      “那在你心中,新州和个人私怨孰轻孰重?慕容天裴,我一直敬重你是个汉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有情有义。但很多时候,人世不是江湖,不可以快意恩仇那样的潇洒简单。你手中之人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
      “再说,灾祸从来不是祭奠水神就可以避免的。”
      然后他由凑近了一些,以只有我们可以听的见的声音说,“其实这些慕容天裴你都明白,你也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这些不过用来欺骗世人的伎俩,不然你也不敢在这样神圣的祭奠上报私怨的,这话我要是说了出去,慕容天裴你要好好想想呀,……,不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你,……,不要自以为是了。”
      可他饶是这样说,也还是松了手,风毅一把扯过了我,紧拥住。
      “多谢慕容天裴兄申明大义,风毅先告辞了,我想你自有办法对付那些人的。”
      说完,拉着我走了。这时候,林峥他们也都过来了,他们还牵过了马,风毅搂了我同乘一匹。
      可走不远,就听见一老者,用他那苍凉空旷的声音喊了一句,新州的灾难就要降临了,……
      所有人的神智都为之一慑,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很相信这些的,……,不知道慕容究竟说了什么?
      路上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慕容天裴和我有什么私怨,他说,慕容天裴那人是出了名的行侠仗义,他最看不惯像你一样名声的官员了,不是我故意要这样说的,而是,……,怎么不害怕吗?
      “不,刚才有很多事情都占住了心神,就无暇顾及了,到是你,看起来好像被吓的不轻。”
      “钦差大臣在新州出了事,并且是新州巡抚带出来游玩的,那我们怎么交代?”
      “仅仅是,我是钦差吗?”
      他却没有再说话。
      我又和他说,“刚才慕容天裴和我说,他也感觉到难过,那些为了新州浴血的战士,仅仅是因为没有酒钱而被人讥笑奚落。俗话都说,皇上不差饿兵,拿不出军饷银子,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可,这样的军队,早晚会失去了控制,……,你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他们真的就像一触动就会暴怒的野兽,谁也无法控制。今天那几个人,打了几下,教训了也就放了吧,……,军律严明之外,也要看人情的,上次你奏的新州哗变,估计那些当兵的也已经憋这股子邪气,好久了。”
      “都是我带出来的兵,战场上哪个不是把脑袋挂在刀尖上去拼命,我知道,也体恤他们,好,我这次回去就放了。”半晌,他又说,“永离,刚才为什么松开我的手?”
      ……,因为,我仿佛,……,看见了新州的未来,……
      对呀,既然封已经自顾不暇了,那龙泱为什么会来这里?虽然那一眼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他,但是我深刻的感觉到,他就在新州,这让我有些不安,但奇怪的是,我却没有想到到底要发生什么。
      周围就像浓重的雾,我们甚至也无法看清楚脚下的路,一切都只有慢慢的摸着走。
      回到了新州巡抚衙门,早有人等候在那里,一见我们回来,赶忙过来。
      “陆大人,……”
      风毅止住了他的话,“没看见周大人现在身子不舒服,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然后他扶我下马,拉着我走了进去。
      “风毅,我没什么,看样子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不要我也听听,现在这样的关口,不宜出问题呀。”
      可他还是送我到了我住的地方。
      “没什么事,明天应该会来另一位官员,然后是新州的交接,都是这些小事。”
      “你在瞒着我很多事情。”
      他一笑,“很多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好。而且,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不想你趟新州这混水。永离,听我一句话,现在,如果我们两个人都陷进去,我们都完了。可如果你没事,那我们还不至于处于孤立无援的绝境。好了,今天睡个好觉,明天就上路,也许我们还可以在新州的城外看见一些野兔什么的呢。”
      “你,……”
      “听话,恩,……?”
      然后他拥了我一下,转身走了。清黄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并不是十分的清晰。
      我看了一会,感觉头又有些疼痛难忍,于是赶紧转身要进屋,结果看见凤玉站在了门口。
      “怎么,吵醒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峥这一身的伤,天呀,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赶紧安抚她,“没事,没事。刚才在树林子里,林峥他们练了练拳脚,结果被树枝子刮伤的,你看,我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说到这里,我还故意在她的面前转了个圈,可是眼尖的她扯住了我的领子,我一看,都撕开了,许是刚才和慕容天裴拉扯的时候弄坏的。
      我赶紧堆笑,“衣服不结实,衣服不结实。”
      “你,……,大人,……”
      “真的没事,……”
      我转身对林峥说,“赶紧回去搽些药,快休息,明天我们要走。”
      是,他说了一声就走了。而我拉着凤玉进了屋子。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
      “大人什么都知道了吗?”
      “说来惭愧,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来也没有知道的必要。风毅到是什么都知道,所以,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了。”
      “大人,你的脸色不好。”
      “没事,那是冻的。”
      “可冻的应该是红色的,而您的脸色是煞白。”
      “……,呵呵,凤玉,灯这么暗,难免看差了。对了,还有你的事还没有解决呢,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她这次低了头,声音不大。
      “还这样过好了,……,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会了,凤玉,其实我是舍不得你。说出来好象很轻松,到了你找到你喜欢的人,我可以风光把你嫁了出去,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过去的一切,即使那些都令我难过。凤玉,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你的,……”
      “大人,不要这样说,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我多想你叫我阿离,而不是什么周相,什么周大人,……,那样我会感觉,你对我好,是因为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周离。我今天看见周桥了,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就是容貌变了,……,我觉得我应该看见的是他。让我奇怪的是,其实我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恨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凤玉摇了摇头。
      “因为我已经原谅了他,同时也原谅了我自己。他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因为他是龙泱,……,我们都是各为其主。而我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当初遇见了他,就算是他故意的也好,是真的巧合也罢,信任一个人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只不过,我选择信任的那个人,是龙泱而已。我说的话,凤玉你可明白了吗?”
      “我们都是有过去的人,所以,其实我们需要的是自己原谅自己,而不是旁人的宽恕。人,终究是自己一关最难过。”
      “大人,……”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听见你叫我阿离呢?”
      “大人,凤玉真的不配,……”
      她躲到了一旁。
      我轻叹一声。
      “今天慕容天裴要杀我,他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很看不惯像我这样的人。连风毅都这样说,说我名声不好,……,如果我要取得他人的理解才可以做人的话,怎么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呢?误解我的人是那样的多,当然我不是说我是什么好人,可我的确也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所以我决定忽略了这些,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凤玉,原谅你自己吧,不需要再痛苦下去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我都累了,咱们早些休息吧,我等着,你真正可以叫我永离的那一天。”
      我竟然不知道的是,我再也没有等到那一天,生命其实很神奇,很多时候它处于一种暧昧不明之中,可等我们真的要明白的时候,也许就是失去的先兆了。
      那天晚上我居然睡的很沉,还做了个很好的梦,梦里,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或者还没有到来。我还是那个至于十六岁的少年,已经登了龙门,一切都那样的宽阔明朗。每日里征歌逐酒,和一些同科进士吟诗作对,到也快活。
      很多时候我只有看着以前的诗才可以想起来,我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时光,……
      那些,快乐的记忆是作为我遗忘那些往事的代价,我不可能选择记忆的,所以,我忘了很多往事。
      左箴,其实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那个时候的我毕竟还年轻,他的事我也都是旁观和听来的,即使是痛苦,也是如隔靴搔痒一般,有些做作和强装的味道。但是在我心里,他的名字等同的却是一件我永生难忘的事,和一个人几乎毁灭的绝望。
      再想起左箴,我记起的全是另外一个人,散乱的眼神,极其消瘦的面颊,不能停止的画笔,还有那一声一声向天的呼喊,为什么,……
      当他终于把玉玺加盖在处死左箴的圣旨上,他的生命也就出现了衰败的迹象,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一直到可以预知的终点。
      那两个月,我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正在死去,但是他却在犹如摧枯拉朽的悬崖边上,竟然活了下来。他说是我救了他,我也曾经这样认为的,可现在,让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我可以救他那一次,却终究无法救他第二次。那个浅薄而疯狂的女人,竟然把鸩毒放进了他的酒杯,而他也竟然喝了下去,……
      看来,无法治心,就无法救命。
      那以后,我成了内阁大学士,而他则彻底毁灭了雄心。
      我不想向任何人解释那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一个君王在迫于无奈而自毁长城后的疯狂。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认为,我是惑媚君王,人世间,其实只有旁人的可怜是最令人难堪了,……
      忘了吧,忘了吧,……
      可只有自己最清楚,当我清楚的想忘记什么的时候,其实就是更加清楚的记得,……
      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从窗子外面射进来的明亮,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连汗都出来了。于是安定了心神,坐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伸懒腰,看来噩梦醒来是黎明呀,
      自己对自己说,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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