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是土豆总会发光

7、第 7 章

　　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沈风眠没回头，却知道是谁。
　　腕表上的时间走过半圈，季淮澈如约而至。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是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那副画夹在画板上就放在许多相似的画稿中间。
　　“季淮澈，”沈风眠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太真切，仿佛溺在水里。叫了名字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淮澈走到她身边“嗯，沈风眠，我听见了。”
　　对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接吻和拥抱之外，最暧昧的缠绵。
　　他还穿着西装，似乎是刚开完会就赶了过来。
　　起初沈风眠只是想来和他说个清楚，余光瞥见他额角渗出的虚汗话到嘴边又停住。
　　接到姚梦电话的时候季淮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快沈风眠就会主动找他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公司的会刚开完就往这儿赶，害怕她又因为等得不耐烦再次离开。
　　“我们能聊聊了吗？”他问得诚恳。
　　“好啊。”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出众的外貌条件引的其他几桌客人偶尔侧目。
　　姚梦送上来一壶花茶，留下一句慢聊又离开。
　　店内的音乐悠扬，季淮澈抬手给她倒了一杯。
　　“谢谢。”
　　局势陷入沉默。
　　看出季淮澈应该也没找到切入口，沈风眠决定先行开口“我今天是打算来和你说清楚的。”
　　此话一出，季淮澈就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都不会是他想听的。
　　“我觉得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都没有到必须一直纠缠的地步，”
　　“我认为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久别重逢确实引人遐想，但季淮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所有的关系一旦停滞不前就注定要走向崩盘的结局，”
　　“还是就和之前八年里一样，彼此都在对方的生活里消失吧。”
　　果不其然，比昨晚萧放在他面前的那几句还要更戳心窝子。
　　他舌尖抵了下腮帮，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随之磁性清润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倦意“从再次见面那天开始，你就一直在逃避，对吗？沈风眠。”
　　看似疑问，实则结论，他太了解她了。
　　“我从来没想只和你做朋友，因为当时我看不懂你的态度，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只敢和别人说，我们只是朋友，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感情，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朋友是最好的托词，也是最烂的。
　　这话听着熟悉，沈风眠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
　　“高三那年不告而别，是我家里的原因，当时没法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至少那晚在天台上的赌约，我从来没当成是个玩笑，”
　　“后来我想过联系你，但是发现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听到这，沈风眠才总算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皱着眉头在回忆他口里的男朋友是谁“哪个男朋友?”
　　季淮澈忽的乐了“你有几个男朋友?”
　　思绪被拽回高三毕业那天，班里有个男生和她表白，所有人的围观起哄让她实在不想当众让对方难堪，毕竟那男生人也不错，在班里和她的关系还算友好，所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传出去就变成了他们在一起了。
　　人群散去之后她就明确表示了拒绝，男生倒也没过多追问，只是简单笑笑表示理解，并感谢了她没有让他在众人面前尴尬。
　　“我没有过男朋友，”沈风眠喝了口茶“看来你背调做的一般。”
　　都这个时候还不忘揶揄他一句，季淮澈顿时不知道该对这个回答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重逢不是偶然。”

　　季淮澈记不太清是在什么契机之下见到沈风眠的，也许是开学典礼上，也许是某次颁奖大会上。
　　但他清楚记得那是个乌云密布的午后，黑压压的天空压得人就要喘不过气，领导在上面讲话，念着千篇一律的稿子和祝词，身边的人和他开着玩笑，没什么心思听，因为个子太高站在整排队伍的最后，前方蓝色的校服层层叠叠。
　　耳边嘈杂声不断，他烦的眉头紧皱，漫无目的地扫视整场找一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地方。
　　于是扎着马尾也同样眉头紧锁的沈风眠闯进他的视线里。
　　沈风眠也很高，一米七三的个子被安排在他们班女生队伍里的最后几个。
　　前面的女孩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手里捧着的单词本被她塞进口袋里。
　　没说几句，锁紧的眉头松开，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厌世气场被融化。
　　乌云在不知不觉中散开，领导的演讲步入尾声，层层叠叠的校服开始骚动。
　　阳光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季淮澈看见了她脸上绽放的笑容。
　　有人说蒙娜丽莎的微笑里只有百分之八十三的开心，剩下的情绪归之为神秘，可以任由所有人解读的神秘。
　　但现在季淮澈可以说，他的蒙娜丽莎带来的不是神秘，是失重。
　　朋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什么呢？那边是文科班，不会看哪个美女呢吧。”
　　打趣的话，季淮澈却没反驳，朋友发现真的猜中了，又揪着那方向看了半天，估摸着猜出了是谁“沈风眠啊？她蛮漂亮，就是不近人情，分科前有人跟她表白，结果人理也没理，一个字都没给人家。”
　　沈风眠，闲听松风眠。
　　很好的名字，和人一样。
　　枫华一中的教学楼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理科班安排在文科班的对折的一边。
　　那之后季淮澈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偶遇沈风眠，但沈风眠的眼睛里好像从来不会出现其他人。
　　直到那天晚上晚自习下课，他在校门口看见背影十分颓丧的沈风眠，如果是在动画片里，那么她的头上一定有块下暴雨的乌云。
　　七拐八绕的进了学校对面没人的人工湖旁边，那块儿安全设施不好，之前他半夜失眠出来透气的时候去过。
　　担心出问题，他跟了过去。
　　尾随，脑子里不知怎的冒出这个词，季淮澈啧了一声，暗自唾弃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行为又实在出于担心还是走了过去。
　　瞧着她半晃不晃的身形，季淮澈灌了口手里拿着的矿泉水，然后缓慢开口
　　“同学，你是想不开吗？”
　　自此，蒙娜丽莎不再困在画框里被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