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也树

9、第 9 章

　　“小雨!”
　　是陈声，是陈声在叫我！
　　我欣喜地转头去望四处，远远地看见一个提着黑色手提包的人。
　　杨民生停下来，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一把菜刀，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顿时恐惧万分，强烈扼制住自己忍不住颤抖的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抹了脖子。
　　我颤颤巍巍地开口：“爸……”
　　杨民生的手抖了一下，刀离我脖子更近了一些，“爸没办法了，爸真的没办法了。”
　　陈声远远地发现了我们，走近看见我的处境，眼中痛楚万分。
　　“放她走，钱我带来了。”
　　杨民生眼神示意，“打开看看。”
　　陈声将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露出一沓沓现金。
　　杨民生点点头，刚准备放下刀，远处传来一阵阵警笛声。
　　刀锋猛地贴上了我的脖子，“我不是说过不准报警吗！”
　　陈声目眦欲裂，“你把刀放下！她是你亲生女儿啊！”
　　杨民生一只手将我松绑，一只手架在我脖子下命令我跟着他走。
　　趁着他刚解绑完后，千钧一发之际，我头跟手并用突然向后猛击，刀掉落下去，在我脖子上划了一个小口。我嘶了一声，顾不着痛意，用尽全力向陈声跑去。

　　我看见陈声也向我跑过来，然后抱住我，像鸟类在遇到危险时保护幼小的雏鸟一样。
　　紧接着，我看见了血，满地的血。我的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是血。大片大片的血染透了我的衣服，源源不断的血从陈声的身上流到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才体会到什么叫万箭穿心，悲痛欲裂。我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银针密密麻麻地扎满，再被人一把揪住扔在地上猛踩。
　　我一遍又一遍地叫哥，撕心裂肺，但是怎么也叫不醒怀里的人。他就那样静静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抱着他，像在进行着某种忏悔仪式。
　　什么爱啊恨的，都没有比活着重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哪怕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也只能在脑海中回忆人活着时的音容笑貌。

　　我每天夜里都会问自己，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要是我当时听哥的话，没有去找杨民生就好了。不，要是我没有被哥哥一家人发现就好了，就让我冻死在那棵大榕树下，也好过此时此刻的失去挚爱之痛。
　　他不仅是我的挚爱，还是从小养育我，教我立世，予我世间所有陪伴与温暖的长者。
　　哥哥，被刀刺伤的感觉痛不痛啊？前几天我在浴室拿刀试了一下，痛得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妈妈抱着我哭。妈妈也长了好多好多白头发。

　　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一次都不回来看我？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永远都不原谅我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我再也不会跟你怄气，不会再让你为难了。我会当一个全世界最听话的妹妹。
　　兴许是我每日每夜的忏悔起了作用，陈声真的回来了。

　　这天早上，我买完早餐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陈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在调电视。
　　陈声听见动静，回头见我站在门口不动，说：“大早上以为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用力揉了揉，睁开。
　　陈声笑出了声，“你干嘛呢，没睡醒啊？”
　　陈声站起来，走向我，“你昨晚刚从外地回来，都说了让你多睡会儿，早餐我来弄，非不听，脾气倔的跟牛一样。”
　　我听着他的抱怨，感到前所未有的亲近。我微笑着回答：“哥每天工作也很累啊，我想多体谅一下你嘛。”
　　陈声揉了揉我的头，将袋子拿过去放在餐桌上，一边整理一边说：“去叫爸妈起来吃饭，这里我来弄。”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大声说道：“遵命！哥哥！”
　　陈声嘴角上扬，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他回来后的第七天，陈声竟然向我求婚了。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仅仅是一句“我们结婚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疯了？”
　　陈声问我：“你不爱我吗？”
　　我问：“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
　　陈声盯着我不说话。
　　半晌，我犹豫着说：“爸爸妈妈那边怎么办……”
　　陈声笑了笑，说：“他们会理解的。”
　　最后，我终于问出了那句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那你呢，你爱我吗？”
　　陈声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双手捏着我的脸生气地说：“你觉得呢？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白疼你了是吧。”
　　所有的不甘疑惑愤怒訇然倒塌，我从未像现在如此释然过。
　　我们结婚没有举办复杂的婚礼仪式，就只是大家在一起简单的吃了个饭。
　　唐琳跟李阳两口子本来还在三亚度假呢，跟他俩说了之后专门跑回来吃这顿饭。
　　饭桌上，大家一起举杯推盏。李阳喝了太多酒，整个人都不清醒，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我让唐琳去看看他，唐琳宽慰说：“没事儿，他就那样。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别管他。”
　　“陈声！”李阳突然大声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转头去看他，李阳握着装满酒的酒杯，沿着桌沿洒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