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可知》千云在

3、03课代表

　　语文单元考的成绩很快出来，杨燕姘将一叠答题卡重重拍在了讲台上，一脸不悦。同学一见她这副神情，心里先捏了把汗。
　　“我们班这次考试，依旧退步了。”杨燕姘道，抬了下垂在肩上的扬声器，准备训话。
　　于笙见还没开始讲课，下课时随手写的一个随笔还没写完，便没停笔。直到语文组长将答题卡下发，她看见自己卷子上的分数才留意了眼。
　　这次考试没考作文，满分是九十分。
　　“但我们班高分的依旧很高——还多了一个高分，值得表扬一下。”杨燕姘平静下心情说，拿起了成绩表，“于笙同学这次是班一，76分，很不错。”
　　于笙抬头，正好与杨燕姘的视线对上，接受着掌声却没多大感触。毕竟语文是她最擅长的一门科目，要是数学哪天考出了个班一，或许她会兴奋到去蹦迪吧。
　　“还有言桑，虽然态度一直吊儿郎当的，但这次考了72，班二，也表扬一下。”
　　班上接连响起掌声，于笙回头看了眼，见后桌的言桑丝毫没被这氛围影响，72分的卷子丢在一旁，手上继续做着数学题。
　　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于笙收回视线，杨燕姘也开始讲评卷子，还没讲到她错的题，她无聊地转起了笔。
　　瞄一眼同桌，这个还不知名的同学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又睡了下去，这次竟然只考了23分。
　　她将笔转过一圈，拿出压在卷子下那个用来写随笔的本子，写下了一句话。
　　【我不想要这种颓废同桌。】

　　下课后于笙本想去装水，却被杨燕姘叫去了办公室，一同在的还有一个叫林欢欢的女生。
　　对方似乎异常亢奋，见她来立马将一个粉色的小本子塞进她手里。
　　“于同学！以后重任就托付于你了！”
　　“？？”
　　杨燕姘轻咳一声，解释道：“于笙，你来当语文课代表可以吗？”
　　于笙一顿，随后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肯定可以的对吧！反正也不累，无非每天作业厚厚一叠抱来抱去，名单记满半张纸……”
　　“林欢欢你可以先回班了。”
　　“好嘞老师再见！”
　　活宝一走，办公室霎时安静了许多，杨燕姘细心为她分析起当课代表的益处，让她可以试试，正好增长个胆量，也能促进学习。
　　而于笙还是有些犹豫。倒不是怕自己的能力——她是怕会社恐啊！
　　“没事，你先做做看吧？实在适应不了我再换人。”杨燕姘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不会很累的，每天抱抱作业就行。先回班吧。”
　　“好……”一点也不好！就当下这胆量当课代表不是作死吗？！
　　于笙离开办公室时，正好碰见要来领作业回去发的潘悦桐，还有陪同她一起来的陈栀予。
　　“你怎么在这？”陈栀予问到，潘悦桐进办公室拿作业后她便凑来了于笙面前。
　　“班主任让我当语文课代表。”于笙说，对她扯出一个苦笑，似在求助。
　　而陈栀予不出意外地没看出来，还略显兴奋，在潘悦桐出来后勾上她俩的手：“头头！于笙以后可以跟我们一起抱作业了哎！”
　　“为啥？”潘悦桐还不明所以。
　　“她是新换的语文课代表！”
　　“哇！好哎！！”
　　被拖着走假装快乐的于笙：“？”

　　既然当上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干起这码差事。
　　首先从认识组长开始。
　　于笙这组的组长就是她后桌的女生，叫林娅纶。隔壁那组的叫游孟琦，再隔壁一组……
　　毛线，根本记不住！
　　周五临近放学，数学老师拿着厚厚一沓卷子交给潘悦桐，潘悦桐在放学时才分给组长去发，发完了才让回家。
　　言桑被推来卷子先是一百个不情愿，随后背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边骂脏话边发作业。发到于笙这排时随意丢在她同桌睡着的那个脑袋上，于笙伸手去拿，猝不及防碰着了一下指尖。
　　她猛地像被电了一般缩回手，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刻意，回头看言桑走去后排发作业，神色不变，估计是没看到她的反应吧。
　　只是他没再一个劲地骂脏话了。

　　于笙收好作业后离开了教室，提前拿出了公交卡放在口袋里，出班前被人叫了声，回头看是陈栀予和潘悦桐，在挥手和她拜拜。
　　她一笑，也说了个“拜拜”才离开。
　　书包忽然被人拍了下，回头看是一个陌生的女生。
　　“你是新定的语文课代表吧？”那女生说，于笙愣了下点点头，还在回想她是谁。
　　“我是游孟琦，你隔壁组的组长。”对方笑着说，她的头发往两边撇，戴着黑框眼镜，嘴唇偏厚，笑时会露出一点牙龈。
　　“你好。”于笙说。
　　“你也是往校门右边走吗？之前有看到过你。”
　　“嗯，我坐公交。”
　　“我是我爷爷来接我，那我们可以放学一起走哦？”
　　于笙有些受宠若惊，压下心里那股兴奋说了个“好啊”。
　　一路走到校门口，游孟琦与她说了点她没来之前班上的趣事，笑着分别后于笙走去车站，等自己要坐的公交车。
　　手机里又有许多新消息，这几天她都有带来学校。
　　看了眼，发来最多的还是陈雯玢。
　　【玢玢：笙酱！一周了还活着没啊。】
　　【余生无聊：我挺好，你入土了。】
　　【玢玢：？？】
　　【余生无聊：当上语文课代表了[对手指]】
　　【玢玢：哇塞，很厉害了是不是咯。】
　　于笙笑了下，一辆车入站，她抬头看了眼不是自己要坐的，才继续回起消息。
　　余光却瞄见一个身影。
　　“喂？没有，我今天不去喝。”一道清朗的嗓音传来，就在于笙身后，凑得有些近，她仿佛感到发梢掠过一股气息。
　　如果让她闻第二次，一定能认出的味道。
　　“让一下，谢谢。”身后的男生说，于笙僵硬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便见言桑单肩背着个书包，手机压在肩上听电话，单手在书包里掏着公交卡，走上了56路公交车。
　　他行为熟练地上车刷了卡，然后走到车子中央拉好扶手，目光似无意地朝这边一瞥，没多看于笙那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转头继续接起电话。
　　手机里又叮咚一声响，陈雯玢问她怎么聊一半人就没了。
　　于笙咽下口唾沫，等那辆公交车开走才点开了键盘，手心有些发汗。
　　【余生无聊：恐男症犯了。】

　　周末时于笙基本都窝在家里，于父常年在外工作，连周末都很少回家，于母的工作也很忙，经常需要加班。
　　要以前在城南，周末还能跑去陈雯玢家蹭餐饭一起写写作业玩玩游戏，现在搬到了城北哪也去不成，路还不认得。
　　只能在家写写作业和随笔，再找网友打个游戏。
　　“海尚”是一款经营类的游戏，玩家可以在里面做任务、交朋友，画风很好看，剧情也不错。
　　于笙才开始玩没多久，认识了一个55级的网友带着她玩，两人进同一个世界做任务升级。
　　【沐辞：大大！你这周更文吗？】
　　她的手机可以分屏，看见消息一噎，明明现在还在一起玩游戏的网友，怎么还跑□□上催她更文？？
　　【余生无聊：这周作业有亿点点多，就是说，这样那样，[泪奔]】
　　【沐辞：哈哈哈哈哈哈我会每周都来催大大的啦！】
　　于笙眉头一跳。做完这个任务后见时间不早了，便对沐辞说她要先下线。
　　但她并没马上开始写作业，而是登进她发布文章的软件里看了眼。
　　又涨了十多个粉丝，已经有五千多的粉丝了。
　　她叹口气。
　　曾经，她写轻小说发出去希望能有许多人看，而现在真的实现了，甚至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那份热情却也减了大半。
　　其实火起来也就那样。人最怕的就是适应，这样生活再难有惊喜。
　　点进评论里一一回复了新评论，她才关闭手机写起没做完的作业。

　　“头头——英语报纸你做完了吗——”
　　星期一上学，于笙到班时感受到的是比平常还要热烈的补作业氛围。
　　这星期她的座位换去了第一组，身边终于都是人了。
　　……不适应。
　　陈栀予见她来打了个招呼，顺便问她作业写了没，于笙只好将报纸递给她。
　　她来得比较迟，班上已经收起了作业。她将各科作业分门别类交去组长的手上，回位时见某一组的语文组长已经站在了她桌旁，等她回来记缺交名单。
　　“嗯，张凡、秦岚、赵子科……”
　　“等下……”于笙写不过来，而且她还不知道这些同学的名字怎么写，组长见了反应过来道了个歉，改口报起了座号。
　　“之前的课代表是听名字记座号的，我忘了你刚来，还不知道同学座号，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于笙听写一般飞快写好了座号，抬头看向对方，“等我几天，你也不用刻意报座号了。”
　　她刚说完，另一组组长也抱来了作业，叠在桌角，上方贴有一张名单，直接递给了她。
　　于笙道着“谢谢”接过，还没记完后背被戳了戳，见本组的作业也收好作业报了过来。
　　“只有一人没交，他。”林娅纶面色不善地指向自己同桌，只见言桑还在手速飞快地补着周末作业。
　　“好。”于笙接过，抄完上一份名单后又回头看向言桑，对方感受到目光后抬头。
　　“怎么？”
　　“呃，你几号？”于笙眼神躲闪。
　　“19。不用记我，差几个字就好了。”言桑说，手上当真快速写完了几个字，随后本子都没合上递给了她。
　　于笙接过，看了眼他的字。
　　只能说……还挺清秀。规整能看，比她同桌好看多了。
　　“哎，对了，林娅纶，”于笙似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叫了下后桌的女生，“我同桌也交了？”
　　“啊？有啊，他这种抄抄写写的作业还是会做的。”林娅纶说。
　　于笙点点头。
　　但又摇了摇头。
　　……那她还是不想要这种只做抄抄写写作业的摆烂同桌。
　　她可以期待着换一个同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