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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银莲丝兰和非洲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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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雾门口的牌子撤了,灯光关了,门紧闭。
醒飞光推门而入,工作人员都还守在工作岗位上,个个神色紧张。
她扫了一眼,没见其他人。
“飞光,他在楼上等你。”调酒师说,五官挤在一起,“如果需要帮助,一定要叫我们。”
“不过可能你也不需要我们帮助……”
醒飞光抬眼一瞥,楼上那人靠着沙发翘着腿,手里晃着酒杯。和那天工作室里的样子如出一辙。
“又见面了。”醒飞光在正对着他的沙发落座,中间隔着空荡的距离,更像是一场谈判。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那双被黑发遮挡的眼睛似蛇般阴森。
“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醒飞光开门见山。
这人大概在四年前就盯上了她,又在软件上如此“恰好”的找到了她。
这四年舒适的接触,全都是假的。
醒飞光倒也没觉得多么不能接受,果然在这种匿名同城社交软件上遇到奇怪的人和像他一样带有目的的人才是正常。
“‘榭木’,是你的店对吗。”
这人开口,声音倒不似模样般锋利。
醒飞光大概猜到了这人蛰伏四年,只为这一刻的确认的原因。
“榭木”是她的算命馆的名字,营业期间有一些人再次光顾并非为了求知和求卦。
人一旦开始问卦,大多是有人为无法控制的事情。如果得到的卦象不理想,抱着侥幸心理却发现事情真的朝着卦象而去,覆水难收的时候,就是他们再次上门的时候。
讨某种心理安慰,求着她做法,甚至大闹一通。
“哪件事?”醒飞光说。
对面的人见醒飞光不光没有心虚,还如此坦荡的主动问询,也干脆的说明了缘由。
四年前,404的朋友来过榭木一回,得到的结果是她不适合做爱豆,建议换一条路走。
朋友听了醒飞光的卦象放弃了这条路,离开了练习的公司,换掉了一切可以联系到她的方式。
但在一周后,她所在的练习小组却推出了组合策划,其中有她的名字。但公司却联系不到她。
组合成功推出,小组内的女孩都熬出了头。唯独没有她。
404至今也联系不到她。
“我不得不找到你。”404说。
醒飞光不能解释这件事。
就像等了很久的公车,终于等不下去离开,却发现公车却终于驶来一样无解。
“我并不想跟你谈这件事。”醒飞光直言。
404的神色顿时冷下去。
“这是属于当事人自己的事情,不向任何一个外人透露是职业道德。虽然我早就转让了店面,现在这里是霓雾,但这也是不变的。”
“你如果就此继续记恨我,我不介意。但用四年接触我,确认我是否是那个给你的朋友算命的人,是不是太收不回本,太奇怪了?”
“确认了我的身份却继续和我联系到现在,说那么多没有营养的话,分享那么多自己的事情,记得我随口带过的某一句话,黑胶唱片,生日礼物,也是你记恨我的方式吗?”
404没有回答。
可能连他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不知道如何为一个怀有梦想的人声讨。
醒飞光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是金珉奎的电话。约好了和他一起吃晚饭,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醒飞光抽出张名片,放在404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任何都可以联系我。”
当然他当场就把这名片撕成两半也是情有可原,但404一动没动。
手机又振了两下,是权顺荣的消息。
那晚在水边,权顺荣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很认真的记在了手机里,认真到好像在记录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Star:你现在有空吗。
Star:朴导找你。
Star:……好吧是我找你。
Star:剧本我有点不懂,想问你。
如果没有记错,权顺荣现在读的剧本是那版PLEDIS的策划给出的,醒飞光和朴泳团队也只负责了部分的改动,怎么问也问不到她头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也醉得太厉害了。
404仍在二楼,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醒飞光快步出了霓雾,朝约会地点驶去。
“呃,醒……导?飞……”权顺荣在电话那头磕磕绊绊。
“叫我飞光就行了。”醒飞光等着红灯,听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的,醒导。”对面还是没改口,听着很紧张。
如果有人质给亲属通话的机会,也不过如此。
这人居然和前阵子锋利如刀的人是同一个人,任谁也不能相信。
“怎么了顺荣。”
醒飞光打了个转向,金珉奎的电话又挤了进来。
“我想问……我也不知道。”权顺荣说。
“你就当我拨错了吧……”
醒飞光隐隐感觉权顺荣是会很认真地回复诈骗电话的类型。
“那我先挂了,有电话进来。”
“嗯……”权顺荣仍是应得很犹豫。
“姐姐,我很郑重的通知你,你已经迟到了快一小时了。”金珉奎的话一连串的飞出来,字压着字黏在一块。
要不是醒飞光在韩国这么久,还真够呛能听懂。
“嗯,我知道。”醒飞光故意冷着语气回。
“什么啊,你不会是要放我鸽子吧。”金珉奎马上蔫了下去。
“突然有工作,我可能去不了了。”醒飞光接着演。
对面话音忽然晃起来,“骗子,我看见你的车了!”
流光溢彩的高奢餐厅,人人仪态优雅,步伐悠然,却突然从正门飞出一长条人,直冲着醒飞光来。
她打开车门,还没来得及下车,金珉奎就已经跑进来,伏下身捧着醒飞光的脸就亲下去。
舌尖滚烫,气息带着夜晚的清冷,尽数散在醒飞光的呼吸中。
“等……等!先打住!”醒飞光被他撞得有点晕,却还记得车虽然停在了比较隐蔽的树荫下,头顶也没有照明,一眼看过来是发现不了这里有人,但还是谨慎些好。
金珉奎没顺着她的话,又吻了上来。一寸比一寸炽热。
醒飞光见推不开,直接把人拽进了车里。
虽然没了会被拍去的风险,但却是要命的缺氧感。不知是因为车内空气稀薄,还是金珉奎攻势猛烈。
醒飞光觉得自己难以呼吸,她根本就没什么耐力可言,肺活量更是惨绝人寰。金珉奎就是专专朝她缺点上进攻的那个。
“你还吃不吃饭了。”醒飞光偏开头喘着气,尽量不把呼吸扑在金珉奎的耳边。
但金珉奎却不见得有这样好心,盯着她的耳朵摩挲细咬。
“我正在吃,我的饭她还迟到了。”他说。
醒飞光回手摸到放在副驾的东西,拿出来隔在两个人中间。
是一束花。
锦簇的白色银莲间是两朵张扬的重瓣非洲菊,花束边是高昂的丝兰。
纯净,野性,未经修饰,也无需修饰的自由。
这是醒飞光定做给金珉奎的花,今天才终于拿到手。
“她迟到是有原因的。”醒飞光说。
金珉奎的神情亮了起来,朦胧的情欲散了下去。
只剩下被无限放大的欣喜。
他看着花,又看着醒飞光,然后又捧过花看。
“我原谅了。”
好美。
他说。
金珉奎异常粘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喜欢花了。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他挂在醒飞光背上,醒飞光走一步他挪一步。
“你有点醉了,把你一个人扔下一定会跑来找我。”她说。
江南区的这个房子是她住的最久的一间,繁华的都市正中能让她感到安全。
拍摄期间要么在片场,要么熬在PLEDIS,她也是隔了挺多天没回来。
“有包裹。”金珉奎捡起地上的盒子,瞥了一眼。
“署名是,未来冉冉升起的影视界新星……?姐姐,你没告诉我你还在带艺人啊,不是只是给艺人拍片吗。”
金珉奎脸搭在醒飞光肩头上说,语气醉迷迷的。
是尹净汉?
他的确要过她的住址。
“嗯?”金珉奎黏着她接着问。
“嗯,我马上就要开公司了,以后也是要签明星的人了。”
金珉奎哼了一声,注意力马上被她的室内装潢吸引了。
“不是,这也太……简单了吧。”
一眼望去,地面是纯白色的自流平,家具只有一张长桌,类似酒吧的吧台。再一张极简设计的高脚沙发,就是全部。甚至没有看到卧室的门,好像只有一间的样子。
装饰画和奇怪的小摆件倒是比家具多得多。
“姐姐,这是你自己装的房子?”
“嗯,房东人很好说话,那段时间正好很闲,就试着装了。”
“那睡在哪里?”
“地上。”醒飞光答得很理所当然。
在韩国睡地上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现在却轮到一个韩国人在问这个问题。
金珉奎顿了顿,在醒飞光侧颈上咬了一口。
“你又逗我。”
醒飞光笑着推开隐藏在墙面的门,里面仍是简约的设计,只不过看起来就舒适的多。
金珉奎终于松开了醒飞光,站在放满黑胶的墙面前,又挪到堆满书的一边,上上下下的看。
“这里不会还有一间吧……”金珉奎伸手一推,还真给推开了。
“姐姐,你在家里挖地道啊?”他回头看醒飞光,“挖地道”这三个字居然是用中文说的。
“谁教你的‘挖地道’。”
“我队友,也是中国人。”金珉奎说。
“以后我要常来你家工作!”他看着门内的景象,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客厅到卧室的暗门是房子自带的,这间才是醒飞光特意隔出来的。
工作室,一扇遮光帘,一张巨大的黑色桌面。写剧本,处理工作,放空,都在这里。
“可以吗?”
“婉拒哈。”
金珉奎应声倒地,翻滚,哀嚎。
醒飞光已经完全适应并且开始享受逗金珉奎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