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眷爱》阿雨喵

25、绯红公爵

　　沐予不清楚昨夜几点陷入昏迷，清晨她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人困得发麻。
　　林和谦偷亲脸她感觉到了，闭眼迷迷糊糊把他抓个正着。
　　“你想跑。”
　　他嗓音清冷，“你抓不住我。”
　　“我不是抓着吗……”沐予喃喃，确认他手在她手心，“送你去口岸。”

　　“不用，司机直接送我到校。”
　　沐予不满地翻了个身，把他手甩到一边，“下次给我辆港牌照的车。”

　　林和谦将窗帘稍微拉开几公分，天刚蒙蒙亮，太阳微曦。
　　一回头，沐予已经揉着眼睛起身，问道，“马上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林和谦动了动嘴，没说话，拎起电脑包，对她说，“我什么都不缺，不用花心思准备。”
　　“那……心愿呢？或者有什么地方想去？”
　　“也没有，我不想过生日。”林和谦走近沐予，轻柔地将她的碎发挽至耳后，“还早，你再睡一会。”

　　林和谦不想提自己的生日心愿是什么狗屁的希望她回他身边。
　　他目前脆弱的自尊不喜欢听拒绝，虽然他表面上毫不在意。用什么赚大钱、做游戏给她画饼，某种程度可以给他们不健康的关系盖上遮羞布。

　　沐予已经彻底清醒，他寡淡的反应令她局促不安。她能感觉出他的自我防御机制，他倾向于聊安全话题，对没有把握的话题选择避而不谈。
　　之前的生日，她让他受了伤。

　　“好吧，你好好忙，周末记得陪我去中医馆。”沐予识趣地结束话题。
　　“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和阿姨说。”
　　“不用，等下我自己出门买。”

　　林和谦走得很果断，沐予窝了一会摸手机，七点多才慢吞吞起床。
　　他走了，房间徒留一些安静的思念。可她又很喜欢独处，那种思念就像悠久的茶香，淡不可闻。
　　沐予走到外面，真夜也刚刚起床。

　　“一起去买菜？开新车去。”
　　“好呀好呀。”真夜还没见过沐予的新车。
　　沐予兴奋地伸了个懒腰，真好，人有生活、工作和朋友，就不会困死在爱情里。
　　林和谦自己说的，想要健康的爱情，那她可得健康点。

　　海湾府这带是繁华的后海CBD，高楼林立，绿化与城市道路规划整齐。这里城市化和现代化程度太高，她根本找不到充满烟火气的早餐店。只能钻进麦当劳，来点工业流水线早餐。
　　她们早餐时往往要手游收菜，清一波日常任务，顺便聊天。

　　“早上问他生日要什么礼物，居然不回答我。”
　　“他有心里阴影，你别问，直接送。”
　　沐予惆怅又麻木地点着手机屏幕，“怪我，两年前他生日来日本找我，我拒绝见他。我以为他早和那个xx集团千金订婚了，想想见面也没意思。那傻子——为什么非要等我？”

　　“他是家里老二诶，继承家业的重担可以给老大。老二任性点当个闲散王爷不行吗？”真夜笑眯眯地问。
　　“这得看他爸对他的期望。”
　　“本人又穷又坏，就希望你俩重新在一起，然后分点羹给我。”真夜毫不掩饰内心，“我可以靠着你致富。”
　　“好的宝贝。”沐予没拒绝共同致富，“林少爷说，等他公司有起色了，会给你买社保，自由画师就这点不好。”

　　“哇，肯定是念在我请他冷拉面的份上。”
　　沐予怔住，“冷拉面？你什么时候和他一起吃拉面了？”

　　真夜尽量轻描淡写，“就那次他来找你，我不忍看他不会日语流落街头，带他吃了碗拉面，然后送他去了机场。”
　　沐予顿时食之无味，“那为什么，吃冷拉面？”
　　“啊哈，店里刚好有冷面，可能他心冷冷的。”

　　凄凉的画面出现在沐予眼前，好惨，生日那天惨遭拒绝，异国他乡孤苦伶仃吃冷拉面。
　　沐予发呆了很久，直到自己的早饭也慢慢冷掉。

　　“不哭咯，过完六一儿童节，不当宝宝了。”真夜笑哈哈地替沐予的眼泪，“从今天开始，戒掉眼泪。”
　　“好！”沐予立下flag，“每哭一次，给《翡翠》充一个648。”
　　“放屁，翡翠的抚养权不是给他了吗，要你充钱？”
　　“别骂，我现在就充。”

　　沐予留学这两年非常抠门节省，绝不让游戏厂商赚走她一分稿费。今天破例氪一单，激励自己今年哭得更少，赚得更多。
　　氪金完，沐予把主界面的亚莉换成了妮露。这样林和谦上线就会发现，她偷偷来过。

　　吃完饭买完菜，沐予来到真夜房间打探A神制作的游戏。真夜正在绘制一幅很萌的卡通餐厅场景，边画边介绍，这是魔女的餐厅，里面养了很多小动物。
　　从听了冷拉面开始，沐予深感林和谦内心缺爱。萌萌系模拟游戏氪金点少，面向人群氪金能力弱，难道他真的很可望被治愈？

　　今日的直播，沐予以一个小魔女作为收尾。她一早就在屏幕上公示，主播只播三十天，往后会继续隐身沉寂。
　　即使她反复强调别续舰长，好多粉丝依旧续了舰长支持她，让她最直白的感受到：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沐予定下原则，木小刀绝不会退网，只会沉淀修炼。

　　一个月的压力直播让沐予收获了30幅速写，她想装订成册，纪念一下。
　　林和谦刚好敲她：[摸鱼图发我，帮你成册]
　　他俩默契无间，沐予傻乐乐半晌，回他：[你是我的蛔虫吗？]

　　-

　　周六晚上。
　　装修华美的大别墅，除了偶尔哭闹两声的小婴儿，其余人各怀鬼胎，装模作样地围坐一起，团聚成一副其乐融融的假象。
　　林董坐正中央，满面慈祥地和婴儿对着话。旁边的林太一脸冷漠，偶尔挤出一个不耐烦的假笑，对继子的儿子毫无兴趣。旁边她的女儿，林颜悦一直低头玩自己的手机。

　　林和谦同样没兴趣吃这种无聊的家宴，但他今天没有拒绝回家，因为林董又安排了一位不熟的千金给他见面。
　　不知是谁家好姑娘，得打发掉让人家步入正轨。

　　林董望向林和谦，“你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林和谦冷漠回答，“谁晓得你住哪，一会香港一会内地。”
　　老头懒得与儿子置气，直奔主题，“今天徐家千金来我们家坐坐，你也见见。”

　　林越阳开口，“这几年房地产行业断崖式下跌，徐家不太好。”
　　林董知道房地产行情，十年前风光无限的徐家已经日薄西山。他淡薄一笑，“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佳茉也比以前乖巧成熟不少。”
　　“所以更好控制？”林和谦讥讽一句。

　　林和谦不知他们这帮人拿自己儿女交易金钱有什么意义。徐家因为现金困难，曾经骄傲的千金得低下头听人摆布，做一个工具人去为家里讨点利益。
　　他无聊给沐予发了条信息，激激这个整天关心他未婚妻的八卦女人。

　　[我家真是没落了，亿万负翁的女儿也介绍给我]
　　沐予回得很快：[闭上你的狗嘴，公司负债亿万，和我股东套现几亿有什么关系]
　　[哦哦哦，骗不了聪明大宝宝]
　　林和谦低头一笑，看来她还挺在意的。

　　没多久，徐佳茉到了。她一来就说，“我来找颜悦玩。”
　　林董含蓄点头，“你们年轻人吃。”说完，他只身一人离开。林太多饮了两口，跟上林董步伐。

　　林和谦无视徐佳茉若有若无的眼神，冷漠说，“那我也回南城了，你们慢吃。”
　　林越阳慢悠悠吃着菜，不关心新来的客人，轻嗯一声说，“对了，诗音那箱东西你拿去。”
　　“对对对，说好给你的，可别忘了。”薛诗音挥挥手，温姨拉来个行李箱。

　　大哥大嫂神神秘秘，林颜悦好奇，“什么东西？”
　　“我的旧衣服。”薛诗音马上说。

　　徐佳茉立马投来怪异的眼神，林颜月更是震惊地直接发问，“不是，林和谦你拿大嫂衣服干嘛？”
　　“送一个女孩子。”林和谦淡淡回答。

　　林颜月尖声说，“把大嫂的旧衣服送人？你有病吧，哪个女孩那么惨，居然要收破烂二手货。”
　　“什么意思。”薛诗音冷眸一凛，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摔，“破烂？里面不少是我只穿过一次的高定，你想要还轮不到。”
　　“什么叫惨。”林和谦漠然接上大嫂的话，“穿二手很惨？”
　　“好了，别为这个吵架。”林越阳温柔打圆场，“诗音衣服太多，原想把衣服捐掉。但高定不适合捐，不如让阿谦送人。”

　　林颜悦只能同身边的徐佳茉冷嘲热讽，“没想到我们林家二少爷，居然送二手衣服给女孩，真抠门。”
　　“对，我确实很抠门。”林和谦不在意偏见，更不和林颜悦假客气，“你生活奢靡，我当然得省点。”
　　薛诗音适时补话，“没事阿谦，钱不够问你大哥要。”

　　临时造访的徐佳茉面露尴尬，无所适从。
　　“佳茉，你可真来错了，让你见笑。”林颜悦亲切拉住闺蜜的手安慰她，“看看我二哥，不务正业、游戏成瘾、粗鲁无礼，还极其抠门。”
　　“……”徐家小姐不敢妄言，“颜悦，别这么说。哦对，我做了曲奇，大家尝尝吧。”

　　林和谦对徐小姐的手工曲奇毫无兴趣，转身离开。
　　以林颜悦的大嘴巴，估计很快会和一圈朋友说他的抠门奇葩事迹。这两年他作为大哥的对照组，名声从未好过。但他早已看淡名利，无视非议，专注自己。

　　温姨匆匆追上林和谦，把一袋东西给他，“你要的东西，诗音托朋友买来了。”
　　“好，替我谢谢嫂子。”

　　回程路上，林和谦顺便搭上杨瑾。
　　“你和你的小天使如何了？”
　　聊得来的好兄弟，能让他短暂开心一下。林和谦哑笑，“还天使呢。”
　　很多人评价沐予的外貌，说她清纯、柔美，仙气十足。阿瑾这个老二次元以前说她像天使奏，就用天使来称呼她。

　　实际上，那丫头和天使差远了。
　　沐予给自己设计的异世界人设，绯红公爵，是位高深莫测、不可一世、活了2000年的死灵法师。公爵亚麻色微卷长发，深赤色瞳孔，鲜红色连衣裙，缠绕黑色缎带，手持骨质武器。她的人设反派感十足，叫她恶魔还差不多。

　　林和谦给杨瑾看了看绯红公爵设计图，包含正反面立绘及武器详图。
　　这设计稿对林和谦来说同样新鲜，沐予在日本的两年画技突飞猛进，给绯红公爵添了不少人设细节。

　　“好酷啊！”
　　“是吧。”林和谦很乐意看到杨瑾面露欣赏。
　　“你是不是想把她游戏化？”杨瑾感兴趣地问。

　　杨瑾非常懂他，精准说中他心事。
　　林和谦点点头，认真回答杨瑾，“我想给她一个专属的世界。”

　　“你这人，真浪漫啊。”
　　“没有，不务正业罢了。”林和谦叹气，这世上大概没几人认为这很浪漫，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无所谓，反正我们的浪漫只属于志同道合之人。”杨瑾安慰道。

　　林和谦回以感激的微笑，杨瑾一直理解并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不过现在不行，得等我们的技术成熟。”
　　“那肯定，起步阶段先用别的游戏练练手。”杨瑾边说边把公爵正脸立绘保存到手机，并截了一个正方形头像，惊叹说，“wow，简直是爆款游戏证件照！”

　　绯红公爵带黑手套的纤细手指放置嘴边，微微遮掩淡不可见的坏笑，血眸摄人心魄。林和谦经杨瑾提醒，发现立绘确实很适合游戏app图标，庞大的未来构想逐渐在他脑中清晰。

　　“等做完《黎明港湾》，我们试试。”杨瑾收起手机。
　　“一定，沐予肯定感兴趣。”

　　“拜托，别老想着女人啊！”杨瑾哈哈笑了几声，“我也很感兴趣啦！我们创造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绯红公爵是你家宝贝，我是大爱无疆的圣骑士，你是追逐自由的游侠，平平是亦正亦邪的医生。”
　　其他林和谦没意义，只质疑一点，“你，纯爱圣骑士？”
　　“真的，不骗你，我可打可T可奶。”
　　“好好好信了，你当年打职业时倒是这个定位。”

　　两人一路畅享未来游戏的设定，没有令人讨厌的扫兴怪，不知不觉到了海湾府楼下。

　　-

　　沐予刷着牙，林和谦突然推门进来。
　　“你……怎么神出鬼没。”
　　“我逃回来了。”

　　沐予神情一凛，装作漠不关心地随口一问，“哦，相亲如何？”
　　“不如何，对方大小姐应该也早早逃回家了。”

　　沐予难以琢磨他的家事，好在现在他们属于分手合伙人，有些事无需理得很清楚。
　　好好说话，好好做游戏，要求很低。

　　林和谦放倒箱子，展示给沐予新鲜捡来的“垃圾”。沐予眼睛放光，首先拿起最上面的白色雪花小包。
　　这是林和谦托大嫂新买的包，洁白小巧，衬得她更像天使。他特意混在一堆二手货里，以好充次，万般无奈。

　　和她相处多年，他能理解她的心，本身自尊自爱却有点小自卑。从前她就不爱收他贵重礼物，现在收礼必须等价交换。
　　但让她用劳动成果交换奢侈品，她是绝不愿意。
　　于是他骗骗她，“品牌方送的，我嫂子不要。”

　　果然，她多留意了几眼，以客观审美评价，“挺好看的，不过不适合你嫂子，她是烈焰玫瑰，这包适合小白花。”
　　“你可以背。”
　　“不行，我的包必须——”

　　林和谦早有准备，把自己电脑包里的ipadmini塞进白色小包里，“很完美。”
　　沐予呆住，“刚刚好啊。”
　　“刚刚好，真巧。”

　　林和谦让买的人特意试过，沐予这个小宅女就这样，出门不带平板不安心，包能放下ipadmini是最低要求。
　　沐予把iPadmini拿出来，“mini，芯片差了点，屏幕差了点，续航差了点，没有高刷，电子垃圾。”

　　林和谦面如冰霜，一言不发。
　　沐予嘿嘿笑了一下，把mini抱回怀里，继续发问，“这个mini也是二手？”
　　林和谦摇摇头，“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勤俭节约，什么都可以买二手，唯独电子产品不行。”
　　计算机系的理科女，有时非常耿直。

　　“好，谢谢。”沐予火速转给林和谦五千块。
　　“乖，你那个比砖头还重的iPadPro还是出远门带吧。”
　　“有时灵感乍现，要画画呀！”沐予把mini放到床头，“不过明天就看个中医，不带也行。”

　　沐予回头继续看其他东西，拿起件天蓝色吊带长裙，那低抹胸和高叉的设计，明显不是日常生活的穿着。
　　“明星走红毯穿的？”
　　林和谦点头，“明天让湘湘改改，做什么衣服随你们。”
　　“真的假的，这是高定诶。”
　　“高定怎么了？资本赋予它高定的属性，本质还是布。一块布而已，随你们怎么玩。”

　　沐予咽下心里的一些废话。
　　没必要总在他面前强调差距，批判资本奢靡生活。他们有钱人不要，那她就大方收下，总比扔掉要强。
　　“来，给你看看我跟湘湘学做的作品。”沐予拉林和谦去客厅。

　　沙发上摆了好多毛绒娃娃，沐予抱起其中一个美乐蒂给林和谦，“白天学着玩，做了件小衣服。”
　　美乐蒂的袖口一大一小，露着线头，裙子花边缝得歪歪扭扭，林和谦忍不住笑出来。他敷衍地夸夸两句，不想看她的粗制滥造，转手拿起玉桂狗。

　　玉桂狗居然穿了件精致的海军风JK，一看就是湘湘师傅的大手笔。
　　而他心悦的绯红公爵，至今仍在裸奔。

　　“有条红礼裙正好合适给公爵做衣服，不枉我捡垃圾回来。”
　　沐予吐槽，“少爷，你和我待久，气质越发勤俭节约接地气，魅力大大大大打折扣！”

　　他好奇，“魅力主要来自挥金似土？”
　　沐予点点头，“是吧，不然怎么凸显你，阔！”
　　“明天去看阔的。”他摸摸她头。

　　沐予不知他卖什么关子，心里有点忐忑。林和谦倒清楚她敏感的小心思，推她回房。

　　夜深，沐予靠在林和谦身上，手捧新mini，下载了好多好多游戏。
　　有些用来玩，有些用来参考，有些用来视奸。
　　电视上放着薛诗音的偶像电视剧，两人几乎不看，只当BGM听听剧情。

　　“明天看完中医，和顾平杨瑾一起吃个饭，还有一位游戏制作人。”林和谦预告明天行程。
　　“噢！是不是新游戏公司？”
　　“把你介绍给他们，我们也向你介绍一下，做了一年的项目。”

　　“做一年了？”她震惊于时间成本。
　　“其实是十个月。”他非常严谨，“沐沐，我从不跟你画饼，我们也许会失败，但不会停下脚步。”

　　如果可以，林和谦绝不希望沐予去新风科技那种血汗工厂，没日没夜的加班熬夜。可现实是，他的创业刚刚起步，新风科技又是二游公司里的断层T0，他不能不为她的履历考虑。
　　干脆今年的生日愿望，就许愿所有的新游戏都能大获成功。

　　沐予仰起头，轻柔刮刮他下巴，“林先生，我特授予你至高无上的插队约画权。”
　　林和谦开怀一笑，“您的心竟也能捂热，谢谢小刀老师。”

　　玩久了，沐予开始昏昏欲睡，人渐渐往，下滑。她揉着眼睛困惑发问，“阿谦，你为什么会失眠啊……我困死了。”

　　“我也困，我们睡觉。”
　　“嗯……”困意覆盖的沐予从不留恋感情，在林和谦怀里就昏了过去。
　　林和谦羡慕沐予的好睡眠，想学着和她一样没心没肺。把她温柔放下后，他也和自己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