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眷爱》阿雨喵

24、哄睡安眠

　　晚饭后，沐予如愿以偿打上switch派对游戏。她不为游戏本身，只为捕获林和谦放松的笑容，哪怕稍纵即逝。
　　他4s店的笑容让她恍然发现，这些日子从没见过他开怀大笑。

　　他有时对她很温柔，轻声细语；有时又对她阴阳怪气，互怼拌嘴；
　　他却不会对她生气发火，彬彬有礼到寒意丛生，和她之间永远保持一道空气墙。

　　她曾经很爱笑的又纯粹的白月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小刀，你的回合。”林和谦提醒发呆的她。
　　沐予回过神，冷哼一声，“我将用强运碾压你的计算。”
　　林和谦玩大富翁步步计算，把游戏玩成考试。沐予随手扔出一个大数字，走到伙伴格，给他不屑的蔑视。

　　6点50，湘湘退出联机回房直播。
　　沐予主动拉住林和谦的手，拉他去房间，开启夜间闺房私语。
　　林和谦懒懒散散，沐予心中吐槽，好重的人，傲娇且难以拖动。

　　关上门，沐予立刻张开手臂，做了个求抱抱的手势。
　　林和谦表情微微动容，没有回抱她，而是摸摸她的头。
　　沐予再次感受到他明显的克制，她明眸如深海，先启唇告诉他，“我想你。”

　　“送你一辆车，你倒变得主动好多。”
　　沐予不否认，盈盈一笑，“你费尽心思搞这搞那，给我各种奖励机制，不就图我对你主动。”
　　“算是。”他心被她勾起。

　　“我别别扭扭口是心非地拒绝，还不如大方接受，主动示好，免得我俩都不愉快，对吧。”
　　沐予受够了前段时间扯着伤口的互相拉扯，冷着晾着他，到头来还是思念交加，折磨自己，图什么呢。

　　林和谦的心刹那间涌进无数暖流，他用下巴轻柔地抵住她头顶。两人暂时没有说话，彼此享受对方的温度。
　　沐予靠着他的胸膛回忆从前，他喜欢捏捏她脸，笑容满溢地喊她宝贝。甜甜腻腻，整个人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很想再看看林和谦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他把自己裹太紧，心墙密不透风。

　　林和谦只觉得热，问她，“沐沐，不开空调？”
　　“我怕冷。”她还怕电费爆炸。

　　冷吗？温热潮湿的房间，紧挨的沐予，林和谦浑身发热。小风扇摇着头，吹来微不足道的暖风。
　　沐予把他抓至贵妃榻前，强制将他按下。她坐另一侧，拿了把小扇子装模作样加点凉意，“今晚你必须听我的。”

　　“理由？”
　　“如果下半年一切顺利，我会联系冰橙，给你老婆画张皮肤。”沐予诱惑他。
　　林和谦无语地瞥她一眼，指尖飞快地点她额头，“原来你也知道亚莉三年没新皮肤，狠心的亲妈。”

　　沐予嘻嘻一笑，不心虚不愧疚，把手搭他肩膀上，懒洋洋说，“谦谦，叫我一声岳母。”
　　“小宝宝，别闹。”

　　沐予得寸进尺，整个人伏他身上，蹭着他脖子说，“你说，求求妈咪画画皮肤，我就画皮肤。”
　　“……”林和谦神情极其冷淡，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你先叫一声爹地。”
　　“你好变态……”沐予摸到他后颈的薄汗，小声喃喃，“罚你不准吹空调。”

　　这是哪门子酷刑。
　　林和谦从认识沐予开始，她一直是精神上的巨人，生理上的菜鸡。
　　华南六月的夜不开空调，他报复般地把她按倒，重重吻上。他开始耐心且温柔，很快就被闷热的房间催化得毫无理智。
　　沐予被他紧紧裹住，吞没，热烈的情动感从嘴中缓缓蔓延到全身，她热起来了。
　　她能感觉他的汗流下，滑落到她的脖颈。

　　“热不热？”他情难自禁地舔舔她的唇周。
　　“不热。”她很倔，傻傻笑笑，和他杠得高兴。
　　“脸冷，心冷，冷血动物。”林和谦主动投降，懒得计较，“我去隔壁睡。”

　　“真的？不想要我？”她轻轻问。

　　林和谦明白她所指的含义，心紧紧发烫。她的小手勾缠着，他努力说出克制之语。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当你的炮友。我想要一段正常、健康的恋情。”

　　沐予装作委屈巴巴地问，“我是刺猬，是烫手山芋？”
　　他笑了笑，“不是，小傻瓜。”
　　“那我们亲来亲去的关系健康吗？”沐予坐起身，勾上他脖子，不肯放他走。

　　她投怀送抱得很明显，甚至破罐子破摔觉得和他发生点什么无所谓，反正过去发生了无数次。可他的拒绝打乱了她的节奏，让她产生怀疑。

　　“不健康，但不会怀孕。”林和谦把沐予往前轻轻一推，很绅士地拒她千里之外，“有人曾经说要留到婚后，结果被我骗上床。后来那人又说姨妈不来要跳江，我历历在目。”
　　“老黄历的事情你还记得！”沐予扇他一脸枕头。他一直有好好做措施，可她的姨妈实在很不准，搞自己心态的同时也在折磨他。沐予又砸了他好几下，连带所有爱恨情仇，新仇旧怨。

　　林和谦接受抱枕打击，表情随和自然。她打他来了兴致，用枕头肆意发泄，直打得他招架不住，清脆地笑了一声。
　　“宝宝，怎样你才满意？”

　　沐予没什么满意不满意，十分冷静地和他探讨，“我非常尊重你的做法，林和谦先生。不过byt也有0.1%的失败可能性。不管你处的关系健不健康，都避免不了概率学。”
　　“是啊，但社会学上，我会对女朋友负责，把她娶回家，而炮友不会。”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眼底却温润含蓄。

　　沐予鼻子顿时一酸，撇下一句，“你这个人太正经，没意思。”

　　她离开床榻，逃到阳台。她原本拉紧了窗帘、关紧了所以内门，这样他们可以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纵情欲海。
　　现在她把窗户统统打开，只想吹吹海风醒醒脑。

　　“好看吗？”林和谦陪她一起趴阳台前看海，“以前玩游戏，你把自己的小屋取名为看海的日子。”
　　“好看好看。”沐予不耐烦地回，“所以你觉得把我圈养在海景大平层里很浪漫？”
　　“不是圈养，以后——”
　　“你的思维比大海还深远，总告诉我将来怎样。可我目光短浅，只想专注当下！”

　　沐予说完，见他太阳穴上有汗珠流下，下了最后通牒，“别想其他，先泡个热水澡，早早睡觉。”
　　“八点不到，睡觉？”他看着窗外大海和繁华夜景，幽幽抱怨，“和前男友睡觉，然后睡完不负责任地跑掉？”

　　沐予的心被熊熊烈火烧起来，她急躁地把他身体掰回来，重重发音，“如果我想跑掉，那我住进你家的意义是什么？晚上费力逗你开心的意义是什么？”

　　“你的意义是好好提升自我，赚大钱。将来你有钱可以问我买下来，变成你自己的房子。”林和谦也提高声音，昏头说话，“难不成你觉得我在包养你，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不会养你。”

　　沐予受不了他班主任一样的期盼，“晚上我不想听你push我，该上进时我自然会上进。倒是你好滑稽，努力的样子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你家财万贯，读博士放松一点会怎么样？”

　　“会怎样？不会怎样！”林和谦的情绪因她的话而暴乱，“我为什么忙于学业，因为我硕士浪费一年读金融，只能比同门更加努力。那我为什么选择读金融？”
　　“你出身金融豪门，读金融回去继承家业有什么问题？”沐予简直不明白。

　　“是，没问题，连你都这么觉得。但有没有人问过我，我真正喜欢什么？”
　　沐予咬唇不语，不解就是不解，他倒是有情绪了。
　　林和谦心绪逐渐失控，压抑很久的痛苦感情慢慢倾泻出来，“我任性的资本来源自家庭，所以当年我选择妥协。我爸说，只要我认真学金融，回自家集团做个提线木偶，他就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的话像道雷击，把沐予劈得手足无措，心马上尖锐地疼起来。
　　从前他从未提过，今晚突兀地搬上台前，令她不知所措。
　　她曾失望过他面对家庭的无能为力，暗想过他是豪门巨婴。她本就问心有愧，这下惭愧加剧，慌得几乎要哭出来。

　　“沐予，我不想道德绑架你。你不要我，我接受现实。所以我读读喜欢的专业，做做喜欢的事怎么了？”
　　“那我给你道歉……”
　　“过去的事情，道歉有什么用？已经走完的路，懊悔又有什么用？”

　　“难怪你一直不开心。”沐予拉拉他衣角，然后紧紧搂住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你额头出好多汗，先洗澡嘛。”
　　沐予软绵绵的声音令他到达沸点，而后飞快地沉静下来。好多事情他早已释然，只是今夜才说。
　　发泄出旧日情绪，林和谦忽然舒服了不少，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
　　“好吧，洗澡。”

　　沐予几乎忘记，和别人同居同住是什么体验。
　　两年多不见，就像谈新的对象一样。她把阳台晒的浴巾收下，和今天刚买的男士洗护用品一起放进卫生间。
　　他们之间的争吵，就像夏日午后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快。

　　林和谦看着陌生的浴室，思考片刻，“沐沐，我没有换洗衣服。”
　　“你试试烘干机。”她指指洗烘一体的机子，她没用过烘干功能，习惯晒阳台。

　　“那烘干阶段我裸睡？”
　　“裹浴巾呀！”
　　林和谦干笑一声，沐予手里的玉桂狗浴巾未免太过可爱。他摇摇头，于是她又递过来另一条黄色线条小狗。
　　其实他另外的住宅有衣服，但大晚上懒得出门，就这样吧。

　　“我洗澡你不出去？”
　　沐予定定凝视他，“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好奇你有没有变化。”
　　“没有。”

　　沐予眉头轻扬，手指捏住他衬衣领口，“检查检查，腹肌还在吗？”
　　“你谁？又检查睡眠又检查腹肌。”他按住她解扣子的手。

　　“我是净源导师！”
　　“……”她经常蹦出游戏术语，他一向喜欢和她拥有的默契。但这次他应激一秒，瞳孔微震，“我最近很反感听到导师两字。”

　　沐予猖狂笑几下，趁他小不高兴赶紧解开他的衬衫，手摸摸试探，“傻逼博士别读了，你多久没打网球？”
　　“这个月没去过，很忙很忙。”林和谦又叹息一声。
　　“别叹气，好运会溜走。”沐予把他衣服扔进洗衣机，耐心说，“你压力大，我陪你，至少到博士毕业。”

　　“这算什么。”
　　“短期承诺。”
　　“远期呢？”

　　“你真是个大傻逼，讨论远期干嘛！”沐予和他想法不同，不理会他去开浴缸的水，“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失眠，因为你想太多，欲望太多。我从来不想明天有什么灾难，先把今天过好。我也不去想人生规划，走一步算一步。”

　　“没有人生规划不行，我帮你规划。”
　　“爹味大宝宝，脑袋浸浸水去！”沐予想把他头按进去，可惜没这力气。
　　林和谦再度笑出声，“你又凶又温柔又可爱，真是难以描述。”

　　水流慢慢，世界也慢慢归于宁静，两人都吵累说累了。沐予拿上ipad背对浴缸坐下，不再搭理入浴的男人，免得他产生怪异的违和感。
　　主要她，两年半没见，还是生疏青涩的。

　　林和谦泡入浴中，舒缓心情。
　　自从她离去，逼自己学习和工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极致的忙碌可以忘记心里受的创伤，悠闲泡澡这种行为早已优化。

　　“沐沐，你看我把你的孩子们养得多好。”林和谦把手机递过去，“来，抽卡。”
　　“实在太好了，全角色满潜满练。”沐予接过他手机。垃圾手游，只因有她的立绘，他就一直没删。
　　代练帮他做日常打活动，他负责充钱。她本想嘲讽一句有钱真好，可主页的助理立绘制止了她。

　　连她自己都懒得玩，他却用心对待，哪怕游戏本体很垃圾。
　　也许她不在的深夜，养她遗留的手游，看她画的立绘，是种心里慰藉。
　　沐予摇摇头，把一个阔少想得如此楚楚可怜是哪般。她抽完后还他手机，“抽到咯～”

　　林和谦躺着闭目养神，沐予把手机放他身后平台，轻轻凑上去问，“少爷，需要拉菲的服务吗？”
　　沐予又在cos自己笔下的人物，林和谦听得如坠梦境，睁眼确认现实。
　　她无视他眼底的浓欲，往他脸上泼冷水。他敏捷地抓住她纤细的小手，张嘴轻咬她食指。

　　“痛。”沐予皱眉。
　　林和谦笑，“暖床服务？”
　　“今晚我哄你睡觉。”沐予轻柔说，“抱着你拍拍。”
　　“好。”
　　答应后他又困惑，自己能不能经住诱惑。刚才口出狂言，说要一段健康正常的恋爱，现在却被她撩得心痒痒，很想不顾一切做坏事。

　　“沐沐，跟男人睡觉很危险。”
　　“是啊。”沐予认同，“所以买好了安全设备。”
　　她的主动令他欣喜若狂，嘴边却多问一句。

　　“那明天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大概……还是分手合伙人。”
　　失望如潮水扑灭林和谦心头的热情，“出去吧你，别来当我炮友。”
　　“我才不想。”沐予拍拍手干脆起身，“我只是有备无患。”

　　他俩好话说尽，又到了互相嘴硬，恶语相向的环节。
　　沐予离开浴室，让他一个人凉快去。她打开衣柜，把第二套枕头和空调被拿出来，替他铺好。

　　良久以后，他裹着她的可爱浴巾出现，样貌冷峻。
　　“我自己好了。”
　　“哦。”沐予听明白话外之音，一跃至他面前，“检查下！”
　　“你有病。”林和谦冷冷把沐予推开，按着她后脑勺把推网浴室里面。沐予回头轻哼一声，脸上难得出现点傲娇小表情。

　　夜深以后，他们躺在一起，氛围再度宁静。房间漆黑一片，沐予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林和谦敞开心怀聊了聊两年间的小琐事，尤其是那位神秘的“未婚妻”。那个大小姐已经嫁人，他也没去过她婚礼，左右不过豪门路人甲。
　　沐予默默听着，他又说了说后妈和妹妹，没提及父亲母亲兄长。

　　一个月了，林和谦总算在她怀里坦白。
　　“沐沐，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他声音很轻很温柔，“我一直等你，等了很久。”
　　很久很久……沐予默不作答，把头埋得更低。
　　她没答应，他反应及时，“求而不得，人生常态。你不用答应我，没到时候。”

　　还好她关了灯，可以偷偷擦眼泪。
　　林和谦没有冗长的告白和沉重的哀婉，说完后他很快聊到了创业公司。他让让沐予相信他，一亿不是骗她。
　　沐予随口嗯嗯嗯几声，大少爷对亿的概念和她不同，她不做反驳。

　　“我想给你一段平等的爱情。”他说。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平等哦。”
　　“没错，但失衡的天平肯定会走向倾覆。我希望你尽可能变好：身体变健康，内心变强大，经济变殷实。我的一点自私之愿，你必须接受。”
　　“必须。”沐予咬了咬字，黑暗中释然一笑，“好啦好啦，都听你，好不好。”

　　她其实没有很强烈的上进心，做一个随遇而安的小宅女是她的人生目标。可林和谦不打算让她平凡度日，他承认自己很自私，打着让她上进变好的旗号不过是为了重新追回她。
　　但……也行吧，谁会拒绝钱多呢？沐予并不排斥，她反正走一天看一天。
　　她打定了注意，先陪他渡过最焦虑的时间，陪他把博士读完。

　　“周末和我去看中医？失眠鬼。”
　　“中医治不好。”
　　“能的，你少逼自己，放松一点。”沐予抱紧他。
　　“你别抱我，洗澡白洗。”林和谦被她热得不行，“夏天晚上不开空调，你身体到底有多虚，你多喝中药。”
　　“那好呗，我开空调盖被子。”

　　沐予把空调打开，房间很快变得凉飕飕的。她像条小鱼挤在他怀里，怀念这种久远的安全感。
　　“阿谦，睡觉了。”
　　“嗯……”

　　她哄小孩一般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后背，顺顺他的手臂。她成功把自己哄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她才记起自己使命，突然惊醒。房间漆黑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
　　睡着了吗？她偷偷看眼手机，凌晨一点半。摸摸他头，摸摸脸，没有反应，应该睡着了。

　　后半夜，沐予反而失眠了。
　　如果没和他重逢，沐予应该已经走出黑暗，只把他留心底当死去的白月光。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而他还在不断挣扎，等她回来，等她回头。甚至一边装修房子，一边谋划创立公司，意图让她变成亿万富翁，和他平等交往。
　　想要的太多，得了焦虑症还嘴硬。
　　爱情，怎么可能平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