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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吴钧幽转醒来,下意识抬手挡住眼前刺眼的日光,却因牵动到了伤处,闷哼出声。

      坐在脚踏边昏昏欲睡的小厮被惊醒,猛地一个抬头,对上自家主子那双充满血丝和戾气的眼睛,小厮如同被人掐住脖颈,梗着脖子说不出话。

      突然,小厮蹭得一下起身,边起边往外跑,一路踉跄着跑出门,边跑边扯着嗓子喊:“主子醒了!主子醒了!大夫!快叫大夫来!”

      吴钧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得去见子昕。

      那日子昕见了这么多血,想必是吓坏他了,得去哄哄。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伤在下腹,难以动弹,他喘着粗气,能动的那条小臂搭在额头,望着帐顶出神。

      府院里,大夫被小厮拉着一路跑,给老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哀嚎。

      “哎呦!小公子,你慢着些,你家主子既然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老夫这把老骨头要碎了!”

      小厮慢了脚步,回头从腋下一搀,给大夫架了起来,口头上不忘了呛他:“老先生少说两句话,这会都到将军屋里了!我家将军日后还要上战场打仗,玩意落下什么毛病,你担待的起吗!”

      “是是,小公子说得是,那你累坏了老夫,老夫还怎么给将军看病啊?”

      小厮理亏,不言语了,一路上半扛半背地把人带回主子屋里。

      屋内,吴钧赤裸上身,唯一的遮挡便是腰腹上层层缠绕的细布,下腹左侧的白布间洇出一片殷红。

      大夫用方巾擦了一把满额头的汗,净手后拆开了包扎的布条。

      劲瘦的腰上一道浅红伤痕从后腰横到胯骨,近一指宽,似长刀横扫而留下的,靠近腹中的尾端,愈合的伤口被匕首重新刃开,锐利的切口边缘存留着新生嫩肉被撕裂的痕迹,深红色的血早已被止住,但因为吴钧先前的动作再次抻开,鲜血汩汩,顺着伤痕向下流淌。

      小厮捂着眼不敢看,催促着大夫快些换药。

      接连不断的痛感从腹部传来,吴钧面色如常,开口问道:“夫人呢?”

      夫人险些要了您的命,如今过得滋润着,费不着操心。

      当然这话他一个下人可不敢说,只能在心里嘀咕,嘴上老老实实答道:“夫人在小偏院。”

      将军府分东西院,正中间由中堂和小花园分隔开,花园两侧的屋子是给下人住的。吴钧的住处在东院,而西院是给女眷住的,又称内院。

      而仇兰辞身为男子,本不应在西院住,但前世他被吴钧惹恼了,不愿日日与他碰面,便搬去了西院东南角的小院子,便是小厮所说的小偏院。

      吴钧阖眸,若有所思。

      怎的又惹子昕生气了,莫不是他回来得太晚,险些误了婚期?

      这真不怨他,一来一往太费时间,他又受了伤,那黄云山的土匪太过难缠,不过倒不是因为过于凶残,反而是太不凶残了。

      那是一群因为剥削压迫忍受饥荒的无知莽夫,为了自身的生存,为了妻儿老小的生存,被迫反抗。在感受到抢夺的快意后变得贪得无厌,他们的目标从粮食扩散到钱财和女人,他们的矛头从过路的商贾转移到无能的百姓身上,最终成为暴乱的匪盗。

      混乱的寨子中,一场小雨突入袭来,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漫天的悲戚中,一小队士兵趁乱掩护着老弱女幼离开,那时吴钧抬手保护着身下的小孩,有人趁机偷袭。

      砍向他的人兴许正是那些被保护之人的亲人,但这一刻,他手中以保护为名的利刃即将成为残害他人骨肉的凶器。

      只要吴钧一个侧身,只要他躲开,便与这些土匪无异。

      他可以不顾战场上的敌人是否无辜,不管刀下的亡魂是否冤屈,那是他保家卫国的使命。

      但这个孩童不是。

      所以,他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选择了突袭而不是围剿。

      幸好那力道不及受过正统训练的士兵几分,有盔甲护着也没伤到要害。

      大夫已经利落地处理好了伤口,他又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招手让小厮过来帮他包扎。

      忙完这些,这大夫上了岁数,方才一路跑来,又站了许久,腿都打颤,小厮见状一改刚刚因急切而粗俗无礼的态度,扶他去一旁坐下。

      老大夫饮下小厮给他倒的茶,从药箱里取出纸笔边写边叮嘱道:“将军这伤需要静养,近日内勿要乱动,按方子内服外敷,老夫会定期上门复诊,切记莫要牵扯伤口,反复加重会使伤口发炎溃烂,那时便难办了。”

      小厮一一应下,仔细地将方子吹干收好,送大夫出门,叫人去抓药。

      吴钧耳力极佳,尽管此时头晕眼花,但不妨碍他听清几步之外的对话。

      这可不行,吴钧蹙起眉头,若是不让他去找子昕,对方是断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他得想个法子。

      ……

      黄昏时分,离吴钧醒来已过了半日有余,小偏院里听候发落的人们没有等来消息,吴钧就像没醒时一样安静。

      英英和自明在槐树根的空地下五子棋,说来也巧,这院子里也有棵大槐树,只是树下没有石桌。

      不过,仇兰辞托自明带回来个摇椅。

      他这会儿看着五子棋,昏昏欲睡。

      自明正对着仇兰辞蹲着,一抬头瞧见公子阖着眼,便像英英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进屋取了条薄毯,替公子盖上。

      这条灰白色的棉毯是从侯府带来的,看上去有些年头,是仇兰辞最喜欢的物件。

      东墙外,仇十一鬼鬼祟祟地环视四周,一个翻身越墙而过,平稳落地。

      他左右张望,一边是水榭小亭,另一边是环群假山,正对着一片池塘,只有沿着墙边有条石子小路。

      他回忆着公子临走前说的话,让他去东南角最偏僻的院子里。

      可哪是东南啊?

      仇十一挠挠头,反正都是角落,先去最近的那个角落看看。

      绕过假山,前面果真有一排厢房,前后被两排假山围绕,十分闭塞。仇十一不敢贸然进去,他一躬身,重新翻上墙檐,故技重施用墙头的树叶做遮蔽,猫悄地挪动,缓缓转到那间屋子的正面,借着墙边假山尖遮掩,向里面打量。

      这间小楼此时门窗紧闭,仇十一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不像有人的样子。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仇十一面色一变,气味是从这间屋子里传来的,这说明里面有人,且这人极有可能是受了伤的。

      他伏在墙头,摇摆不定,内心十分挣扎。

      若是去看,被抓了怎么办?

      若是不去,万一是他主子呢?

      仇十一感觉脑袋两边有俩小人在打架,各有各的理,越吵越烦,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拍板下去看看。

      管他呢,他跑那么快,就算被发现怎么可能就被追上了。

      仇十一轻手轻脚地落回地面,贴着假山观察一番,而后推门而入。

      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

      仇十一当场宕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叫嚣。

      ——快跑!

      他回过神来,顾不上关门,飞身一蹬落在墙头,岂料他刚要离开,脚边一块小石子被蹭了一下,掉了下去。

      “啪嗒。”

      仇十一和门口送大夫离开的小厮对上视线。

      仇十一:“……”

      小厮:“??!!”

      “抓刺客啊!!”

      仇十一暗骂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外撩,他简直欲哭无泪,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这下还怎么去找公子啊!

      将军府里众人听到小厮那一句抓刺客,纷纷动身,余久跟鬼似的出现在他面前,问刺客往哪跑了。

      小厮抬手颤颤巍巍,往前面一指,再看时余久已不见踪影。

      小厮还没从那一眼里缓过神来,失神地看着自己指的方向,嘴里嘟嘟囔囔着:“如今京城治安这么差吗?将军府也敢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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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第四章改动有点大,几乎是重写了一遍,有兴趣的宝宝可以重新看一下。 and昨天没更的今天会补上。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