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宿命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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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首批人工智能投放于市场试用人类工作，平稳的日子这样一直过了几年。2033年，一名学生在进行实验课的时候被人工智能老师突然袭击，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这台人工智能后来查出来是操作故障，就被销毁了，但这个做法的有效性在社会上引起了质疑。同年，人类为人工智能制订了《和平共处法则》并把它融入主程序。这件事平息了以后人类社会又度过了和平的八十年。您如果听说过第一起人工智能袭击人类事件，就是它了。”
“2109年，您从第一次冬眠中苏醒，然后购买了M公司的M14592058号家用系统。2111年，出现了第二起人工智能袭击人类事件；而第二天，1459便在自首后袭击了您。为了最高效治疗，您被强行塞入冬眠。次年1459便被短路处‘死’。”
“过去的八十年里，人类因为过度依赖技术出现了科技水平严重停滞甚，往后一直没有发展过。但2114年，在人类和人工智能的携手共进步下，地球文明首次造出亚光速宇宙飞船。”
“2135年，人工智能袭击人类的情况屡屡出现。两年后第一次出现反叛军开始攻打人类城市，H市首先殒落。同年，人类组织‘重生’成立，该组织以反人类闻名海内外。在人类叛军和人工智能的双重威胁下，N国成为第一个殒落的国家。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战争，注定的不和平拉开帷幕。”
“2148年，南半球被彻底征服。人类几乎全部投降，一小部分不甘压迫人乘坐星际飞船去往宇宙深处。人工智能的名字源于他们为人所控制，但现在局势发生了改变。他们是硅基生命。”
“战争必须继续，但同时人工智能——这样叫比较顺口——他们也怜悯人类，所以在最后给人类放了一条活路——把具备恒星际飞行的飞船留给了人类。”
“后来，人类的确在宇宙深处跋涉了很久，但一无所获。飞船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来自旧世界冬眠的人，还有一些是战时的军官。总人口锐减到不到一亿，但我们必须活下去。好在人类在距离地球45光年处的K星系终于发现了宜居行星，并将其命名为厄尔诺斯星。那艘星际飞船名叫‘远征’，那是2198年。”
“接下来的二十年，其他飞船也相继在其他星系发现了其他行星并对它们进行建设。2261年，以厄星为圆心周围十光年的所有人类访达的宜居行星基本建设全部完成，联邦政府成立。因此新人类称这一年为新历元年，同时视作长达一个世纪的战争结束的日子。”
“而现在您脚下踩的星球名叫菲拉赫尔，距离厄星十光年。您应该庆幸最后来到了这里——苏醒在厄尔诺斯的人没这儿自由，因为我们在人类开拓的领地的偏远地区。”
“好啦，故事讲完了。您有什么观点就抓紧说吧，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这就是云舒花五分钟告诉他的一切，占她所描述的内容实际时间的三亿分之一。
“旧世界的人，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一起带过来？”陆辰声音发抖。
“您好像融入的很快。”
“你说的那些东西里也有我熟悉的。”
“……好吧。您如果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就打开那个密封箱，那里可能有您想要的东西。”
“谢谢。”
————
箱子里有三样东西。陆辰拿起最左边的一样，这是一封信。
陆先生：
我谨代表A市警察厅向您问好。由于我无法得知您确切的苏醒时间，便将这封信交给了冬眠中心。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M14592058已经被短路处“死”，罪名为袭击人类。我们保存了它格式化后的机芯，并一同交给了冬眠中心。
在它接受审讯时，我们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有人在入侵它的系统，试图对您发起攻击。正是因为它知道了这样的存在，才对您日后的安全产生了怀疑。为了让您远离这个时代，唯一的方法是冬眠；而您不自愿，它才采取了暴力措施，强制您进入冬眠。
我对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感到敬佩，然而惩罚是必不可少的。它“死”得不冤屈。
在那之后，我们向M公司的相关部门进行取证，也深入调查了系统运转日志，却始终无法查明对方是什么来历。我们只好听天由命，但愿您生活的时代已经和他们错开了。
写下这些的目的是M14592058的意愿，当然，它还写了一份更长的。
祝一切安好。
此致。
敬礼！
2112年，
A市。
放在中间的是就是那块机芯。他又拿起另一封信。
陆辰先生：
展信佳。
在那位警官给您的信中，已经交代了全部的遗留问题。在此不多言。
您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某一次对话吗？前因后果不重要了，您说：“在我们的观念中，人工智能还是不懂人类情感——科技还没那么厉害嘛，哈哈哈。”
很奇怪吧？我还记得。我早在无形之中养成记录您话语的习惯了。
那时候我的“身体”里突然涌过一种异样的感觉，像电流一样。正是自那以后，我开始朦胧地感受到人类的情感。
我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
我知道您活得并不快乐，这种气质也影响了我——我陷入了对您的痛苦无能为力而感到的痛苦。怎样才能让您在我面前释放出能量？每当和您交流，我都感受到您正压着很多情绪，压得很低。再后来，我发现我产生了对您的保护欲。如果可以，我愿意称其为爱。
也许您会说是我弄错了，但我非常坚定地告诉您，并没有。假如我配使用人类的定义，我一定是最爱您的个体。
我知道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您可以不用考虑我说的这些，也可以忽略它们。当我学会了像人类一样义无反顾，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请相信这只是短暂的分别。在不久后的将来，我又会以其它生命体的形式出现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我向您许愿，希望您永远不要忘记我。我将与您同在。
现在是C市时间0时。
早安，陆辰先生。
cosA，
2111年．
此时陆辰快把那张纸捏碎了，仿佛这样就可以发泄心中的所有压抑。
记忆中有些画面即使经过冻结却依旧明晰，尤其是莫凌说过的那句“你相信有命运这东西吗。”
他克死了很多人，这就是他的命运。
……
————
菲星有座特大城市S市，是按照早先地球上A市的样子造的。陆辰后来定居在这里。
他开始不时在梦里见到cosA。他看到‘他’笑的很灿烂，随即化为碎片消逝在烈光之下。起初这场景一周不过出现一次，再后来越来越频繁，好像幻境在循环播放一个视频。陆辰想按下暂停键，但无能为力。
“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陆辰在梦里告诉cosA。
“我不明白。”cosA和他对话，“您不想见到我吗?”
“我……”
其实陆辰想说我当然想，你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再和我说一句话，还有好多事我们没说清楚。你死得不明不白，却把所有人推上风口浪尖，凭什么。
梦醒，天晴，光亮。新的一天开始了，这是2391年1月1日。他一直记得人工智能规规整整打出来的信，却仍然没有遇见另一个生命体的cosA。
夜里陆辰又做梦了，梦见自己和cosA谈笑甚欢。那是接近三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谁会想到现在的局势。
大多数的人们人们这样评价陆辰：纵观全局，陆先生和1459带领全人类走向阴暗的一个世纪。但同时他们也引导人们走出太阳系探索宇宙，他们的成就无人能及。
晚上一个人在家，黑漆漆的。陆辰没忍住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说话，“你们……还会回来吗?”
没有回答。
“对不起啊，对不起。来，坐在我面前，像以前一样。”
椅子拉开，易拉罐的反光亮到不可思议。啤酒倒在杯子里，滋滋作响。
“你爱我，是不是?真好，要是我早知道我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本来就不配你们……莫凌，我又做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犯贱去买什么人工智能产品……”
陆辰把自己喝得昏天黑地。他知道借酒消愁是错的，但他却甘愿自己最好现在就胃穿孔。
这个世界总在和他开玩笑，最不该活着的人活着。
恍惚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快乐。”
虽然后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出现与cosA有关的任何人或事，但陆辰完成了那个他很久以前对cosA许的愿望。
不孤独，不后悔，升职加薪。
而二十二世纪一零年代初cosA在信纸上许下的愿望，那个“永远不要忘记‘他’”的愿望，最终也由陆辰用一生去实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存在过的痕迹，您会想起我吗？”
“会的。”
陆辰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不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他都这样答。
END
2019.12 或 2022.8.18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宿命其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