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44、一起旅行

　　高考已经过去3天了，黄时雨每天除了吃饭就躺在床上。海边、游乐场、网吧、KTV，高考前憧憬的地方，现在终于没有阻碍了，却突然失去了兴趣。九中组织高三年级老师去旅行，黄建邦想带黄时雨出去散散心，被黄时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和大人们出去玩，还是一群老师，想想都可怕。

　　宋毅和林琳制定了“完美”的庆祝高考专线，衣食住行，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严密的计算和考量。黄时雨拉起行李箱走的那一天，王梅说了句，终于肯出家门了。

　　高铁从南到北，就这样，北京之旅开始了。

　　黄时雨刚上车就和林琳挨着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宋毅在跟周川讨论旅行计划。

　　“咱们这样啊，到了高铁站直接去宾馆，然后去吃晚饭，吃过晚饭，我们可以看去看看天安门的夜景，第二天去圆明园，然后去清华北大……”宋毅在高铁上喋喋不休。

　　“宋毅，你能歇会吗？”

　　“我这不是在走流程吗，这做事情，就是要有计划。”

　　“有计划，就没有惊喜了，旅行本来不就是要顺其自然，想去哪去哪吗，完全按计划走，就没有期待了。”黄时雨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开始加入聊天。

　　可在宋毅和林琳看来，黄时雨这完全就是在帮周川说话，反正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没有用，黄时雨干脆不再说话，静静地望着窗外。

　　宋毅和林琳还在讨论他们制定的旅行方案，周川默默地剥好橙子，放在黄时雨面前。

　　终于到北京了，四个箱子，两个男生全包了，黄时雨和林琳只需要负责跟在后面。宋毅找的酒店离火车站不远，环境也挺好，简单收拾之后，四个人去吃完饭。

　　“北京有什么好吃的？”黄时雨突然问。

　　“那个，烤鸭？”宋毅带着疑问看着黄时雨。

　　“你不是制定了周密的旅行计划的吗，连北京有什么好吃的都不知道？”

　　“我只负责玩的部分，吃的部分嘛，你不是说，要顺其自然吗？”

　　不出所料，宋毅被奖励了三双白眼。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到北京吃的第一顿饭，是肯德基。

　　宋毅一边吃着汉堡，一边感受来自眼前三个人凛冽的目光，他不敢多说一句话，谁让自己夸下海口了呢。

　　天气很热，宋毅这个导游，决定临时改变旅游路线，把去天安门看夜景换成在酒店打牌，其实是其他三个人不愿意再跟他走。

　　“输的人要接受惩罚啊！”宋毅朝周川眨了眨眼，周川笑笑不说话。

　　作为唯一一个不会玩牌的人，黄时雨听周川讲了三分钟，终于把炸金花的规则理清楚了。

　　“咱们先说好，我们不玩钱，来大冒险。”说着，宋毅拿出手机开始搜大冒险。

　　真正玩的时候，黄时雨才感觉到，这游戏是需要谋略的，比如说，黄时雨手里拿了三张牌，她觉得自己的牌最大，就可以加大赌注，如果觉得自己的牌小，就可以弃牌。因为心里没底，有好几次黄时雨都弃牌了，可最后发现自己的牌最大，周川和宋毅一看就是老手。

　　宋毅：“我10岁就和我爸玩这个了。”

　　周川：“这玩的就是运气、心理战、心算能力，和玩多久没什么关系。”

　　林琳：“我爷爷玩的时候，我就凑在一边看，规则烂熟于心。”

　　黄时雨：“……”

　　“我不玩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坑我吧？”说着，黄时雨就要起身回房间睡觉。

　　“等一下，黄时雨输得最多，要玩大冒险。”宋毅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看戏的机会。

　　“我这边呢，有十个大冒险，为了公平起见，你说你想玩哪一个，报个数。”

　　“9吧！”黄时雨想了一下。

　　“听着啊，选择一位现场的异性，十指紧扣，对视十秒。既然是异性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宋毅说着就要来拉黄时雨的手，被周川一把推到床上。

　　“宋毅，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屋里就咱们两个男的，你绝对不愿意啊，那就只能是我了。”宋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巴……”

　　说着，周川直接握住黄时雨的手，双眼看着她，黄时雨像个傻子一样杵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呼吸。她这是握着周川的手了吗？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黄时雨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好像静止了，可是时间是可以静止的吗，好像相对论里有相关的说法，是什么来着，刚高考完就不记得了，广义相对论和狭义相对论都是什么来着……

　　“好了，好了，时间早就到了。”宋毅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林琳在旁边看好戏。

　　“黄时雨你想什么呢？”不是说看向喜欢的人眼神会不一样吗，可是黄时雨明显的心不在焉，难道自己以前的感觉都是错的吗？周川心里犯嘀咕。

　　“没，没想什么？”说完，黄时雨赶紧松开手，走出了周川和宋毅的房间。

　　一直到回房间坐下来，黄时雨都有些恍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呀？可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林琳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我现在啊，有种自己喜欢的男女主角终于历尽磨难长相厮守的感觉，好甜蜜啊！”

　　“你感觉错了，我觉得他们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林琳还站在原地回想刚刚的那一幕，被宋毅拎着衣领送出了房间。

　　周川很不开心，宋毅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一条促进他们感情的妙计，怎么到最后不欢而散了，不过自己经常做出这种适得其反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习惯了。

　　周川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会摔打着枕头，一会坐起来长吁短叹，宋毅委屈巴巴的，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两个怎么那么磨蹭呢，我看着都着急。”

　　林琳说完就去洗澡了，只留下黄时雨坐在床边，像被定住了一样。

　　是啊，磨蹭什么呢，可应该怎么样呢，黄时雨不知道，她只是在等，等高考成绩出来，其实她也想知道周川是怎么想的，他也在等高考成绩吗？可是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们又该怎么办，越想越乱，黄时雨干脆蒙头就睡，直到林琳喊她洗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黄时雨根本睡不着。她拿起手机，想要跟周川说句话，随便什么都行，她只是想知道，周川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生气呢？想到这里，黄时雨又放下了手机。可是，就算有什么想法，不是应该解释清楚吗？就这样，黄时雨把手机拿起再放下，来来回回几次，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川为什么生气啊，以我看了那么多年言情小说的经验，都分析不出来。”林琳看见黄时雨闷闷不乐，也开始思考周川的反常行为，“那你和他对视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呀？”

　　如果黄时雨说自己当时在想相对论，林琳会不会一口盐汽水喷死她。可当时黄时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再不想些什么转移注意力的话，真的会窒息的。

　　“我什么都没想啊！”

　　“我是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可是我知道，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应该在一起。”

　　“就像郑嘉辰和汪芷晗那样。”犹豫了一下，林琳还是长舒了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觉得他真的喜欢我吗？”这个问题，黄时雨只能问林琳，因为只有她和宋毅见证了这两年来他们的点点滴滴。

　　曾经，黄时雨也坚定不移地相信，周川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就在所有的事情都要有一个答案的时候，她不确定了，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如果，过去的种种都不过是自己的想当然，那这场青春该如何收场？或许是近乡情更怯，离答案越近越是害怕。

　　就这样带着所有的迷茫和疑惑，黄时雨失眠到天亮。

　　第二天，黄时雨看到周川也顶着黑眼圈的时候，两人默契般地捧腹大笑，好像昨天的不愉快随着黑夜一同不见了。

　　还要解释什么呢？这世界上，在乎有很多种，有一种叫睡不着。

　　宋毅和林琳看着这对傻子发疯，转头就走，“林琳，咱俩别跟神经病一起玩。”

　　后来他们一起去了故宫和国家博物馆，四个人对于故宫一窍不通，周川想到一个办法：蹭导游。

　　“那个，别跟得太紧，等一下被人家察觉了。”说完，周川还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是他不好意思的时候经常有的一个动作。

　　为了防止被导游嫌弃，他们一共换了四个导游，其中还有一个外国的旅行团队，可是听了好一会，一句话都没听懂。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学了那么多年的英语，还是什么都不会？

　　第三天，四个人一起去爬长城。

　　西沉的太阳，少了中午的燥热，多了些柔和与温暖，宋毅嘴甜，找了一个漂亮的游客帮他们拍照。

　　“你们四个并排，感觉很奇怪，要不两个人站前面，两个人站后面吧！”小姐姐人长得漂亮，看起来拍照技术也不错。

　　“我要和黄时雨站在前面。”林琳一把拉过黄时雨，刚要走到前面一个台阶，直接被宋毅拽了回来。

　　“不，你不想。”

　　决定好位置，宋毅和林琳开始摆pose，两个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勾肩搭背。

　　“后面两个复制一下我们的动作。”宋毅说着，还往后面看了周川和黄时雨一眼。

　　黄时雨看了看周川，右手缓缓地举起了一个剪刀手，周川轻笑了一声，把左手插进了口袋，样子，有点拽。

　　“好了，看镜头，三，二……”

　　就在黄时雨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左手被周川抓住了。不是十指相扣，也不是紧紧地握住，而是小拇指贴在一起，然后轻轻探进黄时雨微微弯曲的手掌里。只是轻轻触碰，却让黄时雨全身打了一个冷战，她全然忘记拍照的事情，忍不住抬起头看周川，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一！”小姐姐按下了拍摄键，只拍了一张，她就被同伴叫走了。

　　“哎呀，这张拍得不好，重新找人帮我们拍一张吧！”黄时雨看了一眼，前面的宋毅和林琳，勾肩搭背，两个人还默契的都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两个盲人相互扶持。

　　可是周川却拿起宋毅的手机，第一时间把这张照片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里，“我觉得拍得很好啊。”

　　宋毅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朝周川翻了个白眼，“我看啊，这北京城的风景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最后一天，黄时雨提议去看看北京胡同，于是他们在胡同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累了就到后海边，吹着燥热的风，听着背后酒吧传来的歌声，然后跟着唱。

　　黄时雨听着周川的歌声，趁着林琳和宋毅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后海里坐船的游客身上，她开始大胆地侧目看向周川。

　　落日余晖好像在他的脸上附着了一层光，让原本就柔和的脸，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温柔，黄时雨看得有些愣神。她认识的周川，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说脏话、不会和同伴打闹，他打篮球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拉小提琴优雅沉醉的样子，做数学题紧皱眉头的样子，就某些话题发表自己看法时坚定睿智的样子，让黄时雨觉得他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他比同龄的男生更安静更成熟，恰恰是这样的安静，在整个高三时期让黄时雨觉得安心。

　　“黄时雨，克制一点。”周川对着黄时雨咳了两声。

　　黄时雨尴尬地转过头去看在湖边上划船的游客，决定收回刚刚对周川的所有夸奖，开始在心里列举他的缺点：其实周川在很多时候嘴巴也很毒，还会和班里男生开一些幼稚的玩笑，喜欢认宋毅当“儿子”；其实他也会在自己的偶像输了比赛之后怪对方出阴招，不管怎么样都是别人的错；其实他也会在背后说物理老师教学能力不行，说小秦碎嘴子；他还挑食，不喜欢吃芹菜；其实他打游戏很烂，还非要教自己，就是想从她这里找点成就感……

　　“克制什么？”林琳和宋毅站起来，看着难得脸红的黄时雨问。

　　“你们没听到黄时雨肚子在叫吗？让她克制一点。”

　　“周川你这就过分了，肚子叫还能克制呢，那快点去吃饭。”林琳说着挽起黄时雨的手，四个人一起去找餐馆。

　　周川缺点加一，其实他还会胡说八道，不过这一点颇得自己真传，那就算优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