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寄远

38、对不起我错了

　　高考体检过去后，9班和4班在体育课的时候约了一场篮球赛。

　　黄时雨和林琳坐在树荫下吃零食，两个人看着远处篮球场上的身影，百无聊赖地聊着。

　　“你说我们坐在这里，篮球会不会砸我们头上，然后有一个帅气的男生跑过来？”林琳又开始幻想言情小说情节。

　　“要砸砸你头上，我不要。”

　　“黄时雨，帮我拿着校服，我赢球给你看。”黄时雨刚说完，一件校服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黄时雨看着手里周川的校服，忍不住问林琳：“言情小说里，到这一步会发生什么？”

　　“女二号狠狠看向你。”

　　黄时雨抬头，目光刚好遇上孙雪，“你别说，言情小说那一套有点东西。”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下次考试，我英语一定超过她，让她哭。”黄时雨信誓旦旦地说。

　　“你真是学习学魔怔了。”林琳摇了摇头，表示即将高考的人惹不起。

　　黄时雨本来以为自己和孙雪的关系就是，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但是架不住人家主动挑事。

　　孙雪最近总是会趁着黄时雨去卫生间的功夫，去问周川题目，黄时雨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慢慢地，她开始得寸进尺，如果刚好碰上下节课是自习课，她就赖在黄时雨座位上不走，甚至还会用很温柔的语气恳求她：“黄时雨，你能不能先坐到我的座位上？”

　　黄时雨虽然有些生气，但也忍了，毕竟最后一学期，大家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但是她没想到，孙雪会翻自己的课桌。

　　“黄时雨怎么喜欢看这种书啊，这不是讲妓女的吗？”

　　黄时雨坐在孙雪的座位上，一回头就看到孙雪拿着那本《茶花女》，一边翻一边冲着周川说。

　　“你别乱拿她的东西。”周川下意识看向黄时雨，但是黄时雨已经生气了。

　　“孙雪，谁让你碰我书的？”

　　“我就是无意间看到的，又没有给你碰坏。”孙雪说着，继续翻。

　　黄时雨彻底被激怒，里面有一些她做笔记的便利贴，黄时雨很讨厌别人看自己的读书笔记，因为她觉得那是她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比日记更私密的东西，周川知道她的逆鳞，从来不碰她的书。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黄时雨直接冲上去抢，而孙雪下意识往后躲，本来就是语文老师的旧书，根本经不起折腾，书在空中被撕成了两半。

　　黄时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去推孙雪，“你是不是有病。”

　　孙雪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原本白皙的脸，迅速变得通红，但是嘴上还不饶人，“黄时雨，不就是一本书吗，至于吗？”

　　黄时雨听到这句话更生气了，“不至于是吧，那我也把你的书撕了。”说完，黄时雨走到孙雪座位上，随便拿了一本笔记本，也没看清楚是什么，抬手撕成了两半。

　　“黄时雨，你太过分了，那是我的错题集。”孙雪赶紧走上前去抢，然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全班人都凑在一起看热闹，黄时雨下意识去看周川，而他淡定地在收拾黄时雨的课桌。

　　“行了行了，别看了。”小秦走过来打圆场，还瞪了黄时雨一眼，黄时雨看到直接瞪回去。

　　好像全班人都觉得黄时雨有些过分，怎么能去撕那么重要的东西呢？那可是错题集，即将高考的学生的错题集，可是对于黄时雨来说，她的书也很重要，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语文老师交代。

　　黄时雨坐在座位上，看着被撕成两半的书，还有撒落在地上，被周川捡起来的便利贴，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时候孙雪却趴在座位上哭了起来，哭声传遍整个教室。

　　“黄时雨，要不你给孙雪道个歉吧。”小秦偷偷递过来一张纸条。

　　“班长，不是谁哭得大声，谁就有理。”黄时雨气鼓鼓地写下一行字。

　　可是让黄时雨更生气的是，周川写了一张纸条，让林琳传给孙雪，也不知道纸条上是什么内容，反正孙雪看完就不哭了。

　　林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无辜地看着黄时雨，黄时雨心里骂了一声叛徒，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和宋毅换了座位。

　　“为什么每一次你们两个吵架，遭殃的都是我？”宋毅不情不愿地坐到黄时雨的位子上，开始发牢骚，“周川你也是，你站哪一边的？”

　　“宋毅你别拱火，关键是要解决问题。”

　　黄时雨此刻正强压着怒火，林琳抓着她的手臂安慰：“淡定淡定，咱不跟傻子计较。”

　　黄时雨不知道林琳口中的傻子是孙雪还是周川，她只想赶紧下课，化悲愤为食欲，但是周川他大爷的，放学铃声响的时候，他居然让林琳和宋毅去吃饭，然后死死摁住她，不让她起身。

　　“周川你是不是有病？”黄时雨在此刻，早就已经忘记每天早上给她带酸奶的周川，在寒冷的冬日穿着单薄的风衣给她拉小提琴的周川，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孙雪那一边的周川。

　　“你要是觉得骂我有病能消气，那我可以随时有病。”

　　黄时雨被周川气笑了，这人怎么耍无赖。

　　看着还没走的孙雪正盯着她看，眼神中全是愤怒，黄时雨瞬间就消气了。在和周川有关的事情上，她永远都是小心眼的，就像此时此刻，孙雪不开心了，她就开心了。

　　“走，去食堂找林琳和宋毅。”黄时雨拉着周川就要走，她就是要气死孙雪，有句歌词说得好，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就算黄时雨在气头上，她也有这样的底气。

　　“我们把话说清楚吧！”周川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孙雪，黄时雨把你的错题集撕坏是她做得不对，但是你先拿了她的书，还损坏了，你是不是要先向她道歉？还有，错题集我帮你粘好，如果你有需要，我以后可以随时把我的错题集借给你。”

　　“那怎么能一样，那可是我的错题集，她那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孙雪不依不饶。

　　黄时雨刚想说什么，周川又一把把她摁住，“那我替她向你道歉。”

　　“周川，你凭什么替她道歉？”

　　黄时雨彻底生气了，她又没做错，凭什么要道歉，“周川，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道歉，你没这个资格。”

　　黄时雨说完冲出了教室，可是还没走到楼下，就开始后悔，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但是想想周川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自己没错。这个时候，谁需要他来主持正义？她要的是周川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黄时雨，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黄时雨停下来反思的工夫，周川追了上来。

　　“周川，我就不是那种受委屈了只知道哭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有，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遇到问题要想办法解决，你现在这样，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还是存在吗？”

　　“矛盾，我和她之间的矛盾不是你吗？你难道不知道？”

　　黄时雨越想越来气，孙雪一次次故意挑衅，不就是因为她对周川那点小心思吗？她不相信周川看不出来。

　　“所以你是因为吃……”

　　“放屁，我只是心疼那本书。”黄时雨看着周川那个样子，看起来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就想去吃饭，不想再做无谓的争吵，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食堂跑。

　　“黄时雨，不准说脏话。”周川在后面大喊。

　　“就说，就说，就要说！”黄时雨边走边嘀咕。

　　整个晚自习，黄时雨都没有和周川说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别扭着。

　　黄时雨有一道数学题解不出来，但是打死她也不会主动去问周川，然后她就把目光投向了宋毅。

　　“不是说好了分工明确，周川辅导你数学的吗？”

　　宋毅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琳打了脑袋，“你就不会灵活一点，人家周川现在哪有时间给黄时雨讲题，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姐妹，这是黄时雨通过这件事情总结出来的教训。

　　黄时雨听宋毅讲题的时候，用余光看了一眼周川，他正用书挡着，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不管他们三个说什么做什么，周川就是不抬头不说话。

　　晚自习下课，黄时雨拉着林琳就跑，反正这一次，她绝对不会主动跟周川说话的，绝对不会。

　　“黄时雨，黄时雨……”

　　刚走到中心花园的地方，黄时雨就听到周川在后面喊自己，黄时雨下定决定，就是不回头。

　　可是没想到周川仗着腿长，直接跑到她前面来了。

　　周川一句话没说，直接把一大袋零食塞到黄时雨手上，转头跑走了，没错，用跑的，一转眼人就没影了。

　　黄时雨看着袋子里的零食，觉得莫名其妙，示弱？道歉？讨好？什么意思？

　　林琳顺手接过来，翻了两下，拿出一本很薄的田字格。真是见鬼了，小学生用的田字格。

　　“秘密，一定有秘密，零食归我，秘密归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林琳毫不客气地把零食拿走，把本子塞到黄时雨手里。

　　黄时雨有些不安，她赶紧洗漱，然后拿着习题册和那本田字格去楼梯间。她坐到楼梯间的台阶上，把田字格放在习题册上面，小心一一翻开。
　　第一页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跟孙雪说过了，以后不会再给她讲题了。
　　周末我陪你去书店买本新书，赔给语文老师。
　　我给她写的那张纸条，是让她放学先别走，大家把事情讲清楚。

　　黄时雨翻开小本子，从头翻到尾，合上之后，趴在膝盖上笑个不停。

　　周川从头到尾只写了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写满了一整本。

　　黄时雨那天晚上一道数学题都没做出来，她是开心的，开心周川可以及时把误会解开，开心周川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

　　但是黄时雨转念一想，总不能因为他们闹别扭就剥夺人家的学习机会吧，她回到宿舍，拿出手机给周川发了一条信息：你不用因为我不给孙雪讲题，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不一会儿，周川回了消息：黄时雨，你还真大方啊！请你坚守好自己的座位，从现在开始，我只给你讲题，其他时间我都要用来自己学习。
　　黄时雨赶紧回复：好，绝对好好坚守。

　　黄时雨盯着屏幕看了好久，高考就是要争分夺秒，花一分钟时间给别人讲题，自己就少一分钟时间学习，她差点忘记了，其实所有人都是竞争关系。更何况，她才不大方，她恨不得周川是她一个人的，恨不得周川只跟她自己一个人说话。

　　喜欢一个人，是会有占有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