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寄远

21、和你生死相随

　　炎热的六月，班主任在讲台上来来回回地讲高考有多么重要。

　　“同学们，我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要觉得一年的时间还很长，一眨眼就过去了，高考，是决定你们命运的一次考试，一分就有可能隔着一操场人啊！多做对一道填空题，可能人生就不一样了，有可能就是这五分，你可以报一个比别人好的专业，从事着一份高收入的工作，整个人生轨迹就不一样了……”

　　老秦清了清嗓子：“还有啊，以前的考试呢，都是阶段性的，但是进入高三之后，所有的考试都综合整个高中阶段学习的知识，所以有的同学会觉得，我高一高二考的都挺好，怎么高三成绩下降了？这都是正常现象，因为高考考的就是综合能力，很多题目都是几个考点融合在一起的，大家要慢慢适应，逐步找到自己的学习节奏。”

　　那个时候的他们，昏昏欲睡，沉浸在整个暑假都要补课的悲伤之中，根本不想听这些从刚进高中就一直听到的“废话”。

　　教育部规定，任何学校不得以任何理由组织学生补课，所以，为了躲避追查，高三的学生并没有在本校补课，而是借用了一个初中的教室上课，唯一的好处是不用上早晚自习。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吱呀转个不停，听得让人心烦，各科课代表开始发学习资料。

　　“这都是学校为大家精心挑选的第一轮复习的学习资料，希望大家可以好好使用。我们第一轮复习，就从现在开始了，开学以后，别想让我再从头教你们，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听课。”秦浩一脸严肃。黄时雨觉得，补课的这段时间，所有老师都开始向老耿进化，说话都是一副，你要是不听我的，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怕的是，午休发完学习资料，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老秦就让把参考答案交上去：“你们不要想着每个人留一张，这样全班就能凑够一份完整的标准答案，你们这些招数我见了多少回了。我亲自收，我走到你们座位上，检查没有缺损，你们再开始撕。”

　　“老师，我们之间没有一点信任吗？”

　　“不抄答案，这话说了你们自己信吗？”

　　“信！”全班异口同声。

　　“信个屁！”老秦第一次在班里爆粗口。

　　老秦说到做到，真就花了一节课收答案，还美其名曰磨刀不误砍柴工，没想到高三刚开始，先疯的是班主任。

　　伴着炎热的夏天，树上喊破天的蝉鸣，20天的补课时光，轰轰烈烈地开始了。9班插进来几个九中的学生，听说是走后门进来的，想来听听沐辉中学的教学。同学们对这几个半路杀出来的同学，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甚至有几个还有些背地里评论；“和我们一起学习20天，成绩就能突飞猛进了？”

　　那些背地里说人家的同学，并不一定是学习成绩多好的，只不过，和九中的学生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的。林琳有些同情他们，说看到他们几个，就好像看到了平时的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厉害，唯独自己，弱小又无助，没有人能感同身受，所有人都站在上帝视角安慰自己，可是只有她知道，没有人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心情。

　　补课的过程中，黄时雨和林琳前面坐着一位叫李玉的女生，每次下课，都坐在座位上做数学题，有时候，她会转过头来问林琳题目。这让黄时雨很费解，有时候甚至觉得，活该你数学不好啊，你难道看不出来，你请教的这个人，数学也并不比你好到哪里去吗？

　　自从在校外补课，丁晓玲就像出笼的鸟，冲破了校服的束缚，每天都穿着裙子来上课。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丁晓玲你思春啊。”不知道哪个男生说了一句。

　　“去他的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听就是男人说出来的话，全世界围着你们转是吗？我就要打扮给自己看。”

　　“说的好。”李爽马上站起来声援。

　　高三生这个身份，好像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束缚住9班的同学。

　　开始补课第三天放学，黄时雨借口有事，等教室里都快没人了，才拿起书包出门。

　　“黄时雨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去抢银行啊？”

　　黄时雨刚走到校门口，就被周川拦住了。

　　“你怎么没跟宋毅一起走啊？”

　　“他放学就冲出去了，说是要去跟踪他爸爸？”

　　“啊，为什么？”

　　“怀疑他爸出轨。”

　　黄时雨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惊天大八卦，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去问什么，“周川，我和别人约饭了，我得赶紧走。”

　　“谁啊，那么着急？”

　　“郑嘉辰和张旭。”

　　“那我也要去。”

　　“鸿门宴，你去不合适。”

　　“那我更要去了，我要和你生死相随。”

　　黄时雨和周川在校门口相持不下，她往左迈一步，周川就往左迈一步，周川比她高大半个头，牢牢把她挡住，她根本走不掉。可是周川这句生死相随一出，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黄时雨昂起头，“周川，你别跟宋毅似的，乱用成语。”

　　说完，黄时雨趁着周川出神的功夫，从侧面跑了，可是跑出去几步，就被周川抓住了书包。“周川，腿长了不起啊。”

　　黄时雨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去，但是路上黄时雨还是和周川讲了一下来龙去脉。

　　“什么？郑嘉辰和汪芷晗在一起了？”

　　“你认识汪芷晗啊？”

　　“不认识啊！”

　　“那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郑嘉辰厉害啊，敢在高三来临之前谈恋爱。”

　　黄时雨觉得莫名其妙，当两个人来到郑嘉辰找的餐厅的时候，郑嘉辰、汪芷晗和张旭已经在等着了。

　　“你们老师拖堂了吗？”张旭问。

　　“嗯，下课有点推迟了。”

　　“黄时雨，你好呀，省作文比赛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黄时雨确实是不知道汪芷晗请自己吃饭的用意，为了展示自己有多大度，可以和男朋友的异性朋友好好相处？还是想要趁机告诉自己，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请你离他远一点。

　　黄时雨和汪芷晗打了个招呼，刚想坐下，就看到郑嘉辰指着周川问：“他怎么来了呀？”

　　“来恭喜你们呀。”周川抢着回答。

　　“黄时雨你怎么什么都跟外人说啊？”

　　“我和黄时雨是自己人，哪来的外人。”

　　黄时雨怀疑周川和郑嘉辰是八字不合，反正两个人互看不顺眼，只有张旭坐在郑嘉辰对面，一言不发。

　　“黄时雨你坐张旭旁边去，服务员帮我们拿把椅子，周川你自己坐这边。”

　　“我们三个人可以挤挤。”话还没落，周川就坐在了张旭和黄时雨中间。黄时雨大脑一脸混乱，这都是什么事。

　　“你是黄时雨男朋友吗？”

　　“当然不是。”黄时雨和郑嘉辰异口同声。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主旨就是汪芷晗只是想要请郑嘉辰的好朋友们吃顿饭，谁知道来了个不速之客。

　　“黄时雨，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呀，我还想听听你们三个初中时候的事情呢。”

　　“你想听我讲给你听啊。”郑嘉辰一脸宠溺，黄时雨在旁边都要看吐了。

　　“我们女生聊的话题不一样。”汪芷晗轻轻捶了一下郑嘉辰。

　　这个动作和这个语气，是怎么同时存在的呢？黄时雨想了想自己身边的女生，没有一个像汪芷晗一样的，怎么说呢，温柔似水说的就是她吧。

　　吃完饭，张旭先回去了，郑嘉辰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时雨：“马上高三了，好好学习，不要胡思乱想。”他还特别把胡思乱想这四个字加重。黄时雨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黄时雨此刻心里想着林琳，不想跟他废话。“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黄时雨看着郑嘉辰和汪芷晗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郑嘉辰竟然喜欢这样的女生吗？

　　“在想什么？”周川看黄时雨愣在原地，手掌在她双眼面前晃了晃。

　　黄时雨看向周川：“从初中的时候，就有人给郑嘉辰递纸条，他看都不看，怎么就喜欢汪芷晗了呢？”黄时雨越想越生气。

　　“黄时雨你吃醋啊？”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郑嘉辰喜欢另一个女生，他和汪芷晗在一起，就是为了刺激另一个人。”

　　黄时雨自顾自幻想着，就听到周川很认真地对她说：“黄时雨，男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或许会因为虚荣心和胆小，对另一个人欲擒故纵，但那个人是郑嘉辰，那么多人喜欢他，他不主动，就是不喜欢。”

　　黄时雨听着周川给她分析男生的思维，说得这些冷漠的话，心里一阵难过，为林琳感到难过。

　　“汪芷晗到底哪里好？”

　　“很明显啊，温柔、成绩好、漂亮、多才多艺、落落大方。”

　　黄时雨听着周川夸汪芷晗，每一条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你才认识人家一顿饭的时间，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黄时雨你怎么了，你有疑问可以去问郑嘉辰啊，在这胡思乱想什么？”

　　黄时雨要憋死了，她想生气，但是对着周川又什么都不能说，“总之，我觉得她很普通啊，还没有林琳好呢。”黄时雨装作耍小脾气把实话说出来。

　　“是，在你心里，你同桌最好，但是公平点说，会有更多人喜欢汪芷晗。”

　　“周川你到底站哪一边的？什么公平，那么喜欢公平你以后去当法官算了！”黄时雨气冲冲往前走，周川乐呵呵在后面追，听着她走在前面自言自语，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