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19、她脑震荡

　　逃课去看烟花之后，周川就开始不对劲，虽然黄时雨每次问数学题他都耐心解答，但是最后都会阴阳怪气说一句：“高三加油啊，黄时雨。”

　　有一天黄时雨看到他盯着《看天下》里讲中国航天发展史的文章看半天，就随口问了句：“你也对航天感兴趣啊？”

　　周川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不喜欢啊，不喜欢就不能看吗？”

　　“周川你神经病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黄时雨真的不想再理他，但考虑到还是期末考试要紧，黄时雨还是会转过头问周川问题，除了问问题，一句废话都不说，人在屋檐下也绝不低头。

　　黄时雨虽然不会低头，但是她会闯祸啊，她以为自己和老耿的缘分应该就止步于上次宿舍通报批评，但是很快，他们又在德育处见面了，起因就是黄时雨那个名义上的堂弟。

　　食堂，是高中最大的消息传播基地。在这里，你会不经意地听到隔壁队伍两个女生谈论着她们班的谁谁有暧昧，后面的两个男生在谈论着NBA的比赛进展，有些胆子大的早恋情侣，在食堂里一起吃饭，旁若无人，偶尔遇到认识的同学，换来两声起哄，在沐辉中学，老师是有专门的食堂的，所以，学生食堂才是同学们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天地。

　　就在这样一个场合，黄时雨和张林偶然间在相邻的窗口买饭。说也奇怪，沐辉中学并不大，可黄时雨很少见到张林，偶尔在校园里看到了，也只是轻轻地点头，算作打招呼了。和往常一样，黄时雨和张林相视一笑，接着排队。

　　气氛很尴尬，黄时雨想要是有林琳在就好了，还能活跃一下气氛，但是偏偏林琳去宿舍洗头了。

　　黄时雨正低着头随着队伍往前走，听到旁边有个男生很大声地在说什么“插队怎么了？”

　　黄时雨转过头，就看到那个嗓门大的男生，一副小混混的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个人正围着张林。看张林不愿意理他，那个男生竟然开始推搡，张林猛地推开，离开队伍，走了出去，脸上充满着怒气，几个男生也跟着走了出去。黄时雨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两个同学出了食堂不停推张林，黄时雨跟在后面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呦，你这红颜知己还挺多啊！”那个又高又胖的男生一脸坏笑。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林，直接给了高个子一拳，在场的，包括黄时雨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就算是平时不学无术、成绩垫底的同学，也没有几个敢在学校里面打架的，高个子男生显然对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这件事很恼怒，挥着拳头就要打张林。

　　“你给我住手。”一出口，黄时雨也被自己吓到了，可高个子哪肯罢休，张林直接中招。

　　黄时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走上去推高个子，却被高个子反推回去，头撞到了旁边的树上，张林立刻和高个子扭打起来。

　　因为动静太大，开始有同学围观，有几个胆子大的，走上前来拉架，却怎么也拉不开。

　　“姐，你怎么了。”黄时雨忍着疼痛抬起头，看到了黄安悦。

　　“张林他被人欺负了。”黄时雨指着旁边的张林。

　　“居然敢打老娘的人，真的是活腻了。”说着，黄安悦一个箭步上前，踹了那个大个子一脚。

　　就在大家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耿来了，所有当事人，还有几个拉架的，都被“请”到了老耿的办公室，这是黄时雨进入高二以来，第三次进老耿的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

　　“耿主任，我就说了他两句，他就打我。”高个子恶人先告状。

　　“黄时雨，怎么又是你？上次你们宿舍被通报写检讨，我就认出你了，想给你点面子，这才过去几天？”黄时雨正在捂着头装可怜，可是想让老耿怜香惜玉这一招确实不好用。

　　黄时雨也是很冤枉，她虽然平时算不上勤奋好学，那也至少算得上乖巧懂事，从来不给党和国家添麻烦吧，可却总被老耿逮到，名字张口就来。

　　“他对我弟弟人身攻击，我就说了他一句，他就推我。”黄时雨说得理直气壮，老耿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呢？”耿主任问站在墙角的黄安悦。

　　“我，我不知道，我就看到他们打我姐。”黄安悦一到关键时刻就怂，更何况是当着老耿的面，黄时雨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些什么有用信息。

　　“耿主任，你还没看明白吗，这明摆着就是三个人抱团欺负我一个呀，你都说了这个女生就是违反学校纪律的惯犯。”高个子开始卖惨。

　　“你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啊，高二有名的混混，上星期，还给那几班的女生表白来着，把人家都气哭了。”黄时雨反将一军，至于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什么，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情来，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耿主任，我从来都没有，他们这是污蔑。”高个子很委屈。

　　“你也给我闭嘴，太恶劣了，都给我叫家长。”老耿实在是受不了这群孩子的吵闹，只能使出杀手锏。

　　“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说着，高个子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老耿瞬间震怒。

　　“现在的学生都那么猖狂了吗，居然敢在我面前用手机了，我当了那么多年的主任，第一次遇见你那么嚣张的学生。都给我回去，让你们班主任给家长打电话，下午第一节课，把你们班主任和家长都给我找过来。”老耿一气呵成，即使在这么生气的情况下，也能镇定自若，这样的教务处主任，真的让大家很头疼。

　　“那个，老师，我们三个是一起的，叫一个家长行吗？”黄时雨讨价还价，因为这件事情要是被妈妈知道了，自己就惨了。

　　“我不管谁来，能为这件事负责就行。”老耿掷地有声。

　　“你们两个快点去医务室看看伤口，严重的话，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老耿指着黄时雨和张林。

　　黄时雨捂着头刚走出老耿的办公室，就看到周川站在楼梯口张望，那一刻，黄时雨在老耿面前的强装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长能耐了是吧，还学会打架了？”周川什么都没问，就开始数落黄时雨，黄时雨怒气直接就上来了，直接走过去，忽略周川的存在。

　　周川本来很生气，已经想好了要骂她一顿，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姐，我陪你们俩去医务室吧！”说着黄安悦拉着黄时雨朝医务室走。

　　“你回去吧，我陪他们两个去。”周川默默地跟在背后，对黄安悦说。

　　就在那一秒钟，黄安悦脸上的表情由担心转为好奇，然后扬起她那无公害的脸，很“不好意思”地跟周川说：“那我姐姐就麻烦学长了，我还要回去给我爸打电话来处理后事。”

　　黄时雨顿时觉得脑袋充血，来处理谁的后事？

　　“我看看。”周川拉开黄时雨放在额头上的手。整个额头都是红的，正中间的一小片已经发紫了，周川气得想打人，可眼前就只有一个黄时雨。

　　“算了，又没有伤口，医务室那水平，也就只能看看感冒发烧，还是别去了。”黄时雨转头就走，周川赶紧追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周川担心地问。

　　“打架，你没看到吗？”

　　“为什么打架？”

　　“我弟弟被人欺负了，我能袖手旁观吗？”

　　“我是她堂弟。”张林解释。

　　可是现在这是重点吗？黄时雨真的是要被周川气死了。

　　“张林你伤得比较重，我陪你去看看。”

　　“不用，没打到实处，他打我那一拳被我躲开了，但是我打了他两拳，反正我们不吃亏。”

　　“学弟，这叫不吃亏吗？你姐都撞成这样了？”

　　张林听到周川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黄时雨只能让张林赶紧回教室。不过现在看起来，张林这个人，完全不像表面上那么柔弱，还知道不吃亏。

　　黄时雨也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眼看着走到楼梯口了，却被周川一把拉着。

　　“周川你神经病吧，去哪呀？”黄时雨不停挣扎，可还是被周川拖了出去。

　　“去医院。”周川头也不转。

　　“你当学校是你家的吗？想出去就出去。”

　　果然，两人在学校门口被门卫大爷拦住了。

　　“她脑震荡，再不去医院检查，可能有生命危险。”周川一脸认真。

　　一个要处理后事，一个说有生命危险，不知道是不是被洗脑了，在那一刻，黄时雨还真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

　　“小伙子，跟大爷撒谎，你还嫩了点。”门卫大爷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周川还拉着黄时雨的手腕呢！

　　每当黄时雨单独和周川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很心虚，就像现在，明明是自己受伤了，可是看到大爷的眼神，好像自己要逃课约会似的。

　　“要是真担心有事啊，去找你们班主任开请假条。”

　　“大爷，你看她这个额头，真的很危险。”

　　不管周川怎么软磨硬泡，大爷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

　　然后两个人又气冲冲地回教室，一前一后，谁都不搭理谁。

　　走到教学楼门前，周川突然回头挺住，黄时雨没反应过来，低着头撞上了周川……的胸，脑袋嗡嗡地疼。

　　“周川你要谋杀啊！”

　　“下次别那么冲动了，打架之前，叫上我。”说完，周川轻轻地摸了一下黄时雨的额头，“妈的，下那么大的狠手，下次见到他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看到周川满眼心疼，黄时雨的气瞬间就消了，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周川说脏话。

　　“还是别了吧，到时候我还得去老耿那捞你，像上次一样。”黄时雨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种上海滩□□老大的气场。

　　“你觉得谁都像你那么傻吗，我不能在学校外面打吗？”

　　“那你到时候叫上我，我要亲眼看着那小子被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德育处？”黄时雨这才想起来问周川这个问题。

　　“小秦告诉我的呀，他跑到班里跟我说，你在食堂门口英雄救美，撞树上了，然后被耿主任叫到办公室了。”

　　短短几个字，把黄时雨名声全毁了，“小秦死定了。”

　　“老大，你这怎么被打成这样了？”两人回到班里，宋毅刚看到黄时雨，就大叫了一声，惹得全班人都目睹了黄时雨的“光彩”。

　　“不是打，是推。”黄时雨纠正宋毅，可在宋毅看来，都是一样的，就是，黄时雨被人家欺负了，而且欺负得很惨。

　　“你说是谁，老子打不死他。”

　　黄时雨看了看宋毅这副小身板，再想想高个子，轻叹了一口气，等他给自己出气，坟头草都长两米高了。

　　“黄时雨，你不会撞傻了吧？你看看我手指，这是几？”林琳在旁边一脸担忧，但是还不如不担忧。

　　“我真没事。”

　　“黄时雨，你出来。”下午第二节课刚开始，老秦就把黄时雨叫了出来。

　　黄时雨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老秦去德育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装可怜。

　　老耿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几位家长，还有四位班主任，你们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呀？”

　　“耿主任，我们一个孩子，被这三个孩子欺负，你可要秉公处理呀。”高个子的妈妈先发制人。

　　“这位家长，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你看看我儿子的脸，你再看看我侄女的头，我告诉你啊，我这两个孩子可都是重点大学的苗子啊，这要是有个好歹，不仅是我们家，更是整个沐辉中学的损失啊！”黄建邦边说边叹气，说完还不忘问老耿一句：“耿主任，你说是不是啊？”

　　黄时雨故意捂着头流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可以让小叔借题发挥。其实，只要自己的爸妈不知道这件事，黄时雨就一点都不担心，黄建国是谁啊，他可是初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混，后来混成了连锁超市老板。什么人他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别说一个了，就是再来三个这样的家长，他也没有任何问题，最主要的是，小叔护短。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们家儿子成绩也很好的。”

　　“是吗，那你儿子这次考试考第几啊，我儿子可是年级前50！我侄女可是省级作文比赛一等奖。”黄建国自动忽略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那又怎么样，成绩好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吗？”高个子的妈妈开始转移话题。

　　“好，既然你说道欺负人，那你先问问你儿子，都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也不能动手打人。”

　　“你们先挑事，还不许我们反抗了？”

　　黄建国和高个子妈妈你一句我一句，也不顾耿主任和班主任，开始吵了起来。

　　“好了，这里是学校，叫你们来是解决问题的。”正当黄时雨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老耿发飙了。

　　“你们如果不能友好地解决，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解决，全部人记过，写检讨。”

　　“耿主任，这记过是不是太重了，我觉得啊，你看这几个孩子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一定是知道错了。”黄安悦的班主任赶紧来救场。

　　“主任，这几个孩子都是初犯，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我相信，黄时雨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的。”老秦也跟着打圆场。

　　张林的班主任在旁边忙着点头，没有说一句话。

　　“耿主任，我也没别的意思，我们家这几个孩子呢，也都有错误，您放心，我回家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您看，这孩子们要高二高三了，背着处分不好，您大人大量，就高抬贵手吧！还愣着干嘛，快点跟耿主任道歉，谢谢耿主任不处分你们。”黄时雨以为叔叔怎么那么快就认错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到最后，谁也没有跟谁道歉，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涉及处分，所有家长都会让步。

　　“黄时雨，拿出你去参加作文比赛的实力，好好写这份检讨。”黄时雨从德育处出来的时候，老耿送给她一句话。

　　可是老耿是怎么记住自己的呢？难道是因为帮周川带饭，老耿说了句名字取得不错？因为名字太有文化，所以被记住了？

　　“秦老师是吗？我侄女头撞树上了，我不太放心，我想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麻烦给我开个请假条。”

　　黄时雨不知道小叔跟老师说了什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黄时雨看小叔手里拿了一张请假条，带黄时雨去医院检查完之后，黄建国带着他们去吃了顿好吃的，说是给他们的奖励。

　　“小叔，这件事情，你能别告诉我爸妈吗？”应付完耿主任，黄时雨开始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跟你班主任说好了，这件事情，你爸妈绝对不会知道的。”黄建国冲黄时雨眨了眨眼睛，黄时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来，今天啊，我要好好表扬你们三个，一家人就是要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抱成一团，一致对外，当然，打架是不对的，还是尽量不要和别人起冲突。”

　　这就是黄建国的教育方法，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关键时刻，绝不能吃亏，有什么事情一家人要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