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绷带 ...
-
在银发男、人头与断手的教学之下，你的怪谈语水平突飞猛进，有了质的提升。如此填鸭式教育若是在现实世界，你恐怕避之不及；没想到在幽灵公寓这个里世界，你竟然study属性大爆发，胡吃海塞、意味未尽。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银发男是如何“治疗”你的，那“诊室”显然不符合人类诊室的常规。你最近一次醒来的那间小屋，看起来着实不太妙，他该不会用什么奇怪的“刑具”开发了你的大脑吧？不要哇，你是个正经的人类，也不准备改变你的身体构造啊！
你偷偷瞅了一眼在和人头交谈的银发男，后者微微侧头，银发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金属一般的光泽，一如他本人带给你的疏离感。
太，太敏锐了吧！银发男注意到你的窥视目光了！你立马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过度警惕，避免露出什么失礼的表情打破来之不易的平衡。
你可不敢忘记，这一切和谐的表象都是达成共识之后的利益交换——是你先帮助了断手和人头（虽然仍然不知道人头怎么出事的，感觉那处暗藏你所不知的危险），还对银发男不小心投怀送抱（这真的不是减分项吗），银发男才会如此平易近人地给予你治疗，还拉着人头和断手帮你扫盲——他们仨（俩？）目前确实很友好、很守信，然而当这份“恩情”在怪谈们看来已经还完，后面的发展谁知道呢？
你不愿意完全把自己的安全与生命全权交给怪谈；你认为一段安稳同行的路，一场受益颇多的教学互动，就已经是在这个诡异的里世界偷来的幸运——太得寸进尺迟早会给自己招致灾难。
痒痒的触感出现在脖颈处，你伸手挠了挠，意外地发现头发竟然变得这般长了。奇怪，你记得和爬爬一起照镜子那会儿你还是个短头发美少女来着？这正常吗？？难道你是“睡”了好几个月？？？
你有些诧异地把头发顺在身后，抬起双手观察指甲。它们很圆润，就像最近才被修剪似的，正正好好与甲肉之间留下2 mm的余量。思考之余，你远远站在一边等待着，直到银发男和人头说完话才靠近他们：“【你们】【教】【我】【怪谈】【语言】，【我】【感谢】【你们】【多】。”
人头露出开心的表情，你好像看到他旁边开出了朵朵的小花儿：【帮助】【你】，【我】【乐】！
银发男也用很温和的“声音”回应你：【不客气】，【你】【帮助】【头/脑袋】【手】，【我们】【谢谢】【你】。
好正式的应答，不过你很难对他们完全放下戒心。人头还好，满血复活的他像只活泼可爱的橙色小猫，不故意冒犯他，似乎他都能不在乎；但是银发男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你离银发男稍微近一点，你全身的皮肤都不由自主绷紧——初遇便是如此，醒过来之后更甚。
你暂停思索，没有往更坏的地方找原因，努力维系面上的和谐。不管了，先离开他们身边为妙！你自信张口：“【我】……”下一秒便哽住，因为你不知道“道别”的话要怎么说出口。
当人类学习它国语言，首先应当学会的便是“你好”“谢谢”“我喜欢你”“对不起”“再见”和脏话（？），脏话倒是不必了，你又不求速死；可恶，你竟然会忘记学这五个常用词汇，你还能不能继续“听课”啊！刚刚还决心十足的你，闭上嘴，眼巴巴看着银发男，尴尬地指了指门。
【…】【疑问】？银发男问你。
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无从猜起，和他面面相觑；反而是人头说了句话后，就闭眼了，看上去好像是和银发男打完招呼陷入了【休息/睡觉】状态。是教学耗费了他的精力吗？
银发男看了看人头，又将脸转向你，指了一下之前你们进来的那扇门，压低声音：【（重复词语）】；又指了指你刚才指的那扇门：【（重复词语）】。
哦，他好像在询问你准备从哪个【门/出口】出去，要去哪个方向？你，其实你也不知道啊！你可以直接问他怎么安全离开幽灵公寓吗？
当不知道如何破局的时候，人类往往会采用更原始的办法。扫盲一朝回到jf前啊！你硬着头皮指了一下脚下：“这里，（又指了指门口）离开这里。”然后期待地看向银发男。
银发男：……？
你：……
好吧，看来银发男不像爬爬那样擅长揣摩你的想法。银发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向你伸出手。你心里一惊，差点做出反抗动作，但理智先行一步阻止了你；在你脑子和身体打架的时候，你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银发男苍白的手掌放在你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头。
你：……？
银发男：……
摸你头的手放在了你的肩膀，银发男向你靠近、靠近、靠近，直到他几乎贴着你、站在你身侧。你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的举动有何意，视线就陡然拔高，对方冰凉体温让你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冰柜。你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感，知道如果他有心伤害你，你虽有反抗之力，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脱困；于是你故作乖巧地待着，缩了缩身体，尽量没有碰到他的皮肤。那是隔着自己的外套也能感觉到的凉意，比起温度上的低温，倒更像是身体对你的预警——人类衣衫单薄地陷入雪地，除了被冻死别无选择。
【我】【…】【你】。他侧脸告诉你。由于他的动作十分流畅，你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等你注意到他白色绷带上右眼的位置有一些新的血沁了出来，才后知后觉产生了担心的情绪。呃，你该不会挺沉的吧——看上去：平平无奇、纤弱美JK；实际上：肌肉坚韧、实心肉墩墩？
不对，不对不对，你在瞎想什么呢！你果断把情绪扔一边。刚才那是个新词语，结合他的动作，是【抱着】的意思吧，不容错过！
“【好/可以】。”你因为脑子想太多，慢了半拍才回复。
【我们】【门】【…】。银发男用非常简短的词汇组成句子“说”与你“听”，充分考虑到你的词汇量；每个短句都有新词语，让你可以循序渐进。
他是说他抱着你，好让你和他一起从门【出去/离开】吗？你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将“因为怀疑银发男和人头迟早会对你有威胁，而想要一个人离他们远点，自己去找出去幽灵公寓的路”给说明白。
太超纲了，要命。你倒是可以先表达【否定】【抱着】，但这样真的不会辜负对方的好意吗？或者你说【我】【离开】、【你】【否定】【跟着】【我】，这又太不识好歹了吧！万一银发男的行为只是出于对救“头”恩人的善意，幽灵公寓都是这个“习俗”，那你不就自作多情了吗？综上所述，你决定暂时当个鹌鹑，安安分分观察环境，避免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而被殃及。
【我们】【门】【…】。在打开一个门进去的时候，银发男说。
这个词是【打开】还是【进入】？哦，对了，排除法，当然是【进入】！你在心里点了确认按钮。根据已学词语你已经发现，怪谈语有些词语是拼接起来的。譬如【醒/睁眼】【睡/闭眼】，虽然这俩分别是一个词，但其实都是【打开】【眼睛】或者【关闭】【眼睛】俩词儿给合成的，于是不难猜出这个完全陌生词语是【进入】。
好得很，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幽灵公寓“留学生”了，要学会自找“词”记。一路上，银发男都表现得友好如故，与你形成了良好的你指他教的氛围。
路过场景内的围护结构，你知道了【墙壁】【天花板】【破损/裂开/被弄坏】【地面】；途径凹凸不平的路段，你学会了【光滑】【粗糙】【孔/洞】；在有家具的屋子穿过时，你又了解到【椅子】【桌子】【高】【矮】。
看上去你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学习，但其实你始终留出注意力给警惕周边。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的环境里行进太久的缘故，你总疑心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你们。你好几次故作不经意地透过银色发丝与精灵似的耳朵的缝隙向你们的身后打量，却总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是你的错觉？毕竟以银发男的敏锐度，有跟踪你们的其他个体，他多半会察觉到。或者银发男其实察觉到了，不过基于对他自己实力的自信，根本不以为意？
稳妥起见，你悄咪咪捏起一团银发男的衣襟，竭力避免触碰到银发男不知来源的胸前血污，还有他绷带之下渗流的红色液体。又一次宣告捕捉跟踪者无果，你转回头，继续看向前方，同时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化未啊，你可一定要稳住自己啊，可不能碰到那些透着不安全因素的东西——神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来自上一个闯进幽灵公寓的人类、甚至更糟糕的存在，光就传说中会把人类同化侵蚀掉的怪谈故事来说，直接接触它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可是见鬼的，要想保持完全的0接触还挺考验你的核心！你感觉自己的躯体在固执地蜷缩之后，变得越来越僵硬；加上银发男冷嗖嗖的体温，更是给本就紧绷的你雪上加霜！
这条路啥时候是个尽头啊，这座公寓有那么大吗？银发男真的是想带你去个安全的出口，而不是什么人类仓库、屠宰场之类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绷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