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月光》芥末须子

20、第 20 章

　　这时，手机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发来的信息。
　　-晚昭，明天有空来展会看看吗？
　　庄植发信息邀请她明天过去，江晚昭顺手回复。
　　-好，明天我会过去。
　　-嗯，我在这边等你。
　　夜深，江晚昭整理好东西之后上床睡觉。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被轻轻打开，投射出外面走廊的昏暗光线。
　　祁庭屿进去后把门轻轻合上，将手中挎着的大衣随意搭在沙发。
　　本来不想过来的，只是洗完澡出来想点支烟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她。
　　想着想着，就过来了。
　　他走过去，轻轻俯身，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要是醒着的时候也像现在一样乖就好了。
　　乖乖呆在自己身边。
　　他拇指轻触她的脸颊，惹得她微微嘟嘴，缩了缩。
　　而后，他帮她把被子掖好。
　　回到沙发旁，他把大衣拿下，眼神却无意中瞥见桌上那张照片。
　　他拿起，蹙眉紧盯了片刻，捏着照片的手指越发用力。

　　“什么，他来过？”
　　第二天早上江晚昭下楼吃饭时，管家才告诉她祁庭屿深夜来访的事。
　　这么折腾。今天不是还要去南城吗？
　　江晚昭想着，嘴角却忍不住扬起微微的弧度。
　　到了艺博会，她直奔中法特展，庄植正在和观众介绍展示的画作。见了她来，庄植便招手让其他人过去接替。
　　“晚昭，你来了。”他笑着给她递了杯咖啡。
　　“怎么样，忙吗？”
　　“观众还是挺多的，不过人手足够。”
　　“那就好。”
　　“如果能和大名鼎鼎的江小姐交流交流，我想他们会更满足。”
　　“师兄，你可别打趣我了。”
　　庄植看着她，眼中含着笑意。
　　“晚昭，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应该发展的不错吧，都当上代表人了。”
　　“这些都只是虚名，到了这个位置，做事情反而没有了以前那种兴奋感。”
　　“我也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刚好工作人员过来找庄植，说是有客人需要他介绍一下作品。
　　“晚昭，要一起去吗？”庄植问。
　　“好啊。”
　　她很久没和他谈论过这些艺术类的话题了。当初还在留学的时候，她经常因为课业的事去找他帮忙，在对作品的解读上，他们总能聊上半天。
　　来人是一个法国观众。庄植用熟练的法语和他介绍着作品的情况，江晚昭在一旁也时不时分享一些关于作品的信息。两人配合默契，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结识多年。
　　“Merci, vous et votre femme êtes excellents.（谢谢，你和你妻子都很优秀）”那位参观的外国男人最后说。
　　两人同时一愣，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Ce n'est pas ma femme, c'est mon amie.（她不是我妻子，是我朋友）”见江晚昭有些局促，庄植率先解释道。
　　“Oh, je suis vraiment désolé. Parce que vous êtes trop comme un couple.（非常抱歉，因为你们太像一对了）”
　　曾经多少人都说他们会是一对。
　　送走了他，庄植回头，对江晚昭笑笑。
　　“时间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好。”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眼底弥漫着一种沉静的黯然。
　　这么多年了，终究是他太过犹豫。

　　他们选择了一家中餐厅吃饭。原本江晚昭打算订海城一家有名的法餐，庄植却摇头阻止了她。
　　“回国内了，还是吃点家乡的东西。”
　　“也是。”
　　于是她便推荐了她和傅青荞经常去的一家餐厅，庄植欣然同意。
　　吃饭间，他们边笑边聊着，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在校园长椅上旁若无人畅聊的时候，终于打破了刚见面时的一些生疏。
　　如果当时他能把她留下，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晚昭，他对你怎么样？”
　　“他？”
　　“祁庭屿。”
　　江晚昭顿了一秒，说：“挺好的。”
　　“你说实话。”
　　“真的挺好的。他很维护我。”
　　“你喜欢他吗？”
　　“……嗯。”
　　江晚昭不想否认心里一些悄然萌发的情愫。
　　庄植指腹微动。
　　“那就好。”
　　江晚昭看着他，笑了笑。
　　“师兄，你也要早点找到互相喜欢的人。”
　　他闻言，轻轻摇头。
　　他早已经错过。

　　晚上回家，江晚昭想起一天没有消息的祁庭屿，点开通讯录拨了他的电话。
　　嘟嘟——
　　没人接听。
　　她再打过去，仍是无人接听。
　　这么晚了还在忙？
　　还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
　　难得主动了一次，不接就算了。反正他最晚明天就回来。
　　江晚昭没有多想，收拾收拾就去休息了。

　　本次艺博会只有三天，庄植和她说过，展会结束后他会马上回法国，因为那边还有事情等他处理。
　　今天是最后一天。江晚昭和庄植、唐凝一起吃了顿饭，就当是送别。
　　“晚昭，你还会来法国吗？”唐凝问。
　　“当然，等我有空的时候。”
　　“那到时候再约吧，希望你这个大忙人不要忘了。”
　　“你放心吧，忘不了，你还欠我一顿大餐呢。”
　　今日天气晴朗，三人午饭后在会展中心附近散步，江边偶有微风。
　　唐凝走在江晚昭旁边，她看了看走在后面的庄植，忽然说：
　　“哎，我突然想起有事还没做，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这么突然？”
　　江晚昭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唐凝已经飘出好几里远了。
　　她无奈笑笑。
　　“喝咖啡吗？”庄植走上前。
　　“嗯。”
　　晴天的江面水流平缓，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他们在江边找到了一家咖啡厅，店里多是些休闲小憩的年轻人。
　　他们没有在店里坐下，而是买了杯咖啡边喝边走。舒适的微风中，回展馆的这段路显得格外悠长。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去？”江晚昭问。
　　“明天晚上。”
　　“那我……”
　　“不用来送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江晚昭似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妥协，点点头。
　　“晚昭，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
　　“好。”
　　“无论什么事。”
　　“好。”
　　庄植的语气异常认真，江晚昭也认真地回应着。
　　微风拂过，江晚昭额前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庄植抬手想帮她理一理，却在意识到什么之后愣了几秒，轻轻放下。

　　这两天江晚昭一直没有祁庭屿的消息，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没回，像是失踪了一样。她开始有些担心，甚至想直接去祁氏看看。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她快速抄起手机，来电显示却是庄植。
　　“师兄？”她接通电话，疑惑道。
　　“小姐你好，请问您认识这位先生是吗？”
　　“是的，你是？”
　　“他把手机落在我们展厅了，请你帮忙来拿一下吧。”对面的工作人员说。

　　江晚昭知道庄植住在哪个酒店。她拿到手机后就赶了过去，把手机交给前台。
　　“麻烦您把它交给庄植，他住在这里。”她说，
　　“好的。”
　　“晚昭？你怎么在这？”
　　前台服务员刚把手机收好，庄植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江晚昭便拿回手机递给他。
　　“怎么手机都能忘了？”
　　“我不常用。谢谢你了。”
　　庄植看着有点疲惫，眼底还铺着些许红血丝。
　　江晚昭把手机递给他时，不小心触碰到了某个按键，手机屏幕亮起。
　　江晚昭一愣。
　　他的手机壁纸是他在法国蒙苏里公园拍的银杏。那时他们散步到那里，发现这颗银杏时非常惊喜，拍了很多照片。
　　但是，他选作壁纸的这一张里面，有她的背影。
　　“晚昭？”
　　庄植想拿回手机，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江晚昭的手，她马上缩了回去。
　　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抱歉。”江晚昭回过神来，急忙捡起手机还给他。
　　“晚昭，你没事吧？”他见她心神不宁，担忧地说。
　　“没事。那个师兄，我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
　　“不用了，你明天还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晚昭？……”
　　看着她匆忙离开，庄植越发觉得奇怪。
　　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看了看，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看到了。

　　回到公寓，江晚昭脑子里仍有些乱乱的。她努力清除掉自己脑子里繁杂的思绪，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屋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祁庭屿回来了？
　　江晚昭走进去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去哪了？”
　　低哑的嗓音忽然响起，江晚昭被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她回头。
　　昏黑的环境中，她看见祁庭屿在那里站着，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异常。
　　“我问你去哪里了。”
　　“……和朋友吃饭。”
　　“谁？”
　　“……”她咬唇，眼神躲闪。
　　“怎么不说话？”祁庭屿的声音在此刻像是碎玉般冰凉。
　　“和傅青荞。”
　　“说谎。”
　　“你呢？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回我？”她试图转移话题。
　　“你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吗？”
　　“什么？”
　　祁庭屿忽然走向她，看着她的眼神阴冷中透着审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