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看着墨白川自嘲的神情，卫皎心下有些愧疚，正色道：“抱歉，白日我确实是因为暖沁玉猜出你是墨家人，但晚间真的想起来了。”
墨白川却不信：“想起来？呵，只怕是传信从康长老那打听来的吧，我哪值得你记住。”
卫皎下意识想说自己不会去打听墨白川，话到喉间猛然刹住。直觉告诉她，一旦这么说了，墨白川会更不开心。同时她也听出，墨白川并没有忘记当年的事，不然也不会总在名字上纠结。
不论是考虑要和墨家交好，还是想到自幼相识一场，卫皎都不希望墨白川不高兴。于是认真解释道：“墨白川，你是很好的对手。当初，我……我确实记错了名字，但并非因为瞧不起，事实上正是因为你很厉害，令我几乎难以招架，我又一心想要赢过你，才会在比试时出手太过，以至于无法把控险些出事。我当时也吓到了，才会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若气我，也是应当。”
墨白川怔愣了，他没想到卫皎会这么说。
墨家知道他真实情况的人都不多，卫皎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事，能这么说显然是真的记起了当年。
若十五岁那年听到这些话，或许他不会生心魔；又或许即使生了心魔也能因这番话而解开。
可现在，迟了。
如今这些话已经对他无用，哪怕他愿意相信卫皎句句真心，他的困境也解不开了。
墨白川想问问卫皎，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这些，既然当初什么都没说，现在又为何要和他说，说了又有什么用？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卫皎的错，卫皎没有义务记住他，更不需要为他的心魔、他的堕落负责。何况，卫皎赢了就是赢了，擂台比试固然讲究点到即止，但真生死相搏的时候谁有在乎这些。事实在那，他挡不住卫皎那一剑，连躲避都狼狈不堪。
见他沉默，卫皎又道：“我自小木讷少情，即便现在也不善言语。多年来一心修行，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经历生死一遭后想要改变，却也不知该如何做。如今一点点摸索与人相处的道理，能做的不过是把心中所想一字一句说出来，以盼用坦诚心迹换取交好。”
卫皎说的生死是百悟崖上的同归于尽，墨白川以为她是指中兽毒后根骨尽毁修为散尽。他看了看卫皎，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她感悟后说出这番话。他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可能的遭遇，不禁哑然。
见他不说话，卫皎以为他还在生气，心中有些苦恼，这墨家公子怎么比自己那喜欢跳脚的小师叔还难哄。想了想，又自我调侃道：“墨公子，如今我已连剑都提不动，看在我已经成这样的份上，你再大的气也该出了吧。”
墨白川更不高兴了。
他认识的卫皎目下无尘、清冷无情，手持定天剑随意一站便可傲视群雄，皎如天上月；怎么能如此低声下气。
他看着卫皎，奇怪这个人境况明明比自己还要糟糕百倍千倍，为什么会这么平静的接受现实。
他至少还有修为，虽然十五岁之后再无精进，可他天资不俗，十五岁那年相较于普通修士已经算是上等修为。何况有墨家做后盾，即使他能力平庸，也能顺利一生。
而卫皎什么都没有了啊。洛仙宗虽未将她逐出宗门，可必定不会像祖父护着他一样顾虑她。宗门大了什么人都有，她曾为首席必然有人看她不快。失去修为后，那些人虽然碍于门规未必敢真将她如何，但讥笑嘲讽甚至欺辱总是免不了的，下午的事情就是缩影。
卫皎有没有想过，她今后如何在仙门内生存？
话在舌尖转了又转，墨白川装作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卫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欲……谁在那边！”
墨白川顺着她目光看去，才发现有人在竹林深处窥视着他们。那二人藏得并不算仔细，只因他一心在眼前，而卫皎失了修为灵敏度不如从前，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竹林内二人听见卫皎的呵斥，不仅不应声，反而转身就跑。
逍遥峰难道进了贼？
墨白川见状，单手掐诀，一道金光朝二人飞驰而去。
只见那金光犹如一道绳索，追上后将二人紧紧缠绕。那二人眼见要被金光给拖回来，慌忙掐诀施术逃命般胡乱抵抗，一番挣扎竟然真让他们挣脱了金光。
卫皎下意识看了墨白川一眼，随即目光追向那意欲逃跑二人。借金光照明，她已经认出了那两个踉跄逃窜的身影。
她冷声道：“瞿子宁、宋怀诗，出来！”
名字一出，本还仓皇而逃的两个身影像是被术法定住般僵在原地。片刻后，两人认命般转过身，磨蹭着走上前，齐齐挤出一个难堪无比的笑容道——
“师姐好。”“大师姐好。”
正是她的二师弟瞿子宁和三师弟宋怀诗。
*
半个时辰前，逍遥峰后山。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拖拽着另一个急切地朝竹林走去。
四下寂静，连鸟雀都没了声音。宋怀诗看着在月光下树影层叠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竹林，瑟缩着对拽着他的瞿子宁说：“二师兄，这后山咱非得晚上来嘛。”
瞿子宁看着自己胆子比兔子还小的三师弟，恨铁不成钢道：“怕什么，洛仙宗境内难道还能突然出个妖兽吃了你啊！这吻月草顾名思义只在晚上现身，白日再来就见不到了！”
宋怀诗一路被连哄带拽拉过来，本就不情不愿这会儿更是后悔，嘟囔道：“见不到就见不到嘛！”
“一百块上品灵石一根！若是品质好能值三百块上品灵石！你知道我费多大劲，才发现后山这儿能种得活的嘛！”
寒风吹过，宋怀诗衣角被道旁深处的枯枝挂了一下，吓得一哆嗦，欲哭无泪道：“那你自己来啊，拉上我干什么！”
瞿子宁道：“这要能一个人采，我才懒得带上你。别啰嗦了，半个月内就今夜月色最好，错过了品质会下降的。”
他拍了拍疑神疑鬼的宋怀诗，安慰道：“怕什么，有师兄我在呢！等这次成了，我分你一、一……哎呀，我分你三成还不行嘛！不过得先把种子的本钱扣了啊。”
瞿子宁一副忍痛割肉的模样，宋怀诗却不为所动。
见他还想推脱，瞿子宁咬牙道：“四成！不能更多了。再得寸进尺你就自己回去，咱们可都听莹莹说了，大师姐如今搬来了后山……”
“别、别说了。你一提大师姐，我就感觉她在黑暗里盯着我……”宋怀诗看上去真要哭了，本来他就怕黑，不敢自己从后山回前山的住处，再想到大师姐说不定就阴沉沉地站在周围，简直太恐怖了。
瞿子宁想了想那个场景，也有些打怵。虽然大师姐今时不同往日，但自小留下的阴影还在。他不再多言，只一心拽着宋怀诗去找吻月草。
许是运气不错，瞿子宁这一把种子一共长成了七根普通品质的吻月草和两根稀有的上等品质。他和宋怀诗一人施术一人采摘，很快把吻月草收入囊中。
正想回去，却听见远处似有人声。
洛仙宗弟子有分属自己的灵田，按宗门门规，除了自己灵田内种出的东西外，所有洛仙宗境内的灵兽、灵植都归属洛仙宗公有。
瞿子宁偷种偷摘，本就心虚。这会见有人来，怕自己白忙一场，当下拉着宋怀诗躲进了竹林深处。
因为距离有些远，加上怕动用法术被发现，他们并不能听见那二人在说什么，一开始连人影都看不清，还以为是不知哪来的两个小弟子在谈情说爱。
直到其中一人转身，月光洒在脸上，二人才发现那人是自家大师姐！
这一下可谓是石破天惊。
自家一向冷情的大师姐居然会会和不知哪来的男子一起看月亮？莫不是他俩中幻术出现幻觉了吧！
瞿子宁惊恐不已地压低声音道：“师姐她不会是因为……大受打击，准备找个男人嫁了吧？”
宋怀诗瑟瑟发抖，差点连话都说不顺溜：“比、比起找个人嫁了，双修禁术、采阳补阴、找个人当炉鼎吸干恢复修为，才、才比较符合大师姐的风格吧……”
猜想一出，两个人俱是毛骨悚然。以自家大师姐昔日好强的性子，为塑根骨动用禁术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那个是人死定了，那发现秘密的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就被逮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