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的娃娃亲》皮皮小王

10、彩虹汽水

　　陈锋表白的事像一阵温柔的晚风，悄然掠过校园的每个角落。沐涵抱着琴谱，快步穿过走廊，身后细碎的议论声却如影随形。"听说了吗？那天晚上操场上的表白......"路过的女生轻声低语着。她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撞见迎面走来的冉之秋。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慌张地低下头，转身逃开，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冉之秋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仓皇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自从那晚陈锋在操场上当着整个学校的面表白，沐涵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句话都不愿与他说。

　　小勇蹑手蹑脚地溜进学校后门的小店，像个准备策划什么的小特务。左右张望一番，他神神秘秘地从书包里掏出两包瓜子："李叔，待会儿我带朋友来，您可得给我长长脸。最近我几个朋友之间气氛怪怪的，想找个地方让大家开心开心。"

　　李叔眯着眼睛，笑得像个老狐狸："放心，包在我身上！这点小事，我李某人还是拿得下的。"

　　中午，小勇领着冉之秋、沐涵和陈雨萱来到店里。还没进门，就听见李叔中气十足的声音："哎哟，这不是我们小勇嘛！来来来，让李叔好好夸夸你这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重情重义？"陈雨萱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皮的好奇。

　　"那可不！"李叔擦着手，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你们可不知道啊，这孩子......"

　　小勇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像只开屏的孔雀。

　　"这孩子小学那会儿，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整整五块！买了五百个玻璃球，整整半麻袋啊！"李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刚出门，碰上个初中生要和他比赛。那孩子手里一个球都没有，小勇二话不说，借了三个给人家。你们猜怎么着？"

　　小勇的笑容渐渐凝固，像被晒化的冰激凌。

　　"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五百个球全输光了！"李叔一拍大腿，"那初中生临走，把借的三个球还给他。这孩子啊，居然还跟人家握手，说了声谢谢！我当时就说，这孩子长大一定能干大事！"

　　小勇尴尬地抓抓头："李叔，那个......"

　　"对了对了！"李叔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这孩子英语不好，次次考试不及格。每到英语课，就从我这买瓶汽水，站在讲台上，特别郑重地说：'老师，您上课辛苦了，喝点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不容易。“多赤诚的孩子啊！"

　　"然后呢？"沐涵被逗笑了，眼角的阴霾似乎淡去几分。

　　"可那英语老师不懂人情世故啊！说什么学生贿赂老师，把他妈叫来学校。这孩子挨了顿揍，第二天照样买汽水送！还说，既然开始了，就得有始有终。"

　　"小勇还有这么执着的时候？"陈雨萱笑着问。

　　"说到执着啊，"李叔突然压低声音，"那还得说他非要考一中的事。就因为喜欢那个陈......"

　　"李叔！"小勇慌得直跺脚。

　　"陈梦......"

　　"对对对！"小勇连忙打断，"陈梦老师！教高三数学的！跟我爸妈是好朋友，可惜不教高一......"

　　陈雨萱狐疑地看着他。

　　"小勇！"李叔眨眨眼，"明明是因为......"

　　"李叔！"小勇恶狠狠地瞪着他，小声说，"您再乱说，那两包瓜子......"

　　"哦！"李叔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说到汽水，陈雨萱同学也爱喝啊。不过她喜欢那个张乐宇，说人家弹吉他好听。初中时候，那小子骗了她三瓶汽水！气得她再也没来我这里买汽水"

　　"李叔！"这回轮到陈雨萱着急了。

　　全场大笑。连一直心事重重的沐涵也忍俊不禁，那笑容像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驱散了一丝心头的阴霾。

　　"我哪有！"陈雨萱红着脸跺脚，"明明是你记错了！"

　　"我记错？"李叔摸着下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你不总说张乐宇弹吉他的样子特别......"

　　"啊！"陈雨萱冲上去捂住李叔的嘴，"我请大家喝汽水！李叔你快点去拿！"

　　沐涵接过汽水，却只是握在手里。冉之秋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他还没找到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话。

　　小勇在一旁偷笑，被陈雨萱狠狠瞪了一眼："你笑什么笑！等会儿再收拾你！"

　　"我哪敢笑啊，"小勇做个鬼脸，"我是在想，张乐宇弹吉他确实挺好听的......"

　　"你——！"

　　眼看陈雨萱要发飙，小勇一个转身，结果撞倒了整架子的汽水。五颜六色的汽水在地上流淌，映着夕阳的余晖，倒真像道彩虹。

　　"完了！"小勇手忙脚乱地要去擦，"李叔，我赔……"

　　"四百……"李叔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赔不起……"小勇哭丧着脸。

　　"你啊你......"李叔摇头叹气，"这可是我新调的配方......"

　　看着手忙脚乱的小勇，和追着他打的陈雨萱，沐涵不知不觉笑出了声。那晚操场上的阴霾似乎也随之散去了几分。

　　"哎呀，"李叔看着满地的彩虹汽水，摇头叹气，"四十年前我也是这么毛手毛脚的，那会儿为了逗一个姑娘笑，也是把整个货架的汽水都打翻了。有些事啊，躲不开，但总会过去的。"

　　他这话似乎说到了沐涵心里。她抬头看了眼冉之秋，对方正温柔地望着她。那晚操场上的尴尬和困扰，似乎也随着地上的彩虹汽水慢慢化开了。

　　"没事，不用赔了，"李叔看着满地的彩虹汽水，笑着摆摆手，"帮忙扫干净就行。"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李叔拿来扫帚和拖把，没一会儿地上就干净了。正要跟李叔道谢告别，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清脆的声音像一记惊雷炸在几个人头顶。

　　"完了完了！"陈雨萱急得直跺脚，"赵主任最近查得可严。上周小张就因为迟到被年级通报了。"

　　兵分两路！"小勇眼珠子转得跟陀螺似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和沐涵从正门走，你们从侧面楼梯上去。"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沐涵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你确定吗"三个大字。

　　果然，赵主任早已虎视眈眈地守在楼梯口，那气势活像个堵住老鼠洞的大花猫。小勇的腿肚子开始打颤，心想完了完了，这回怕是要挨骂加通报批评了。

　　眼看躲不过，沐涵轻轻碰了下小勇的胳膊。小勇还以为她是害怕得发抖，正要壮着胆子上前顶雷，却见沐涵的眼神突然变得楚楚可怜，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沐涵同学？"赵主任一见是沐涵，语气立马温和了几分，"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沐涵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有点头晕......"

　　"这孩子，"赵主任心疼地说，"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沐涵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墙，整个人摇摇欲坠："没事的，我可以坚持......"话音未落，还不忘轻咳两声。

　　小勇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沐涵，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的？而且赵主任居然吃这一套？

　　"使不得使不得，"赵主任立刻上前搀扶，那架势比扶着老佛爷还殷勤，"身体要紧啊。要不我给你请个假？"

　　小勇见状，蹑手蹑脚地往后退，那动作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站住！"赵主任头也不回，"在那站着，一会让你班主任来领你。"

　　沐涵回头冲小勇吐了吐舌头，眨眨眼，那俏皮的样子让小勇更加目瞪口呆。

　　"赵主任，"他灵机一动，也捂着肚子弯下腰，声音扭捏得像个跑调的二胡，"其实我也不太舒服......"

　　"是吗？"赵主任头都没回，语气冷得能把太阳都冻住，"那正好，去楼外面站站，晒晒太阳，保准好得快。多晒会儿，两个小时起步。"

　　眼看着赵主任搀扶着沐涵渐渐走远，小勇欲哭无泪："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楼上，冉之秋和陈雨萱趴在窗口，看着楼下站军姿的小勇。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吹散了早晨的阴霾。或许这就是青春，有人温柔以待，有人处处为难，但总有那么几个人，陪你演一场戏，帮你度过难关。就像那些五颜六色的汽水，洒了一地也温暖依旧。只不过某些人注定要在太阳底下晒成腊肠，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