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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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到雨巷的距离确实不远，走两步再跨过一条小桥就到了。
元夕最终还是没有挨得过江余寒的请求。
她的裤腿被卷到了膝盖上面，这样可以防止血迹连带着里面的组织粘在裤子上。
湖面上冷风夹带着雾气乱窜，不远处的古城灯火通明。
元夕的整个身子都趴在江余寒上，他很高，自己被背起来时感觉离地三尺。
只是......
元夕抿嘴，脸上的余热并没有被湖风吹散，反而更加红温。
没人告诉自己被人背着时，两个人严丝合缝的啊。
她直着身子，尽量使自己和他保持不为零的距离，但这样的坏处就是，她的腰很累，还没等走到店附近，就已经出汗了。
前面的人同样也不好受。
江余寒的胳膊撑着元夕的大腿，但手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空荡荡地耷拉下。
......
东湖桥上。
人迹罕至的深幽处，只有零星的几盏用电发出的花灯，光线很暗。
桥上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灯光映在湖面上，反射出亮如星的光，照红了桥上两个人的脸。
江余寒的速度不慢，他腿长，走起来快一些，而这一次，竟是比平时还快。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雨巷的院中。
江余寒抽出一只手打开灯，院中瞬间灯火通明。
“在这里放我下来吧。”元夕腰撑不住了。
江余寒点点头，随即进了屋，把身上人放在沙发上。
进了屋里身上瞬间暖和起来，元夕顿感轻松，趁对面不注意舒了口气。
江余寒随后进了里屋，拿出来个盒子，蓝色的，看来是医药箱。
胳膊上搭着一条毛毯。
“夜晚温度低，先盖着。”
毛毯轻盖在元夕的肩上。
元夕无言，只是眼睛盯着耷拉下来的毛毯角。
他打开盒子，最上面有序放着一些基本的医药品，还有碘酒，棉签等。
江余寒打开第二层，从里面拿出绷带，还有一些看不清名字的药膏。
他将碘酒倒了些在棉签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元夕受伤的地方消毒。
他的力道很轻，元夕除了痒倒是没有什么很大的痛感，甚至不止伤口痒，心口莫名也痒痒的。
没一会儿，刚才血红的部分被涂上了一层凉爽的白色药膏，最后又被绷带缠上。
“谢谢你。”元夕感觉是比刚才好了很多。
许是刚才跑的太急，摔倒的时候她竟没有感觉到膝盖处的痛。
江余寒摇摇头，拿出手机。
“古城人多混杂，出来玩一定不要一个人。”
元夕轻点头，估计他也猜到自己为什么会摔倒了。她见江余寒又去里屋，趁此四周打量了一番。
今天是中秋会比平常冷清不少，他的工作台上空空的，看来是没有订单。
而且不同往常的是墙壁上多了块价格牌，上面只有两个“菜”——是上次自己吃的甜点饮品，标的自己给起的名字。
她内心闷闷的，正巧听到他出来，转移看别处。
“今天中秋你自己一个人吗？”元夕随口问起
江余寒手里拿着几个花灯，这是一个顾客前几天的订单，不过最近有事，他拿出来干一下胶。
听到声音他顿了顿，随后点头，想了想还是在手机上打着：“中秋节这天要灯的多，索性就在店里过。”
“那那个对你很坏的女人呢？”元夕又说。
江余寒愣在原地，元夕觉得可能冒犯到他了，刚想开口就见他又在手机上敲打。
“她在打麻将，她不会和我一起过中秋的。”给她看完后，又跑去里屋忙活了。
元夕心里有些难受，后面想问的很多话也止步于此，她看出来他也不想说。
屋外的风比刚才小了很多，抬头望天，月亮已经肉眼可见的很亮很大了，元夕怀疑是刚才的风把云都吹散了。
江余寒再出来时，手中拿了个花灯，很小型，但是表面的花纹很好看，在光下还发着闪。
他走到元夕面前，将手上的花灯递给眼前的人，随后手比了个八，又比了个十五，双手掌心向上，在胸前上下扇动。
最后笑着。
他离自己太近，元夕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什......什么？”元夕眨着眼。
“中秋快乐。”江余寒眉眼弯着，“祝你。”
“这是礼物。”他指了指已经放在元夕手里的花灯，小小一个，有些重量。
“谢......谢。”元夕低眼，手里的花灯表面银闪闪，形状类似一只纸船，底盘像是星河。
满船清梦压星河。
元夕抬眼看他，对面人的眼里亮晶晶的，深邃却时不时闪着光，久了竟觉得这星河在他眼睛里。
“这是我新学的，你喜欢就好。”江余寒打在手机上，“这样好的日子里，就应该把烦恼忘掉，外面月亮很圆，要不要去看看？”
元夕愣在原地点点头，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可以走吗？”他手本想着让她搭着，但思考片刻还是询问她的意见，毕竟刚才是他强硬背着她走的，“要不要我拖着你？”
“我可以的，这儿已经不疼了。”元夕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走吧？”
浅夜。
无风。
宁城上空的月亮格外大，黄色的光纱网一般撒向这座古城，古城角落中处处可见。
城中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样热闹的时候，离了主城区，周边都是寂静的。
雨巷也不例外。
和往常自己过的数个中秋一样，元夕身处宁静，可又有些不同。
起码她今天终于见到了，中秋的月亮有多么大。
元夕看着眼前摆着的一桌子的点心还有那杯“总相宜”，身边的人，他坐在旁边的小凳上，许是怕自己无聊，但也怕自己尴尬，在旁边不做声响，不知道在刻些什么。
刀锋在木头上横走的声音，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些趣味。
元夕有那么一瞬感受到，这好像才是过节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看没那么搞笑的晚会节目。
周围风动，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音乐，和缓的节奏与风共舞，元夕看着旁边微动的身影。
他不会说话，从小就住在宁城，靠手工艺谋生。
“和妈妈的标准完全相反。”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昨天晨希的建议她只是当做开玩笑，可如今，她好像确实如晨希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办法了。
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转专业，留学，回到妈妈公司或者是按她的活法活下去。
元夕已经感觉窒息。
但他是个好人，元夕刚开始遇见他时就这么觉得。
一个热心善良，内心如玉般纯洁的好人，她如果这样做，对他来不公平。
可不这样做的话，她就只能继续毫无益处地与母亲争吵，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见得有......
心乱如麻，元夕将视线移向别处，仿佛这样便可以减少这段不该有的幻想。
角落处的竹影晃动，抬头一看，竹叶上的枯叶摇摇欲坠。
突然间，元夕眼睛一亮。
她想起了一句话，是在这家店随手拿起的一本书上：
“某一瞬间，我感觉风不动了，周围静悄悄的，我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那束不知是灯光还是目光，缓慢地将我拉扯到另一个人的脸上，他的眼里亮亮的，我从里面看到了我自己，脸红了。”
元夕眼里被吹地湿润，周围风不动了，她盯着许久的那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扭头来，和她的目光对上。
她从那片星河中看到了自己。
那个无措地看着脏鞋被人拿起来的自己，那个喝着免费“总相宜”的自己，那个慌乱之中找到光亮的自己，那个手里握着中秋节礼物的自己......
夜深渐凉，元夕哈了口气，她双手揉搓，随后捏住江余寒给她拿的毛毯。
CD机里的音乐节奏变快，鼓点咚咚咚，像凌迟前倒数的钟声，令人寒颤。
她扭头，眼里闪着光，光里的男人不说话，眉头的碎发遮盖如羽翼般的睫毛。她静静看着他许久，开口，下定决定般：“江余寒。”
“你能当我男朋友吗？”后面的话和风一起，钻进对面人的耳朵里。
沾着木屑的指尖突然不动了，江余寒扭头，动作僵硬。
音乐的节奏到了高潮，下一秒戛然而止。
整个夜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