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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视死如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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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汉便自顾自地又念叨了一大堆稀奇古怪、叶无欢从未听闻过的东西,却见叶无欢一脸茫然。
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满是疑惑之色,缓缓开口道:
“你身为道门中人,难道竟不知那些降妖伏魔的常见法宝?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叶无欢嘴角上扬,疑惑地笑道:
“不是,你这农村乡野的老头,整日与田亩庄稼为伴,怎么会晓得这些门道?难不成你也是道门中人,深藏不露?”
刘老汉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透着一丝自豪,反驳道:
“不是,我祖上曾有个道门好友!虽说岁月流转,但传到我这一代,只剩下些零散记忆,仅知道这些罢了。”
叶无欢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深邃,陷入了若有所思的境地。
刘老汉语气坚定,似是已有了主意:
“我让老严拿些来!”
叶无欢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就怕里面是千年老煞,准备两碗纯正的黑狗血。”
他的眼神中透着凝重与一丝担忧,如果是千年煞的话,他真怕自己对付不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这不下山历练来着嘛!
说曹操,曹操到。
严老汉步伐稳健,身姿挺拔,面上透着一股精神劲儿,相较之下,刘老汉则显得身形佝偻,面容沧桑。
二人相见,拱手行礼,礼数周全,随后刘老汉热情地拉着严老汉的衣袖,引他至椅子前,满脸堆笑,抬手示意:
“您先请坐,喝口茶歇歇。”
待严老汉坐定,刘老汉便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番,说到关键处,还特意凑近,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吩咐道:
“您可得准备两碗黑狗血。”
严老汉听后,不禁连连摇头,唏嘘不已,随即差遣小厮速速回去取来。
严老汉好奇的目光在堂屋里四处游移,微微眯起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目光缓缓地从屋内一个年轻人的脸上移到另一个年轻人的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像是要从他们的神情和气质中洞察出什么秘密或端倪,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显露太多情绪,但那专注的眼神却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内心对这些年轻人进行着细细的打量与评判。
“你说的几个年轻人呢?莫非就是……”
他疑惑地问道。
刘老汉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高声喊道:
“有请古宅惊魂小分队粉墨登场!”
咚咚咚……
叶无欢如唱戏的武行般,昂首阔步,身姿笔挺,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之力,脚掌落下,扬起细微尘埃,那神情刚正不阿,仿若正义的化身,双眼之中透着嫉恶如仇的光芒,稳稳地踏在堂屋中央,如松立崖边,渊渟岳峙。就是头上的纱布惹人显眼!
锵锵锵……
阿秀似那唱戏的花旦,莲步轻移,眼神灵动俏皮,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仿佛藏着无数精灵古怪的念头。她碎步轻点,裙摆摇曳生姿,带着三分羞涩,七分搞怪,娉娉婷婷地站在叶无欢的左边,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
……
顾琂则面容沉静如水,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迈着沉稳且笃定的步伐,徐徐行进在叶无欢的右边。他的嘴角微微牵动,努力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只是为了应景而生,并未抵达眼底,在他沉静的面容上稍纵即逝。
接着,刘心心迈着欢快的小短腿,像个急于展示自己的小雀儿,一蹦一跳地挤进队伍中央,脸上洋溢着乐呵呵的笑容,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纯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刘老汉瞧见刘心心,脸上笑意顿生,带着点佯装的嗔怪,几步上前,轻轻将刘心心拉到身旁,揽入怀中,粗糙的手指在她鼻尖上点了点,笑骂道:
“你这小妮子,瞎凑啥热闹,一边儿玩去。”
话语虽带责备,眼神却满是慈爱与疼惜。
严老汉泪眼婆娑,视线一一扫过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声音略带哽咽,感慨万千地说道:
“吾大岄若能有尔等这般少年俊才,何至于沦落至被妖魔肆意操控之境地。”
言罢,轻轻摇头,满是痛心与惋惜。
刘老头虽有伤感,但还是提醒道:
“大岄早就亡了。”
严老头微微皱眉,神色凝重,长叹一声后纠正道:
“大岄灭亡,如大厦倾颓,如今这世道,已是末法时代,往昔那昌盛繁荣的泱泱华夏,也在岁月的侵蚀与磨难下,变得四分五裂,满目疮痍。”
……
许久,一小厮拎着俩竹筒黑狗血,跟拎着俩宝贝似的,一路小跑过来。
叶无欢大踏步上前,一把抢过竹筒,那架势就像抢到了绝世秘籍。他扯着嗓子喊道:
“得嘞,您二位在这儿慢慢酝酿情绪,咱可没功夫陪着掉眼泪珠子啦,先撤为敬,古宅妖魔等着咱去收拾呢!”
叶无欢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向顾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说顾大书生,你这细皮嫩肉的,舞文弄墨还行,古宅里那邪乎玩意儿可不长眼睛,我都不知道是啥厉害角色。到时候真动起手来,我怕是顾不上你,你还是在这儿安安稳稳待着吧。”
顾琂抬眼,神色平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刘老汉与严老汉缓缓地将叶无欢和阿秀送出屋子,那庄重的模样,好似正送别两位即将毅然出征、视死如归的无畏战士。
严老汉微微仰头,目光深远而凝重,脸上带着一丝感慨与敬佩交织的神情,慨然吟道:
“挺身赴险志难摧,恰似刑天舞戟回。血雨腥风全不惧,刀山火海亦无偎。心存浩气昭明月,意秉坚贞破暗雷。笑对黄泉魂壮烈,英风凛凛映苍嵬。”
吟诗之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被诗句中的壮烈情怀所激荡,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二人鼓劲。
刘老汉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睛盯着严老汉,眼神里满是赞许与钦佩,由衷地赞叹道:
“好文采。”
随后,他转过头望向叶无欢和阿秀,嘴唇微微蠕动,欲言又止,眉头轻皱,似是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合适的话语,却只是徒劳。
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质朴且诚挚的神情,眼含笑意,轻轻吐出两个字:
“保重!”
小鸟飞过…………
一滴鸟屎落在刘老汉的笔尖上,害的老汉去一旁,一边擦拭一边呕吐一边骂骂咧咧!
阿秀纤细的脊背稳稳地驮着叶无欢的包袱,那包袱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
叶无欢则如临大敌般,紧紧握着盛有黑狗血的竹筒,神色凝重犹如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朗声道:
“放心吧!”
道别之语方落,两人毅然转身,步伐坚定有力,好似每一步都能踏碎前路的阴霾。
恰在此时,刘心心似一阵小旋风般,一股脑儿从屋子里冲将出来。
她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写满了不舍,两条小胳膊像钳子一般死死抱住叶无欢的大腿,而后猛地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叶无欢和阿秀,那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哥哥,姐姐,你们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呀,不然我可会哭鼻子把这屋子都给淹喽!”
叶无欢瞧着她这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打趣道:
“心心呀,你这架势,倒像是我和阿秀此去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呢!”
说罢,他将两筒黑狗血轻巧地递给正匆忙赶来拉刘心心的刘老汉,随后弯下腰,一把将刘心心像拎小鸡崽儿似的抱在怀中,脸上挂着如暖阳般温柔的笑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小丫头,莫要担心,哥哥我可是有十八般武艺,姐姐亦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定会平安无事,凯旋而归。”
这温情的一幕恰好被站在屋门口的顾琂尽收眼底。
只见叶无欢那笑容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仿若熠熠生辉的星辰,璀璨而又耀眼,竟让顾琂一时有些怔愣。
待叶无欢将刘心心放下,二人仿若肩负着神圣使命的使者,正式踏上通往千年古宅的道路。
阳光倾洒而下,为他们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远远望去,真真是如同人间正义的化身,散发着无畏且笃定的光芒。
刘老汉脚步匆匆地回到屋内,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目光直直地落在手中那两筒盛着黑狗血的竹筒上,刹那间,脸色骤变,额头上的皱纹因焦急而拧成一团:
“遭了,黑狗血没拿。”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懊恼与责怪。
一旁的顾琂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眼神冷静而沉着,不慌不忙地说道:
“他们没走远,我送去。”
言罢,他稳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刘老汉手中的黑狗血,转身便大步迈向门口。
在四下无人的荒野小道上,秋风瑟瑟,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顾琂冷峻的面容如霜寒凝结,缓缓卸下平日里那温和的伪装,深邃的眼眸中幽光闪烁,恰似寒夜冷星,带着令人胆寒的凛冽气息。他的每一个步伐都仿佛踏碎了秋的寂寥,鞋底碾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如同死神奏响的序曲,每一步都裹挟着浓烈的恨意。
每迈一步,那股恨意便如汹涌的潮水从他体内涌出,脚下的土地似也感受到这股强烈的情感,干枯的草茎在他的踩踏下发出痛苦的断裂声,仿佛在为他心中的仇恨呜咽。他的身影在这荒芜的秋景中渐行渐远,却只留下了满路的肃杀与悲怆,秋风卷起地上的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