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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诗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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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从睡梦中猛地惊醒,尚在迷糊之际,还没等刘老汉来得及去开门,一行人便如汹涌的潮水般破门而入。
一个小斯畏畏缩缩地站在前面,眼神躲闪,怯懦地说道:
“就在这里!”
身旁一群人立时跟着叫嚷起来:
“赔苞米!赔钱!”
那为首的村霸,满脸络腮胡子,眼神中透着恶狠狠的光,扯着嗓子吼道:
“今早长工们去苞米地干活,却发现苞米地一片狼藉。我宅子的一个小斯说,昨晚送鸡鸭给狐妖,从狐妖洞回来的时候,瞧见村里有三个外乡人,模模糊糊朝着你家走来,其中这个女的。”
说着,他的手指像一把利剑般直直指向阿秀,
“正在大口吃苞米,一路走一路吃,嘴里还念叨着一地的苞米都糟蹋了之类的话。”
恰在此时,村霸瞥见阿秀走了过来,如饿狼扑食般立即冲上前去,将手指几乎戳到阿秀的鼻尖。
阿秀刚睡醒,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抬眼便看见一个满脸大胡子、身材魁梧得如同小山般、身着锦绣华缎衣服的男人如此无礼地指着自己。
阿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又气又恼,又因众人围观而感到羞愧难挡,急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躲到叶无欢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眼睛里满是不安与愤怒。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顾琂换了身干净衣服,从容地从里屋走出,脚步沉稳,缓缓地来到叶无欢身旁。
他面色虽仍有几分苍白,却透着一股坚毅,看样子伤势已有所好转,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与冷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叶无欢眼神凝重,拳头紧握,随时做出战斗的准备。
刘老汉见剑拔弩张的情景,连忙清了清嗓子。刘老汉却带着岁月沉淀且威严的嗓子,颇具老者风范地说道: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把你爹喊来。”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村霸。
村霸着实被刘老汉那仿若洪钟般的威严之声镇住了片刻,他那嚣张的气焰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些许,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愣了愣神后,粗声粗气地说道:
“苞米地这点破事儿,有啥必要去惊动我家那位老头子?”
言罢,他微微扬起下巴,用那带着几分傲娇的小眼神肆意打量着刘老汉他们四人,眼神中满是炫耀之意,接着得意洋洋地自报家门:
“在这离桥村,谁不知道咱严家的厉害!这村子里狐妖横行,每晚的鸡鸭可都是我严家供奉着才得以安宁。在这儿,我严家就是天,像苞米地这种芝麻大的小事儿,我严某一人便能定夺,哪还用得着劳烦我爹!”
那神态仿佛他就是这离桥村至高无上的主宰,全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严家在离桥村堪称一方巨擘,是村里独一无二的大地主。他家的田地广袤无垠,大多数村民都靠着在严家当长工勉强维持生计。
刘老汉一改之前的神态声细语地说道:
“村民们为严家勤恳做工,严家帮着上供些鸡鸭,倒也合乎情理,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说着,他又转为一脸恳切的神情,近乎哀求道:
“小祖宗哎,你就别再折腾了,快把你爹请过来吧。”
这离桥村的严珝,本就出了名的喜好演戏,听小斯说苞米地可能是遭外乡人糟蹋,顿时心血来潮,乔装打扮一番,扮起了村霸模样,还特意黏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就想着吓唬吓唬众人。
刘老汉眼儿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赶忙顺势接话,陪着他一同演起戏来,心里却直打鼓,生怕叶无欢脾气上来,一生气把这爱演戏的严珝给打残了。毕竟叶无欢可是连狐妖都能收服的厉害人物。
刘老汉轻轻推搡了一下严珝,用哄小孩的语气赞道:
“演得不错!”
可心里却暗自念叨:
“下次可千万别演了,刚刚叶无欢那眼神,可太吓人了。”
严珝却仍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还有些不肯罢休之意,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某某细节没演到位。
刘老汉心中焦急,急忙说道:
“是关于狐妖的事!”
严珝一听“狐妖”二字,脸色骤变,也顾不上什么表演细节了,赶忙领着众人如一阵风般,瞬间溜得没了影踪。
原本喧闹嘈杂仿若集市的堂屋,此刻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们四人静静地伫立在那。
顾琂微微抬起双手,朝着诸位深深地抱拳,那姿态恭敬而诚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清晰有力:
“多谢诸位相救,此恩犹如泰山重,他日定当涌泉相报,哪怕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叶无欢脸上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而后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那坐姿豪迈而不羁,他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慷慨激昂也学着读书人的样子文绉绉地说道:
“济困援手危难解,仁心助君困厄排。见伤岂忍身佯过,援手当为义所驱。救死扶伤本就是我心中那如璀璨星辰般高尚的品德,此乃我之信条,亦是我为人之根本。”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毫不掩饰地自夸着,活脱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顾琂的眉头微微皱起,原本感激的表情逐渐被担忧所笼罩,恰似一片乌云遮住了晴朗的天空,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声音低沉地说道: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恰似汹涌澎湃的怒海,我只怕刚出这离桥村,旅途遥远,便又会陷入无尽的危险漩涡之中,真不知能否活着抵达那一年后诗会现场,莫要让我这满心的期待都化作泡影啊。”
叶无欢仿若一阵旋风,迅速从椅子上起身,几个大步便来到顾琂身前,他那修长而有力的手如同一把钳子,稳稳地搭在顾琂厚实的肩头上,微微仰头,眼神中透着从容与自信,如同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在安抚自己的士兵,安慰道:
“没事,你且放宽心,我叶无欢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好人做到底,等此处这千年古宅的麻烦事儿彻底解决好了,我便亲自护送你前往诗会,定保你一路平安,绝不让你有半分损伤。”
顿时,顾琂只觉右肩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那沉甸甸的触觉仿若电流一般,径直穿透衣物抵达心尖。
他下意识地微微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叶无欢那骨节分明的手,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似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振了两下后,又瞬间回神,目光直直地看向叶无欢那明媚得如同春日湖水般的丹凤眼,表情严肃而庄重,说道:
“多谢!”
而此时的叶无欢,心中却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暗自较劲。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尺子,从顾琂的头顶缓缓量到脚下,暗自思忖:
“目前这小子比我高,怕有 1 米 87 了吧,生就一双如星子般璀璨的桃花眼,那眼眸中似有一汪春水,波光粼粼。还有这一身肌肉,紧实而发达,比我的还要结实。这般好的先天条件,不去习武求道,却整日沉浸在那故纸堆里念什么劳什子书?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还好他没入道门,否则道门之中若是多了位如此帅气逼人的美男子,我这美帅好男儿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怕是要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啊!”
叶无欢拂了拂额头上的纱布,轻飘飘地说道:
“顺便历练历练!”
阿秀秀眉轻蹙,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轻声问道:
“是什么样的诗会,有这么重要吗?”
顾琂双眸深处瞬间闪过一抹如寒芒般的狠厉,稍纵即逝,语气却依旧平静:
“去见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于我和他而言,此次相见,意义非凡,极为重要。”
叶无欢兴致忽起,眉梢轻扬,眼中闪烁着一丝不羁的光芒,朗声道:
“说起诗会,我还会吟诵两句诗!”
说罢,他昂首挺胸,双手负于身后,一步一步缓缓踱步,声情并茂地吟道:
“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棉。
无人扶我青云志,吾自踏雪入云巅!”
每一个字都似从胸腔中喷薄而出,带着他特有的豪迈与洒脱。他向来最讨厌那些文绉绉、满是晦涩语句的书本,一想起老爹总是板着脸孔、苦口婆心地逼着他学,心中就泛起一阵抵触。唯有这一句诗,如同一把炽热的火炬,点燃了他内心深处对自由与超越的渴望,让他在枯燥的学习中觅得了一丝慰藉与力量,故而成为他的最爱。
刘老汉微微抬起那满是皱纹的手,高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好了,不要闲聊了。”
旋即,他那浑浊的目光转向叶无欢,急切地问道:
“去古宅需要带什么东西镇那里面的东西。糯米?黑驴蹄子?黑狗血?蜡烛?柳叶?黄牛泪?”
……
一连串的话语如连珠炮般从他口中吐出,听得叶无欢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