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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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夕阳落地。
世界短暂陷入黑暗，接着又被灰蒙蒙的土黄填满。
回来了。
关瞳坐在公交车驾驶室里。
公交车还在静静朝前开。
一切都和进污染区前一样。
【恭喜你，闯过第一个污染区。】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关瞳的思绪被拉回，她在驾驶室里半瘫倒，状似无意问：“闯过污染区有什么奖励吗？”
她想要开个金手指，就比如余浮那种回溯时间的技能。
可系统听了她的话，好像死机了。
半晌，它才道：【左手最后一个爱心座椅下，是你本次闯过污染区的奖励。】
手动拿奖励？
关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难道系统是要给她热武器做奖励吗？
如果是，那下一次进污染区，她就可以暴力推平一切了吧。
关瞳思考着打开驾驶室的门，然后走到系统的奖励兑换地点，弯腰跪倒。
爱心座椅下有一个小铁盒。
铁盒主体是粉红色的，上面用水彩笔画了蓝天白云彩虹和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
这……是给她准备了个有童心的儿童版迷你炸药吗？
关瞳陷入沉思。
她慢慢打开铁盒。
铁盒里没有炸药，也没有关瞳想象过的任何一样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而是各种各样的糖。
水果糖占大头，下面还埋了两板巧克力，一板是普通牛奶味的，一板是榛子、杏仁、葡萄干混合口味的。
关瞳：“……？”
关瞳缓缓在脑子里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奖励？”关瞳问系统。
系统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是。】
关瞳：“行吧。”
她反正也是个甜食爱好者，正好，现在又惦记着在污染区里梁婉给的那一袋子橙子糖，所以这一铁盒子的糖作为奖励也不赖。
关瞳拆开铁盒里一颗橙子糖的包装，把糖放进嘴里。
没一会儿，橙子糖的甜味就在舌尖弥漫开来。
关瞳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她坐回驾驶室，把铁盒放进驾驶室控制台下的柜子里，食物的增加，让她感到心安。
【前方五百米有一个公交站台。站台上有一人停留，请选择是否让她上车。】系统发出提醒。
关瞳正在琢磨要不要开一袋薯片，闻言，她抬起头，从驾驶室巨大的车玻璃往外看，只见一个熟悉的站台出现在视野中，正是她先前和余浮等公交的那个站台。
现在，站台上站着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女生。
女生扎着高马尾，双手揣在衣服兜里，背上还背了一个将近半人高的背包。
背包看着就沉甸甸的，但女生好像感受不到它的重量，淡定自如站在公交站牌边上，背对关瞳。
关瞳看见她，鬼使神差在车开到站台时，将手放到自动驾驶的按钮上，摁下，停下了车。
公交车的阴影落到公交站台里。
女生转头朝公交车看来。
公交车前门打开。
女生看见驾驶室里坐了一个穿黑色卫衣、貌似是同龄人的人。
同龄人刚到肩膀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好在相貌还过得去，不至于看着像个乞丐。
“宋惭从。”
“余浮。”
二人异口同声喊出两个名字。
在确定了对方身份的瞬间，关瞳看见女生冷冰冰的神情融化，笑了起来。
“真是你。”女生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重新启动。
关瞳从驾驶室出来，坐到了女生对面的座位上。
“我叫齐思。整齐的齐，思考的思。年纪应该和你差不多，十七。”齐思率先自我介绍。
她介绍完，关瞳也自我介绍道：“我叫关瞳。开关的关，瞳孔的瞳。比你大三岁，今年二十。”
齐思闻言：“你竟然二十了。怪不得高三的题做得比我快。”
鬼知道，她当时拿了个学霸人设，结果有好几道数学题连看懂都困难、以至于一琢磨就是老半天的心情。
“对了，这公交车是你的吗？”齐思开始打量起公交车。
公交车内部空间分为三部分，驾驶室、前排爱心座椅、后排正常座位。
正常座位部分被改造过，像齐思坐在的左边，正对着的是一个独卫，像关瞳坐在的右边，正对着的是一张双人床。
“算是我的。”关瞳斟酌过措辞后，说。
四个字落进齐思耳朵里，就只剩两个字“我的。”
“那方便我搭个车吗？”齐思道：“我身上的污染越来越重了，要是靠十一路腿着去，可能会废在半路上。”
关瞳：“可以。”
齐思上车是系统提醒她有的结果。
所以关瞳想，系统应该是想让齐思和她一起前往终点。
“那太好了！”齐思没想到关瞳答应得这么爽快，激动一阵，很快又冷静下来，道：“我身上能作为乘车费的东西目前没有，要不这样，我给你讲一下污染区的知识点怎么样？”
在上一个污染区里，齐思发现关瞳对污染区的事一无所知。
既如此，那信息就能作为她回报关瞳的东西。
关瞳也的确紧缺对污染区的了解，点点头，开始等齐思说。
齐思组织了一番措辞，然后把背包放到腿上，从最里边的格子拿出一包没了空气的薯片，拆开，自己抓了一把，接着把剩下的递给关瞳，这才边吃边说道：“污染是从一年前……大概是2046年，实则还要再朝前几个月，应该是2045年九月还是十月开始蔓延的。而污染区是在十二个月前，也就是污染出现后的一个秋末，2045年的11月开始出现的。”
“那一年秋末，高墙刚刚建立，漏洞其实挺多的。像我在的603区就是典型例子。他们被一个掌握了精神系异能的污染者骗过，把人放进了高墙。紧接着，没过半个月，那个污染者就成了重度污染者，而且展开了污染区。整个603区沦陷，所有人都被卷进了他构造的幻想中。”
“也是在那一次，我和几个临时搭伴的人总结出了几条污染区的规则。”
“第一、在进入污染区后的第一要务是找到展开污染区的污染者，然后伺机杀了TA。
第二、在身负精神系异能污染者展开的污染区里，需要扮好TA分配给你的角色，尽可能不要让TA发现你的存在。
第三、展开污染区的污染者有理智期和狂躁期两个时期，理智期可以交流但难杀，狂躁期不可以交流但更难杀。
第四、展开污染区的污染者被杀后，TA所展开的污染区会短暂关闭一段时间，污染浓度也会降至最低，甚至比大环境更低，所以会形成一片安全区。
第五……”
齐思的记忆算不少好，举例举到这，她开始没话说了。
关瞳小声提醒：“异能。”
齐思思路接上：“对！还有异能。”
“第五、在污染区外使用异能，不会受到污染，甚至可以减轻自身污染，但在污染区里，异能的使用不仅会受到主场压制，而且会加重自身污染。”
齐思：“所以我那时候一直没用异能，就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关瞳：“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的异能还被压制了，明明这么厉害……”
说到后面，关瞳有些自言自语，不过，她并没有控制音量，是故每一个字齐思都清楚听见了。
齐思道：“我的异能其实已经被压制了。像这种精神系污染者展开的幻象，我一般是可以使用三次时间回溯的，但这次，我只用了一次，就已经快撑不住了。”
说起这个，齐思想起关瞳在污染区里没用过异能，忍不住好奇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关瞳闻言，回：“我没有异能。”
齐思：“这怎么可能？每个污染者或强或弱，都应该觉醒了异能的……你应该是还没发现自己的异能吧。”
关瞳：“……或许吧。”
她默默拉开自己的信息面板。
面板显示【姓名：关瞳。
年龄：20。
污染程度：轻中度。
其他信息：未解锁。】
关瞳：“……或许就是有没觉醒异能的人吧。”
她往嘴里丢了一片薯片，心道，她没有金手指也就算了，但整个世界所有人都人手一个金手指就过分了吧！
关瞳想笑，想着想着整个人开始透出淡淡的死感。
齐思见状，想要安慰，但又不擅长，于是思索一番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目前知道的异能分类吧？这兴许能帮你觉醒或察觉自己的异能。”
齐思虽然对异能的了解算不上多，但和关瞳对比，她算是知识渊博。
所以关瞳没有拒绝。
齐思道：“我目前知道的异能，第一个是时间类异能，就比如我。我可以通过五感，看到、听到，闻到、尝到、触碰到过去。甚至，针对精神系异能的污染者，我还可以在TA们制造的幻象中，让时间成为一条可以拉动的进度条，一键回到原点，也就是回溯时间。”
“不过，我这个异能也有缺陷，那就是回溯时间它仅针对于幻象。还有五感……”
齐思伸手拉住关瞳的手，“有时候不是很灵敏。就像我现在握着你的手，我就看不到，也碰不到你的过去。”
关瞳：“……”
关瞳任由齐思拉着她的手，没有甩开。
毕竟，她的脑子里有系统在，所以她并不怕齐思突破这层防火墙，看到她是异世之人这个事实。
而是淡定反问：“那你灵敏的时候，就是能看穿一个人的过去吗？”
齐思嗯了声，“目前的概率是，我遇到十个人，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其实挺鸡肋的，我主攻的还是物。物品的概率要高很多。”
关瞳：“那也挺厉害了。”
和她相比来说。
齐思：“算不上厉害。只能说，还算有用。像余阿姨那种精神系异能才是真厉害。”
齐思由衷感慨。
关瞳问：“是因为稀有吗？”
齐思摇头：“恰恰相反，精神系异能是最常见的。什么修改记忆、改变认知、制造幻象、精神控制……可以说，一百个人里会有大概九十多个人觉醒这种异能。也许你也是，只是你不知道。”
齐思说着，还是不敢信会有人没觉醒异能。
而且她发现关瞳不仅是没觉醒异能，而且对异能常识也很不了解。
就比如“精神系异能遍地跑”这一点，不禁奇怪。
“你以前就没见过除我之外的污染者吗？”齐思忍不住问。
关瞳意识到齐思是在怀疑她身份，停了停她整理世界观的思绪，不紧不慢道：“没有。”
齐思诧异：“这怎么可能？！”
关瞳一脸淡定：“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一个人在山里断网住了将近一年半，遇不上人，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齐思：“……正常？”
这正常吗？
她无声沉思，片刻又问：“你为什么会一个人断网住山里住这么久？”
她不理解。
“还有，”齐思又问：“你既然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被污染了？又为什么会知道要去‘终点’消除污染？”
齐思一条条分析。
关瞳也一条条找借口，道：“知道自己被污染，得从一个月前……应该是半年前说起。半年前，我身体出现了问题，问题起初不大，可就在一个月前，我突然浑身难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每天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死了的话其实也挺好，但我这人没骨气，我熬了大概半个多月，最后还是没撑住，选择了去医院。去医院得到山下的镇子里坐公交，而事情也是这时候发生改变。”
“我下山后，发现山下的镇子空了。不仅如此，镇子里还多出很多奇怪的石树，那些石树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我想离开那，结果发现镇子上的公交停运了。一切都很诡异，让我有一种误入恐怖小说的错觉。”
“这种错觉越来越强烈。我想躲回山上，但一辆公交车突然出现，它停在了公交站台前，它为我打开了门。但门后的驾驶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整辆车都是空的……”
“鬼故事啊。”齐思听到这，在自己丰富的联想力下，整个人寒毛倒竖，“你是在唬我吧。”
关瞳否认：“我没唬你。你现在坐的这辆车就是我说的公交车。而且你自己看驾驶室，它就是无人驾驶。”
齐思：“……”
齐思：“它不是你用异能操控的吗？”
关瞳：“我说过，我没有觉醒任何异能。”
齐思：“………”
齐思起身，默默坐到了关瞳身旁的座位上，然后道：“你继续。”
关瞳于是继续说。
她道：“虽然车上没有人，但车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个世界被污染了，我也被污染了，如果要想消除污染，就上车，它会带我到‘终点’消除污染。然后我就上车了。”
齐思：“你不怕吗？”
关瞳：“怕什么？怕它骗我？”
齐思：“不是。我是说，你不怕这是辆鬼车吗？”
关瞳：“还好。不是很怕。”
齐思：“……我挺怕的。”
关瞳：“那你要下车吗？”
齐思：“不下。”
有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只不过，”齐思：“那个声音还在这车上吗？”
关瞳：“应该在的。因为这车还在自己开。”
齐思：“那那个声音是人还是鬼？”
关瞳回想系统，形容：“应该不是人也不是鬼。它好像是车载语音包。”
齐思：“……”
齐思无语了下，“所以这声音还是人的呗。”
关瞳没有否认：“或许吧。人装的。”
二人都将公交车一切奇怪的点定为人为设定。
毕竟，要不是人为，就会显得很细思极恐。
“所以你为什么会住山里？”聊完略带恐怖色彩的经历，齐思问回日常的。
这个就比较好找理由了。
关瞳胡诌，道：“情感挫折，进山逃避。”
齐思闻言：“你也会受情感挫折？”
关瞳：“当然。”
她举例：“你试想一下学业不顺、事业不顺、家里还出一堆问题的生活，就知道我为什么想跑山里自生自灭了。”
“原来是这种情感挫折……”齐思摸了摸下巴。
关瞳则在她沉默的间隙，把跑偏十万八千里的话题开始往回带。
“除了精神系异能，你还见过什么异能？”她问齐思。
齐思收敛思绪，停顿几秒后，道：“还有元素异能，就是电影里常见的那种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闪……不过，就像我前面说的，在精神系异能占主导的世界，这种元素异能其实作用不大。因为异能的存在，除了帮我们抵抗、消减污染，更大的作用是帮我们在污染区存活。”
“而展开污染区的污染者大都也是精神系，物理攻击绝大多数时候对TA们无效。”
“就像这次余阿姨展开的污染区，你会喷火还是喷水，你会打雷还是闪电，只要不找到余阿姨本人……甚至找到余阿姨本人，其实也没多大用……效果就和我给你那把美工刀差不多……”
齐思说到后面，有些心虚：“关于那把美工刀，其实……”
“也是没办法，你也在拿命陪我赌。当然事实证明，美工刀的确没用。”关瞳很体贴地帮齐思找好理由。
倒不是圣母心发作，只是齐思的确是拿自己的命在陪她赌。
当然，赌的时候顺带也带上了关瞳的命。
一个可大可小的点，关瞳决定将这个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第三周目齐思是真的救了她一把，未来，对方也可能帮得到她。
所以没必要抓着这个点不放。
关瞳还需要她再陪自己走接下来的几个污染区。
“你说精神系异能厉害，是因为他们在污染区里如鱼得水吗？”关瞳又将话题拉回她想要听的事情上。
齐思点点头，道：“是。精神系异能在精神系污染区里，可以直接在精神层面对抗，比如余阿姨的污染区里，他们可以反向输出精神污染，或者再强悍些，直接毁灭余阿姨的精神世界也是可以做到的。”
关瞳：“那要是那个污染区不是精神系异能污染者展开的呢？”
齐思：“那就更简单了。直接精神控制一切，打开污染区不就行了。”
关瞳：“不用肉搏吗？我是说，不用杀死大BOSS，也能出污染区吗？”
齐思：“嗯。杀BOSS是我们这种菜鸟会走的路。人家大佬其实选择挺多的。”
关瞳：“懂了。”
是她不配……
……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关瞳都和齐思在一起。
齐思把自己能记起来科普的知识点全部科普给关瞳，作为车费。
关瞳也在差不多了解了这个废土世界，以及污染区后，开始研究脑子里的电子面板。
电子面板类似老年机。
除了原始的“姓名”“年龄”这一面板，还有一个时间面板。
时间面板上的字又大又亮，它显示今天是：【新世界2年，11月13日，14:00，天气晴。】
“新世界”系统和齐思都和她科普过。
以污染大爆发那年为分界线，2045之前被称为旧世界，2045年之后被称为新世界。
年历也被称为新世界历，取名简单粗暴，就和土地一样。
在污染爆发后，大陆上的所有国家接连沦陷，渐渐地，土地失去严格的划分，最后只有废土和“最后一片净土×××区”两者。
“秋天又快要过去了。”车过道顶部，齐思扎起一个吊床，边玩手里的水中套圈游戏机，边和关瞳说。
在废土世界，被辐射污染的不仅有生物，还有电子产品。
电子产品几乎都废了。
齐思只能玩这种童年益智玩具打发时间。
关瞳则每天翻看公交车后半截车厢那张床底下的各种小说、散文、诗集，甚至还有字典。
“秋天过去有什么问题吗？”关瞳关闭脑子里的电子面板。
齐思道：“当然有问题。”
“秋天过去就是冬天。上一个冬天，污染区大爆发。数不清的石林立起，以‘终点’为中心，更是直接出了一片石树森林。”
“那片森林正常时候进去，都十不存一，要冬天进去……”
关瞳接话：“那得往里边多走几步路。”
齐思：“……为什么？”
关瞳：“因为埋里边暖和。”
齐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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