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也只会做普通人》兰十二

10、第 10 章

　　【新世界2年，11月17日，15:27，天气晴。】

　　关瞳和齐思终于抵达‘终点’附近的第二座城市。

　　期间，或许就像齐思说的，关瞳真的是个运气好到爆棚的人，两人全程没有遇到一个污染区，畅通无阻，活像开了挂了。

　　“不得不说，我觉得我这次真的跟对人了。”这一天，齐思叼着袋吸吸果冻，不知第几次感慨。
　　“以前我跟过挺多小大佬的，但她们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去‘终点’的路上。搞得我一度以为我是什么克大佬的特殊体质。”

　　又惨又好笑，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大佬圈里都流传着她的传说。
　　传说：能活着带齐思去终点的才叫真大佬。

　　“别多想。”对此，关瞳的态度是：“也许不是你克大佬，而是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大佬。”

　　齐思：“你真这么想？”

　　关瞳：“嗯。另外，你还有果冻吗？”

　　齐思：“有。”

　　她从背包零食格里拿出一袋吸吸果冻丢给躺床上的关瞳。

　　关瞳觉得齐思的背包就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能变出来。

　　“你要吃糖吗？”
　　虽然两个人混熟了，但关瞳也不能白吃齐思。

　　齐思道：“吃。”
　　她手从吊床上垂下。

　　关瞳扔给她几颗水果糖。

　　齐思剥了一颗吃，说：“你的糖好苦。”

　　关瞳也吃了一颗，但糖是甜的。
　　于是她道：“应该是果冻太甜了，你才会觉得糖苦。”

　　齐思：“这样吗？”
　　她若有所思：果冻比糖还甜吗？
　　她又剥了一颗粉色包装的糖吃，又是苦的……然后是甜的……

　　苦味尝不到了。
　　看来真是关瞳说的那样，果冻压了水果糖的甜味。

　　齐思：“你要吃辣条吗？”
　　齐思想起她背包里还有两大袋辣条。

　　关瞳闻言，到底是没忍住：“你背包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空间？”
　　她怀疑齐思是在背包里装了个小卖部。

　　齐思道：“没有另外空间。就是上个月过了个空间系的污染区，刚好在里面扫了家超市。”

　　关瞳：“空间系污染区？”

　　齐思嗯了声，正要熟练转换科教频道，可这时，公交车猛然刹车，停住了。

　　【公交已驶进污染区。】

　　这次没有预告。
　　系统单刀直入说明二人进入污染区。

　　【污染区难度评级Ⅱ级，难度较低。】
　　【关瞳，希望你这次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安全走出污染区。】

　　关瞳发现了，第二句话就是系统的套话。

　　“咱这是进污染区了？”齐思也发现了问题。
　　她从吊床上跳下，走到公交车前方，看出去，一顿观察，然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道：“关瞳，你想要了解的空间系污染区，可以亲身体会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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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再次启动。
　　但开车的不再是公交车本身，而是齐思。

　　“你原来还会开公交车吗？”关瞳意外齐思的技能点。

　　齐思倒没觉得会开公交有多厉害，一边看路，一边无所谓道：“原来爱打游戏。有一款游戏是新手学驾驶的，我没事干又想着以后迟早要考驾照，就干脆把摩托、汽车、面包车、货车、公交车、地铁、火车，还有飞机、轮船，都学了一遍。”

　　海陆空三栖。

　　关瞳不禁倒吸一口气，问：“你那游戏叫什么名字？”
　　她想学。

　　齐思：“不记得了。那游戏早下架了。好像是因为有人想开船去寻宝，结果被扣下了，连带着游戏也没了。”

　　关瞳语气遗憾：“这样啊……”

　　她本来也想学开船来着。
　　真可惜。

　　“对了。你帮我看一下背包。”齐思突然道：“我放水杯的收缩侧袋底下有一个指南针。你看看它还能不能用。”

　　齐思指挥。

　　关瞳照做。
　　她踩着爱心座椅，爬到齐思的吊床上，从齐思背包里翻出一个指南针。

　　指南针的指针不规则转动。

　　关瞳道：“指南针用不了。”

　　齐思：“那就得多绕几条路了。”

　　关瞳问：“空间系污染区原来能靠自己走出去吗？”

　　齐思解释：“一部分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话音落下，公交车进入一个转角。

　　关瞳在惯性作用下，身体往边上一晃，接着在车又稳住后，手抓着吊床两侧，脚往吊床下的爱心座椅探，探了两下，她找到一个支撑点。

　　支撑点有点奇怪。
　　关瞳踩了两下，发现爱心座椅的靠背变软了……软了？

　　软的？？？！

　　关瞳当即把脚缩回吊床上，低头往下看。

　　只见一张白惨惨的脸正抬头望她。

　　对方满眼疲惫，凌乱的低马尾挂在脑袋后边，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沧桑感。

　　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车里的。

　　她看着关瞳，抬起手，指着公交车前方，声带像是被刀子割过：“朝日落的方向走，在日落前离开这。”

　　日落……太阳……太阳在废土世界是只有一团灰黄色虚影的存在。

　　关瞳闻言，余光往公交车后方的玻璃看，同时，她的目光并未从女人身上离开，一瞬不瞬盯着。

　　却不想，在余光看向车后玻璃外那团灰黄色虚影的刹那，虚影倏然一晃，关瞳注意力控制不住转移一秒。

　　转眼的功夫，女人消失在公交车里。

　　公交车后的夕阳虚影好像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直就静悄悄挂在那儿……挂在那儿……挂在——

　　“关瞳！”齐思的声音刺进耳膜。

　　关瞳猛地回神，只见自己坐在吊床边缘，人正往后倾倒，头正对着地面。

　　是精神污染……

　　关瞳立马坐直，然后踩着爱心座椅，下了吊床，虽然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心还在砰砰直跳。

　　“你怎么回事？被精神污染了？”齐思还在开车。
　　但她的视线却透过车内后视镜，落在了关瞳身上。

　　“嗯。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关瞳在斜对驾驶室的爱心座椅上坐下，“她告诉我，朝日落的方向走，并且要在日落前离开这。”

　　齐思：“日落……？”

　　关瞳：“是。日落。她和我说了日落后，我用余光去瞄车后边的太阳，结果一眼的功夫，那个女人就不见了，再之后，我就被精神污染了。”

　　关瞳给出信息。

　　齐思并没有看见什么女人，她刚刚注意到关瞳，关瞳就已经被精神污染了。

　　“你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吗？”齐思问关瞳。
　　同一时间，她通过车外后视镜瞟了眼公交车尾巴后面的灰黄色影子，没有受到丝毫精神污染。

　　看来关瞳刚刚应该是被拉进了特定空间里。
　　特定空间里的景象造成了精神污染。

　　“没有肯定答案。”关瞳差不多缓过神。

　　车外，齐思没有调转方向，还在朝背对夕阳的方向开。
　　道路两侧，每隔一段路，就有相同的建筑物出现，像鬼打墙。

　　关瞳：“你想赌赌吗？”
　　事情一旦不确定，两个人就又会走拼运气那条路。

　　而齐思多少把关瞳当做了锦鲤，所以听她又说要赌，自然是答应，车头一转，就直接改变方向。

　　车外的景观开始倒带播放。

　　这次，一条街过后，果然出现了新的建筑物。

　　齐思边打量，边道：“看来赌对了。”

　　关瞳也看着窗外，她道：“其实不一定。”

　　话一落下，车转过一个拐角，没一会儿，车外的建筑物果然又开始重复。

　　齐思：“……”
　　“你把前面的‘不一定’撤回，重新说。”

　　齐思坚定地认为事情是在按照关瞳的嘴在发展。

　　关瞳想说，她的嘴没这么厉害。
　　可为了安慰齐思的心，她还是道：“再绕三四圈，应该就绕出去了。”

　　这是一颗定心丸。

　　齐思听完满意点点头，脚踩油门，加快开车速度，几乎是漂移着开车。

　　苦了关瞳，牢牢抓着栏杆，身体左摇右晃，灵魂快被甩出身体，要升天了……

　　她感觉再这么下去，她可以被抬进外边那一闪而过N多回的医院了……

　　医院……

　　等等……

　　医院？

　　关瞳脑子里突然回放经过医院的画面。

　　她好像看见通往医院的那条林荫道上站了一个人……一个扎着低马尾、穿着黑色风衣、直勾勾望着她们方向的女人……

　　女人的脸很眼熟。

　　关瞳沉下心，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在齐思又一次开车经过那家医院时，定睛朝外看去。

　　视野里，先是出现一块弯折的路牌，接着是路牌下神色恹恹的女人。

　　女人注意到了关瞳投来的目光。
　　她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

　　关瞳听不见，她只能模仿嘴型。

　　“泥……北……遍……呢……你……北……边……呢……你……”

　　“你在念什么？”齐思注意到关瞳奇怪的举动。

　　关瞳看向驾驶室里，道：“我又看见了那个让我们朝日落方向开车的女人。”

　　齐思一惊：“你又被她精神污染了？”

　　关瞳：“不是。她是对我说了一句话。”

　　齐思：“什么话？”

　　关瞳开口就要说，但刚发出一个音节，她又立马噤了声，转而，脸对车内后视镜，用嘴型朝齐思说了一句话。

　　齐思见状皱眉：“你哑了？”

　　关瞳摇头，又用一模一样的嘴型朝齐思说了一遍。

　　齐思这回没有吭声。
　　她模仿着关瞳，一字一顿道：“你、被、扁、了？”

　　齐思：“？！”
　　“BOSS拉你进特定空间揍你了？”

　　她想象力过于丰富。

　　关瞳一噎，旋即，福至心灵，终于意识到女人对她说了什么。

　　“你被骗了。”
　　“她说我们被骗了……”

　　关瞳豁然看向窗外。
　　窗外，又经过了医院。

　　医院外，女人面无表情望着她们。

　　她说，她们被骗了。
　　被她骗了。
　　她为什么要骗她们？
　　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她们真相？

　　两个让人暂时琢磨不透的问题。

　　“先停车吧。”开离医院一段距离后，关瞳同齐思说。

　　齐思停下车。
　　车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以我们到底该往哪走？”片刻，齐思问关瞳。

　　关瞳坐在爱心座椅上，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两颗水果糖，一颗递给齐思，一颗塞进自己嘴里道：“目前不清楚。”

　　齐思说：“那还是老规矩，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个人都看透自己不是什么能硬刚污染区的人，于是决定随缘。

　　可刚决定好，公交车前门突然传来“笃、笃、笃”三声。

　　一个女人犹如鬼魅般贴在车门上，正往车里看。

　　齐思：“！”
　　关瞳：“……”

　　二人盯着女人三秒。
　　女人的声音透过车门，闷闷传来：“你们被万莉骗了。她抢走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