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也只会做普通人》兰十二

3、第 3 章

　　在污染区里，污染者的身份能不能透露给别人，系统没说。
　　所以余浮那一句话说出口后，关瞳并没有急着当场就跟人认亲，也没有否认这点，而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满脸老实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语文课正式开始。
　　这是一节高三复习课。

　　前面宝贵的下课五分钟已经被语文老师征用来默写。
　　剩下完整的四十分钟课，语文老师讲起高考作文模板。

　　场景真实得就像真回了高三。

　　弄得关瞳直难受。
　　高三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可以追忆两秒，但绝不能二次体验的存在。
　　所以在一个哈欠后，她一直在心里默念：“我已经毕业了，我已经毕业了，我已经毕业了……”

　　一直默念到下课。

　　下课铃一响，语文老师又拖了三分钟课，然后离开。

　　她一走，大半个班的人倒下，关瞳也不例外。

　　她脑袋伏倒在臂弯间，感觉一节语文课过去后，脑袋晕晕的。

　　“老宋。”突然有人敲了敲课桌。
　　接着一只手推了推关瞳的胳膊。
　　“陪我上厕所。”语气熟稔。

　　关瞳艰难撑起脑袋，只见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学生精神抖擞看着她，胸牌上的名字是：梁婉。

　　“两碗饭。”关瞳脱口而出。
　　不能怪她，实在是吃了好几天压缩饼干，她现在真的太想吃饭了。

　　“不许给我取绰号。”梁婉将关瞳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她拖着关瞳往教室外走。

　　关瞳没有反抗。
　　陪着梁婉去厕所。

　　厕所，梁婉进去后。
　　关瞳就一个人站在外边的盥洗台边。

　　盥洗台上有一大面镜子。
　　镜子里照出关瞳现在的样子。

　　低马尾，小圆脸，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撑起披在额头前的留海。

　　很标准的学生打扮。
　　就是留海得剪剪了。

　　关瞳撩起轻薄的留海，上下比对了番，确认这留海是该剪了。

　　“老宋。你厕所不上吗？”梁婉从厕所出来，问关瞳。

　　关瞳摇头，“不上。”
　　因为怎么进的这片污染区，对关瞳来说是个谜。
　　万一现在的状况是进污染区的原理和做梦一样，那她要是上厕所了，绝对会出问题，所以关瞳能不上厕所就坚决不上。

　　“那我们走吧。”梁婉在盥洗台洗了洗手。

　　然后两个人离开厕所，回教室。

　　教室门口，挂着一块电子班牌。

　　电子班牌前站着一个短发学生。

　　她本来在和家里人发消息。
　　但兴许察觉了关瞳和梁婉的靠近，她停下了往对话框输入文字，接着关闭了聊天界面，转头。

　　是余浮。

　　余浮看了眼关瞳，进教室。

　　梁婉小声和关瞳道：“那怪胎一定是在和她妈发消息。”

　　“怪胎？”关瞳注意到梁婉对余浮的称呼。

　　梁婉冷哼一声，道：“她可不就是个怪胎。天天不说话，你不还说她成天就知道死装吗？”

　　死装？关瞳嘴角一抽，心道，这可不是她说的。

　　梁婉：“不过，要我是她，我可能也是这副怪胎样……”

　　梁婉说着说着，连自己也不放过。

　　“就那种家庭，压根养不出正常人。”梁婉对余浮家好像很了解。

　　对此，关瞳其实没什么八卦心。
　　因为她对除自己外的大部分人都不关心。

　　可余浮……好吧，她是个例外……
　　在余浮开口问她，她是不是污染者的时候，余浮就成了她眼下的一个例外。
　　因为对方可能也是个污染者。

　　在这片污染区里，如果把形形色色的人看做游戏NPC，那像她和余浮这样的污染者就是游戏玩家……当然，也不排除余浮是游戏大BOSS的可能。

　　所以如果要找通关污染区的切入点，余浮可能就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余浮她家里是什么情况啊？”关瞳压低声在教室门口问梁婉。

　　梁婉和关瞳这个厕所搭子应该是好朋友，听人问起，立马想也没想就要说，结果被抱着三角尺过来的数学老师打断。

　　“回教室。”数学老师把人赶回教室。

　　两个人被迫分开，坐回座位上。

　　有时候，关瞳真的不禁怀疑，这片污染区污染她的形式是不是让她重温高三炼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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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学课是两节课连上。
　　中间的课间十分钟，数学老师顺手占了，一共上了九十分钟数学课。

　　下课，直接就到了饭点。

　　梁婉拖着关瞳直奔食堂。
　　在浩浩汤汤的干饭人里占了头排的位置，最先打饭，落座。

　　污染区里的食物，系统没说能不能吃。
　　所以在肚子仍有饱腹感的情况下，关瞳用身体不舒服这个借口，将饭菜推给了梁婉。

　　梁婉对吃双份午餐很乐意。
　　唯独担心的就是：“老宋，你可得保重身体。你要是身体不好，请假回家了，我的高三生活可就是连最后一点光都没有了。”

　　对一部分高中生来说，饭搭子就是半身。
　　关瞳可以理解这点，并安慰梁婉：“放心，还是能再陪你吃几顿饭的。”

　　听了这话，梁婉终于放心。
　　她快速将两份饭都扫干净，然后和关瞳回教室。

　　教室里，还一个人都没回来。

　　梁婉拿了作业，放心坐在余浮的座位上，和关瞳一起写作业。

　　但对关瞳来说，她除了能在语文、英语作业上描两笔，其他的，她是一点墨水也挤不出来。

　　而且，她现在的要紧事也不是真做一个高三生，而是想办法离开这片污染区。

　　“余浮她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关瞳停下笔，问梁婉。

　　梁婉嘴里叼着一袋只剩下干瘪包装袋的牛奶，声音含糊不清道：“就是父母离异。她妈控制欲太强呗。”

　　梁婉原先和余浮家住一个小区。

　　她将嘴里咬着的包装袋塞关瞳桌边挂着的垃圾袋里，也懒得写作业了，干脆就和关瞳聊八卦，道：“像上午我们看到余浮和她妈发消息，肯定又是余浮她妈在问上课内容。”

　　关瞳：“你怎么知道？”

　　梁婉：“能怎么知道的。上次课间操偷看到的呗。好家伙，她妈也太疯了，每节课下课都要问一次，余浮每回就跟写小作文一样，发一堆过去。难怪成绩好。”

　　末了，梁婉加上自己感受。

　　她道：“这上一节课总结一次，这‘学霸’还是和我等凡人不一样呐~要我是她，我总结个一次两次，就要疯了，结果她心理素质也够强悍的，三年如一日，甚至十二年如一日，这天天向家里汇报，现在还跟个正常人一样……好像也算不上正常……”

　　梁婉手撑到后桌上，翘起二郎腿，“她那脾气，咱班里没一个人喜欢。果然，还是被她妈养蛊养出来了。”

　　对余浮，梁婉算是又恨又同情，感情复杂。

　　关瞳也心情复杂。

　　因为她听了这么一串下来，除了听出余浮原生家庭窒息，拿了个美强惨剧本外，她还是对离开污染区毫无头绪。

　　“你可以回你自己座位了。”余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教室的。

　　她站在梁婉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冷着一张脸。

　　梁婉刚说完人家坏话，一时，被看得心虚，赶紧抱着作业跑回自己位子上，低头装死。

　　关瞳也想装死，因为她还没决定好该不该和余浮开口。

　　“余浮。老班叫你过去！”好在，有人及时把余浮喊走。

　　余浮一走，空气又轻松起来。

　　关瞳低头趴在作业堆里，一点写作业的心思也没有。

　　【关瞳。】
　　机械音冷不丁响起。

　　关瞳一个激灵坐直，午休铃声同时响起，她再次趴回书堆里装睡。

　　“系统，我要怎么出污染区？”
　　生怕系统再次掉线，关瞳单刀直入问关键问题。

　　系统这次也语速飞快，言简意赅道：【找到污染者，然后杀死对方。】

　　关瞳问：“怎么杀？”
　　系统答：【你自己决定。】

　　关瞳：“……”
　　关瞳心梗了下，知道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赶紧又说第二个问题。

　　“我好像还遇到别的污染者了。”她提起余浮。

　　系统道：【这是正常情况。在污染区里会有多个污染者存在，你可以选择性地和他们合作，但也不要完全信任他们。】

　　听系统这话，其他污染者还是更偏向友方。

　　关瞳了然，旋即在又一阵滋啦声中，知道系统又被迫下线了。

　　有点菜……关瞳暗暗吐槽。
　　明明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存在，但还能被这个世界里的污染区影响、压制。

　　小说欺她。
　　原来，系统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牛。

　　“宋惭从，这么早午休，你作业都写完了？”语文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脑袋顶上砸下来。

　　关瞳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基因里还是有对老师的天生恐惧。

　　“没、没有。”关瞳实话实说。
　　别说没写完，她到现在，也就在一张数学卷子上的所有大题后边写了个解。

　　“那你还这么早睡？！现在是高三了，又不是高一高二，你要对自己负责！”语文老师满脸严肃。

　　关瞳很自觉地点点头，把语文老师应付过去。

　　语文老师长叹一口气走开。

　　关瞳这才看到语文老师身后跟着的余浮。

　　余浮的脸色很白。

　　关瞳快速瞥过她的脸，想提一嘴她俩合作的事，怎奈何，语文老师从另一条过道又绕回她身边，这个午休算是盯死她了。

　　关瞳无奈低头。
　　但提起笔时，她的余光却注意到余浮的小臂内侧多了几条红痕。

　　红痕明显是指甲抓出来的。

　　关瞳想细看，但语文老师突然敲敲她的课桌，冷声说了句：“专心。”

　　关瞳于是只能收回目光，做起手底下压的一张数学卷。

　　简单题、中档题，快速带过，剩下难题，关瞳很有自知之明。

　　以前高中就不擅长的东西，她现在更不可能擅长。

　　所以卷子填了个差不多，她就把卷子丢到一边，然后在确认语文老师不在自己后边后，余光又飘回余浮身上。

　　余浮穿上了秋季校服的外套，小臂被长袖挡住。

　　所以，她小臂上的抓痕到底是怎么来的？关瞳不禁皱起眉。

　　片刻，她写了张字条，滚成团扔给余浮。

　　余浮打开字条看了眼，接着将字条丢进了桌边装垃圾的塑料袋。

　　关瞳：“……”
　　她这是被拒绝了？

　　答案显然是。

　　看来余浮不想和她合作。

　　果然，上午装作没听见对方的话，还是惹人不满了。

　　关瞳深吸一口气，又轻声从嘴里吐出。

　　接下来的路还是只能靠自己……

　　可靠自己，还不如靠棵树……树靠着还倒不了，她可是一靠，就能原地倒下，没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的。

　　痛苦……来自一条咸鱼的痛苦。

　　关瞳挠了会儿脑袋，大概几秒后，在卷子堆里睡了过去。

　　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的心还是过于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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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上课铃声吵起关瞳。

　　关瞳放空听着下午一节节闪过去的课。
　　要不是身边的同学都不是她认识的脸，她恐怕会以为自己穿回高中了。

　　Ⅰ级污染区……难道走的是温水煮青蛙的套路吗？

　　关瞳陷入沉思。
　　在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她偷瞄向左手边、沉进学霸人设的余浮，决定跟着前辈走。

　　但前辈好像过于沉浸自己的人设。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做作业。
　　从上午的语文、数学，到下午的英语、历史、政治、地理，她一门课没落，渐渐堆起了作业山。

　　关瞳：“……”
　　人设要贴合到这种程度吗？
　　她瘫倒。
　　还好，她领的是个学渣人设。

　　不做作业才是常态。
　　所以她心安理得把作业往教科书里随便一塞，然后继续观察这间教室。

　　污染区的产生和污染者有关。
　　按关瞳对此的理解，她将二者的联系简单看为污染区是污染者的执念。

　　污染者执念于某物、某人、某事，心结难消，由此产生了污染区。
　　污染区里的一切是污染者执念的映射。

　　那像这间教室，污染者会是作为主体的学生中的某一个吗？

　　如果是，那会是王一、梁婉，还是余浮？

　　关瞳其实偏向余浮。

　　余浮就像是这间教室里的一位主角。

　　她天生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不论是从外貌、气质，还是能力、家庭来说。

　　她都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角，各种梦幻设定拉满。

　　所以说……她或许并不是玩家，而是大BOSS？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丢出字条，问对方要不要合作的时候，岂不是已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