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梧桐》乌落山

5、第 5 章

　　我从未埋怨过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不幸，或许他们不应该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如果他们选择一个和自己更像的人，一切可能会很不一样。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乐桐对我总是很冷淡，她的反差让我一度以为，我们之间沟壑无法弥补了，直到妹妹过来暂住。
　　我和乐桐说了一下，她没有看我，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很随意地说“不介意”。
　　刚好是周六，我不用上班，帮着妹妹一起把行李提进屋子，乐桐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妹妹察觉到她的眼神，把行李放在脚边，抬起身，微笑道“你好，我是肖雅，肖雨的妹妹，这段时间住在你们这边真的是打扰了。”
　　“没关系。”乐桐依然没有很明显的情绪。
　　肖雅跟着我走进房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姐，你室友，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我垂下眼睛，自嘲一笑，“不是不开心，是之前我惹她生气，她还没原谅我呢。”
　　我给肖雅找了一份咖啡店的工作，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喝到咖啡的时候，皱着眉头问我，“姐，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以前喝过的草药一样，喝起来有点苦苦的，闻着又有点香香的。”
　　因为是新人，她要先学上一段时间，肖雅本身就很擅长察言观色，加上她也肯花心思学，没几天，她就可以自己做饮品了，只是还没有那么熟练，速度上还有所欠缺。
　　店长对她很是认可，觉得她的状态已经胜过好多实习生了。
　　有时候晚上下班，她会带上两杯加了冰的饮料回来给我和乐桐。
　　乐桐本身就只是对我恼火，对肖雅的态度还是比较和善的，只是每每我在场，她就要故意板起个脸，当然，这都是肖雅在被窝里悄悄告诉我的。
　　到了周末，我能空下来，就想着给她俩做些好吃的。
　　我一大早去超市，买了新鲜的果蔬和海鲜，还拎了一袋当季的水果。
　　站在厨房里倒腾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买的都是乐桐爱吃的菜，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吃些什么。
　　不管我给她什么，她从来都不拒绝，也很少跟我提要求想要得到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不称职的一个姐姐，对于妹妹一无所知，也从未有过去关心她的念头，反而是她，总愿意在我身边打下手。
　　在我们忙活的时候，乐桐回来了。
　　厨房的油烟机闹哄哄的，我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回来了，肖雅轻轻碰碰我的手肘，我转过头，看到了乐桐。
　　我又回到台面，继续烧菜。
　　“小雅，盘子。”
　　迟迟没有等来她的盘子，我疑惑地转过身，原来肖雅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出去了，隔着厨房的玻璃门，我看到她和乐桐在聊天，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起来聊得还挺开心。
　　我在犹豫，要不要邀请乐桐和我们一起吃，尽管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否要行动，是另一回事，我都不敢想象，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一个胆怯的人。
　　就在我出神的那么一会儿，焦味传进我的鼻子，我手忙脚乱地关火，我的拿手好菜－－油焖虾，第一次以不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了面前。
　　肖雅走到我边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要丢掉这盘虾。
　　她阻止了我，并且告诉我，乐桐愿意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
　　我很开心，但也怕她看到我的失败品，我更不能理解，肖雅为什么不让我把焦了的虾倒掉。
　　餐桌上，乐桐看着那盘虾，停了一会儿，“大厨也有翻车的一天啊。”
　　听起来像是打趣，我看向她，她眉眼柔和，我就明白，她已经不生气了。
　　“是啊，今天做了个残次品，改天重新给你们做一盘。”
　　肖雅看看我看看她，像是小朋友的诡计得逞，压制着得意的笑容。
　　我不知道肖雅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她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但我清楚，我和乐桐的破冰，绝对有她的大功劳。
　　那天的氛围格外和谐，我们像之前一样聊着身边的八卦和奇葩，聊明星聊美妆。
　　傍晚，我从房间出来，看见乐桐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她半湿的长发挂在沙发边。
　　我走过去，蹲下，摸摸她的头发，“没吹干就这样躺着，小心着凉了。”
　　她对着我眨眨眼睛，我无奈笑笑，从卫生间拿来吹风机，在手背上试过温度后，边揉着她的头发，边晃动风机。
　　在给她吹头发的时候，我用余光看到她的手机上是聊天界面，她脸上的笑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我就知道她是在和谁聊天。
　　这次我狠狠地压住了自己的醋意，她离我那么近，就在我触手可得的地方，我绝不会再让自己的莽撞打破这一次的平静与美好。
　　我并不知道，在房间的妹妹，偷偷拍下了这一幕，在多年后，我从她手里拿到洗好的照片的时候，只觉得天昏地暗，过往的平凡，是未来再无法得到的奢望。
　　关掉吹风机，我问她，“这两天是周末，怎么没见你回家？”
　　“柯远约我出门。”说完她似乎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也挺好，玩开心点。”
　　听到我的回答，她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他说要带我去一家很不错的馆子，之前他就提了好几次，我这次才应下。”
　　“乐桐，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的。”我轻声开口，说出来一直没有机会说的话。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以后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会介意。”
　　那一晚，我睡得很踏实，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乐桐一起去了大草原，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在草原上肆意奔跑，她和自然万物是那么般配，浓烈又和谐。
　　我就站在后面，将她与风景揽入双眼，时间哪怕是停止在这一刻，我也会觉得幸福曾在我生活中停留过。
　　那样明媚的色彩第一次在我生命里出现，替代了寻常的黑白灰，也替代了过往生活的昏暗。
　　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我是如此贪恋这个梦境，却也不得不面对它终将醒来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