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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威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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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湿漉,可怜得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野猫,回到出租屋,有谁可怜他?他有家,有家。他一遍一遍重复着。
光秃秃的手腕从布料里伸出来,那里是他的痛苦,丑陋和嫉妒。那块表还是妈妈买的,可这一点点爱也被他弄丢了。
他蜷缩在被窝,屋子里很安静,他不停抽泣:“来看看我啊。”哭着哭着就睡了,梦里有他要的爱。
周末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家又背着书包踏进了校门。
“喂,”门外季夏朝宋知回挥手,“我天,差点迟到,都怪我妈非逼着我把早饭吃光。”他一屁股坐在宋知回前面:“嘿嘿嘿,还好咱俩靠得近,那姓陈的敢对你不好我朝他一顿干。”他举起拳头在宋知回脸上比划。
“语文书拿出来背古诗词,”和蔼的中年大叔拿起保温杯一边吹一边说,“特别是后排的某些男生,说几次都不听啊!哎!”老师挂着笑。
“你快转过去。”
陈茗卡着铃进了班。火急火燎拿出课本:“呦,有急事儿?”宋知回没抬头,嘴里嘀咕着。
“班主任让我参加数学竞赛,”他打量着无动于衷的宋知回,“以前是你,这次是我第一次参加,有些不懂得还得请教你。”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嗯。”宋知回也没正眼看他,他能想到陈茗现在是怎样一副嘚瑟的样子。不过他的视线很明显,盯得宋知回很不自在,余光总能看见。
他一脸不耐烦:“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古诗词吗?”
眼神相交的一瞬陈茗开始躲闪,在除了他眼睛的地方游荡。宋知回来了股莫名的厌恶,在他看来陈茗的眼神像一只手,触碰着扫过的地方,他很讨厌别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盯着自己。于是白了一眼背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对不起,我……”陈茗一时说不上话,他曾将宋知回臆想成对手,初中时他们异校,身边就有关于他的传言,可望而不可及。尽管高一一个班,他还是被宋知回甩在身后,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但自己已经活在他的光芒下整整3年。
这是他第一次“赢”,可太不真实了,这一次他也输得太惨烈了。
如今他就在身旁,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他的脸,只觉得恍惚。他的脸白净秀气,小小的,很精致。
说到底是自己的问题,一直盯着他看,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面对背过头不理自己的宋知回,他有些慌乱。
“你10月15的生日,”陈茗开口,推给他一个盒子,“这是礼物,虽然过了时间。”
宋知回转过头,皱着眉:“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陈茗挠挠头,这可是对三年对手的尊重。
宋知回看着回避问题的陈茗,心里泛起众多疑问:“这小子不会调查我吧?”有点吓人,还是先收了。
打开盒子,一串手链映入眼帘,黑色绳子上绑着一只金属小鸟。
“幼稚,”他拎起手链,“我一男的带什么手链啊?”
陈茗没说话,拉过他的手想要为他戴上。
他拉的是我的左手!不对,上面有伤,不行不能让他看见。宋知回像受惊的猫猛地缩回手,语气不善:“别碰我。”右手捂住露出来的手腕,揉搓着,试图擦去带有陈茗手心的温度。其实不管他手上有没有伤他都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生理上厌恶。
抓空的陈茗收回手,他眼睛很尖,看到了宋知回手上的疤痕,识趣地没有再纠缠。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推到他桌子上:“那你自己记得戴。”
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不禁有了负罪感,宋知回抽出手将盒子放进课桌里。他逼着自己用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谢谢,我收下了。”
余光里陈茗垂下眸子,看不清情绪。
我是不是伤了他的心?这不怪我,班上人都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碰的。是他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他撅起嘴,接下来两节课心里都窝着火,很不自在。
“哎,”季夏转过身,“体育课打球啊?”
“什么球?”宋知回没看他,嘴里自顾自说话。
“篮球啊,还能是什么球?”
“不去,我想打羽毛球。”
“那你找到搭子了吗?”季夏嘲讽道。
宋知回依旧没抬头,手里做着刚刚布置的地理作业:“没,所以我不打算上体育课。”
“无趣,”季夏白了一眼。
“谁说没有?”一阵男声从身后传来,“我和你打。”宋知回手里的笔一顿,是秋庾的声音。
“秋庾?”季夏打趣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今天怎么有心情上学了?”
“被家里人逼得呗。”他站到陈茗旁边看着里面的宋知回。一只手表从他校服袋子里掏出来越过陈茗递给了低头写字的宋知回。
“赔你的。”
“我不要,拿回去。”宋知回抓住他将要离开的手。他知道要是收了就是和他扯上关系了,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疯。
事实就是这样,秋庾见状苦笑,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用袖口盖住的手腕:“遮遮吧,要我亲自帮你戴吗?”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宋知回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接过了手表。顺着秋庾的目光,陈茗看见了宋知回躲藏的左手。
秋庾咧开嘴人露出畜无害的微笑:“这是我妈选的,眼光不怎么好,你别嫌弃。”
吃了亏的宋知回只能咽下这口气:“替我谢谢阿姨。”
碰壁的季夏又盯上了他的同桌陈茗,“陈茗你来吗?上次打得不错!”
“打。”陈茗出一个字。
季夏比出一个胜利的姿势:“噢耶!”
“打羽毛球。”陈茗放下笔,将一旁的宋知回也拉起来。
“啊?”季夏的欢呼中断,像是被浇了盆冷水。
一脸懵的宋知回开口:“三个人怎么打?”
“轮流打 ”秋庾对上了陈茗的眼睛,“怎么样?”
“可以啊。”陈茗挑衅般看着秋庾。
“如果你们这么想打的话我就不打了,我其实也没多想打。”宋知回推脱道,他很烦,那个秋庾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喜欢陈茗,他心中暗骂:“两个事儿精,装货,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别来烦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行!”二人异口同声。
“你提出来的,必须去!”秋庾勾起嘴角看着他。
服了,还躲不了。
体育室里,两人摩拳擦掌,剑拔弩张。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两个装货。”宋知回扶额苦笑,我的45分钟全都没了,都被这两货搞没了。
“你俩先打吧。”宋知回坐在椅子上看着在热身的二人。
秋庾比了个OK。
“你站远一点,我打的远。”秋庾向陈茗嘲讽道。
“我怕你连中线都打不过。”陈茗不甘示弱,怼了回去。
场上火药味十足。
“他俩有梁子吗?”宋知回不禁发问。
两人很快开始了对局。一来一回打得还挺起劲儿的。
陈茗打得很用力,直线球,很快,场上能听到羽毛球破空的声音。秋庾打得花,线路没什么规律,只看见陈茗在场上身位变得很快。
“他俩要是打嗨了应该就不记得我了吧?”宋知回确信是这样的。
“我草……”声音从秋庾那边发出来。
陈茗球速不减,秋庾的反应却慢了,和得来的球失之交臂。
“不打了,换宋知回!”秋庾走到座位旁,气喘吁吁,大口灌着矿泉水。
躲不过~
宋知回脱掉外套,拿起拍子慢悠悠走到场上。对面的陈茗流下豆粒大的汗珠喘着粗气。
“要不要休息一下?”宋知回担心问道。
“不用,”陈茗摆好姿势。
他也没多问,至少现在的陈茗没有刚刚难打,他应该不会输得太难看。
宋知回将羽毛球扔向空中,一拍精准拍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距离,精准度都够,稳稳落在陈茗附近。不过就是力度不够,接住他的球没什么难度。
陈茗似乎也没了刚刚的攻势,索性顺从了宋知回的方式,也打出来一发温柔的回球。
“不是吧,”坐在椅子上的秋庾喷道,“你TM放了个海吧!”
球场上两人打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只是最后陈茗实在体力不支,一发回球落在了中线附近,结束了这场对局。
一旁的秋庾大笑:“看看是谁没打过中线啊!”
“宋知回别走!和我打一局。”
同样累瘫的宋知回本想拒绝,可秋庾已经夺走了球拍摆出一副准备接球的姿势。他便也不好说不,只好硬着头皮上。
秋庾还是打得花,宋知回几乎跑遍了半个球场,最终腿软无力直接睡在球场上。
“喂,喂!”陈茗和秋庾向他跑过来。
“打那么狠干什么?”陈茗恶狠狠道。
秋庾不好意思挠头道:“怎么这么不经打?”他只记得那天宋知回跳下河救自己,就以为他体力挺好的。
“没事……没事,”宋知回的脸贴近地面,“让我缓缓。”
陈茗低头靠近他,细细的声音传来。
“好,”他搀扶起宋知回,“到椅子上休息,别趴在地上。”
宋知回像一滩泥水,见陈茗抱起自己就双脚无力,整个人都攀在他身上。他呼吸带来的胸腔起伏和微微喘息都被陈茗一一体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陈茗的耳朵上,他颈间传来阵阵栀子花香,浓烈的,忽远忽近。直勾得陈茗心里痒痒的。
秋庾不屑地跟在后面,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