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啸行

5、回

　　　“岁岁，你先在这里等着，帮哥哥治好病后，爸爸妈妈就来接你回去。”
　　“不要！”梁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
　　梁佑年在客厅听到声音后，立刻跑了过来。
　　“岁岁，”他敲敲门，走了进来，“你醒了？”
　　“嗯。”她的嗓子沙哑。
　　“怎么出这么多汗，你等等，我去倒水。”
　　没一会儿梁佑年就端着杯子回来，走到床边，先是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帮她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然后才把水杯递给她，托着杯底看她喝水。
　　等她喝完水后，他才问：“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梁岁缓了缓神，“有点头晕。”
　　梁佑年用手背摸摸她额头，帮她擦去脑门上的汗珠，又帮她测了体温，“还是低烧，一会儿我做点东西给你吃，然后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
　　下了飞机后，梁佑年发现她昏昏沉沉的，身上温度很高，直接带她去了医院，挂完水开了药后才带着她回了家。
　　“几点了？”她问。
　　“才七点多。”
　　原来已经是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了。
　　她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迟疑地问：“这是，你房间吗？”
　　房间里的布局和家具，还有书桌上的相框，显而易见。
　　“是，你的房间还有一点东西没收拾好，我就先把你带到我房间了。”他又问，“要不要下地走走？”
　　“嗯。”
　　梁佑年站起来把拖鞋放到她脚边，浅色的，尺码也刚好。
　　“你睡觉的时候我出去买的。”
　　梁佑年扶着她站起来，带她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这里是和徐家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从她屁股下坐的沙发就能感觉到这个家里的一切都价格不菲。
　　大气的装潢，精致的家具……
　　梁佑年重新接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蹲下说：“你先休息一下，如果觉得可以想到处看看也行，家里的什么地方你都能去，我去厨房煲点粥。”
　　梁岁点点头。
　　开放式厨房，让她一探头就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环顾一圈，观察到墙上某些地方，好像原本是有东西的，比如全家福。但她没问。
　　病恹恹的，她也没心情参观这个不熟悉的地方，拿起遥控，研究了一下才试探性地打开电视。
　　这个新家就连电视都很大，梁岁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大的脸。
　　也许是剧情太过平淡，在厨房的做饭声中她又睡着了。
　　梁佑年端着碗过来，又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虽然还是夏天，他还是给她盖了层薄毯。
　　“岁岁，岁岁，先喝点粥吧。”梁岁从困意中醒来，看到他在她面前。
　　“你从昨天就没吃什么，先喝点粥，才能吃药。”
　　梁佑年扶她靠在沙发上，拿勺子喂她，一口一口喝粥。
　　热热的，甜甜的。
　　喝完粥，他又拿来药，看着她喝下后，把她送回房间，看着她闭上眼睛，走之前帮她掖了掖被角，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梁佑年没有休息，把家里需要收拾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包括那些刚拿下来的全家福，全都放到了储物室的箱子里封好。
　　做好一切后，已经十一点钟，他去到厨房悄声做饭。
　　做完饭后，他洗干净手，来到梁岁在的房间。坐在床边，她还在安静睡着。
　　他先是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没有刚才高了。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岁岁？岁岁？”
　　屋里的窗帘拉着，遮光度很好，光线很暗。
　　睡梦中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
　　梁佑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她在迷糊之中，沙哑着嗓子喊了声：“哥？”
　　他坐着的身体愣了一下，差点直接哭出眼泪来，手放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压了压嗓子，略带哽咽地说：“是哥，哥哥在。”
　　九年未曾听到的称呼，终于在这一刻，梁佑年真正感受到妹妹回来的实感。
　　他侧头抹去眼角的眼泪，“怎么样，休息得好吗？”
　　梁岁慢慢清醒过来，双手撑着坐了起来，她看着梁佑年说：“我饿了。”
　　梁佑年笑着，“好，哥已经做好饭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回来后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梁佑年顾及着她在生病，做的饭很清淡。
　　梁岁胃口不佳，但也吃了不少。
　　饭后，梁佑年把碗筷扔到洗碗机里，问她要不要看一看家里长什么样子？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房间都在二楼，上楼梯后，梁佑年的房间在左手边，她的房间在右手边。
　　梁佑年打开房门，“当年换新家时，我要求爸妈留了一个房间给你，虽然他们都说不需要，可我还是给你留了房间，真好，现在你回来了，这间屋子的主人也就回来了。”
　　梁岁注意到，这间卧室带独立洗手间，而梁佑年住了很多年的房间，并没有。
　　梁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我想女孩子还是有自己的独立卫浴比较好，我用什么都行。”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不过都被整理过，没有灰尘，空气也没有怪异的味道。
　　梁佑年走过去拉开一扇窗帘，“平常阿姨来打扫时，你的房间也会按照正常程序打扫一遍，就是现在家具不多，还缺个书桌，衣帽架，鞋架也要，化妆桌也需要。”
　　他一边指着房间的某个边角，一边计划要增加什么。
　　“不用那么多东西吧。”
　　“当然要，既然你住，就要住得舒舒服服，一切都得称心如意才行。如果你不想挑，那就我帮你选。”
　　“随便。”
　　梁佑年又去到浴室，指着里边的东西说：“毛巾浴巾干发帽都是我新买的，已经洗过了。”又对着瓶瓶罐罐说：“这些都是我去商场，买的年轻女孩比较喜欢的用品，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我们也可以过几天重新去选。”
　　“床单也是我新换上的，都是干净的。今晚你试试那个枕头舒不舒服，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掉。”
　　“还有，我自作主张，帮你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柜，不过你的贴身衣物我都没有碰，只是把外衣外裤挂进去了。等过两天你病好了，我再带你去买新衣服。”
　　“其他哪里有你不习惯不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们都换成你喜欢的。岁岁，这里是你的家，你一定要住的开心，好吗？”
　　梁岁注意到，床头柜上竟然还摆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她走过去仔细端详，她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了。
　　梁佑年把一切都提前准备好了，只等着她入住。梁岁站在房间中心，环顾四周，看着这个陌生但温馨的地方。透过每一件物品，她看到他悉心的付出，他的百般用心。
　　“谢谢。”她说。
　　是真的感谢。
　　谢谢你愿意等我回来，谢谢你为此准备的一切，谢谢你还在九年间记着有一个妹妹，保存着她的相片，谢谢你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的生日。
　　梁佑年笑着说：“你是妹妹，我是哥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梁岁在心里想，这世上能做到这样的哥哥也没几个吧。
　　“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晚上我不关门，如果你还做噩梦或者哪里不舒服的话，都可以叫我。”
　　“好。”
　　晚上梁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去客厅倒完水，回到房间后，没几分钟梁佑年过来敲了敲门。
　　“进。”
　　梁佑年打开门，没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他说：“岁岁，你真的是愿意跟我回来的吧？”
　　“是，”她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梁佑年抓着衣角，“在家里，你有任何不舒服或者不习惯不喜欢的地方，你全都告诉我好吗，不要忍着不说。”
　　梁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她说：“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你说。”梁佑年站直。
　　“你说家里会有阿姨来打扫，可是我不喜欢我住的地方有不熟悉的人来，所以。”
　　“我知道了，那以后我不让阿姨来了，我来打扫。”
　　梁岁本意是说她自己的房间自己来就好，算了……看他每天胡思乱想，找点事做也好。
　　“还有，你睡衣的图案我不喜欢，你左边刘海的长度也有点不合适，建议你剪短一厘米。”
　　“啊？”梁佑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小狗的图案温馨可爱，“好，我换其他的睡衣，头发明天就去剪掉。”
　　梁岁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真信啊，我逗你的。”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至少目前为止，我都能接受，只是你，不要这么紧张行不行，我是炸弹吗？”
　　他摇摇头，“你当然不是炸弹，你怎么会是炸弹呢。”
　　梁岁走过去制止他的话，把他推到他的房间里，字正腔圆地说：“早点睡吧，晚安，哥哥。”
　　她向他摆摆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梁佑年看着她关闭的房门，也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晚安，妹妹。”
　　他捂着脸笑了笑，又做了一遍动作，小声说：“晚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