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放牛吧》闻喂喂

14、小妇人

　　“希里安—”欧微西惊讶地望向他，

　　“你怎么在这儿？”

　　“我打完比赛回家，顺路经过。”希里安死鸭子嘴硬。

　　他明明因为遇见欧微西和一个男生在车里，她嘴角还带着笑意，看上去那么开心。因此郁郁寡欢一下午，还在心里放狠话说自己再也不要理微西。

　　但晚上回家时，却不知不觉开车绕到她家楼下。

　　希里安从路边站起身，他双腿有些发麻。

　　“就把耳机给你带来了。”他继而说着，朝欧微西伸出手，摊开手掌。

　　欧微西的AirPods正静静躺在他手心。

　　欧微西有些意外，她把耳机从他掌心拿走，“谢谢！”

　　她想到白天在路边偶遇希里安的事儿，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她迟疑片刻后问希里安：“你…今天hurling比赛怎么样？”

　　“赢了。”

　　“恭喜。”

　　“谢谢。”虽然比赛赢了，但希里安看上去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而后，两人相对无言。

　　欧微西的脚尖在地上画画。

　　“那——”过了两秒，希里安开口。

　　“我就先走了。”他轻声说。

　　“好。”欧微西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点头同他告别。

　　欧微西原以为希里安会问她下午和王佑霆的事。但他没有，他只是可怜巴巴地在她家楼下等了她一晚上。

　　希里安走出几步路后，忽地顿住脚步，转过身问她：

　　“微西。”

　　“你喜欢蔓越莓口味吗？”

　　“嗯？”欧微西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接着，希里安闷闷地说了句“没什么”后，继续往沃尔沃车走去。

　　希里安想起他第一次在岛上见到欧微西时，她喝的是粉色的大都会，是由蔓越莓汁调成的鸡尾酒。

　　后来在学校里，他因为欧微西肚子疼，给她冰淇淋时，她选的也是蔓越莓味道的冰淇淋。

　　他以为她是喜欢蔓越莓口味的。

　　因此在欧微西答应来牧场参观后，他专门拜托母亲，让她餐厅的米其林厨师帮忙晚餐，还特地拜托厨师研发了一道蔓越莓主题的甜品，想给她惊喜。

　　现在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今天车上这个男生应该是她的约会对象吧，不然怎么会和他爽约呢。

　　希里安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他迈开腿继续往前走。

　　“希里安。”这时，欧微西从他身后叫住他。

　　他顿住脚步。

　　“他是我朋友。”欧微西的这句话从他身后悠悠传来。

　　希里安怔愣住。

　　“今天那个人，只是我朋友。”欧微西望着希里安落寞的背影，捏了捏手心的耳机。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解释她和王佑霆的关系，但反正她就是说了。

　　他只是她朋友。

　　这句话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入希里安的耳膜。

　　夜灯下，小狗背对欧微西，嘴角偷偷翘起。

　　“咳，”

　　他努力收回嘴角的笑意，身子轻快地转个圈后，装作镇定地回到欧微西面前。

　　“我知道的。”他眼底还是飘过一丝藏匿不住的笑意。

　　没办法，他就是那么好哄。

　　然后，希里安从兜里掏出一张准备已久的门票递给欧微西。

　　欧微西接过票，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下周我在学校有话剧表演，你愿意来吗？”

　　“你表演话剧？”

　　欧微西这才知道希里安是学校话剧社团的。

　　什么话剧？

　　她举起票来细看。

　　票上写着：Little Women——

　　竟是《小妇人》。

　　《小妇人》是欧微西很喜欢的一部文学作品。

　　书里讲述了马奇家性格迥异的四姐妹，有着截然不同的梦想，最后里面每个女生过着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当初欧微西看这本书时，里面各式各样鲜明的女性力量让她心潮澎湃。她后来把书籍和各个电影版本的《小妇人》都翻来覆去刷了好几遍。

　　“好，我下课就来。”

　　欧微西看了看票上的时间后，答应得很爽快。

　　听见欧微西答应，希里安很是开心，“好的，那到时候见！”

　　而后，欧微西同希里安道完别，转身过马路回家。

　　欧微西上楼后，本想问问高诗月的胃好些没，但看见高诗月卧室一片黑，想必已经睡了。

　　于是欧微西回到自己房间，按开灯准备休息。

　　楼下，希里安正准备驱车离开时，看见二楼某个房间的灯忽然亮起。

　　他望着这扇明亮的窗户，脸上带着傻笑，双眼闪闪发亮。

　　/

　　傍晚的风有些凉，欧微西把大衣裹紧了些，然后继续往学校附近的药店赶去。

　　她下课时突然收到高诗月的微信，说在家胃疼得死去活来的。

　　欧微西担心高诗月。高诗月是她四川老乡，又比她小几岁，她一直把高诗月当作妹妹来照顾。

　　爱尔兰的外卖便捷度远不如中国。中国学生经常开玩笑，叫外送的速度还不如11路车——自己双腿走着去买。

　　于是她打算先去学校附近的药房给高诗月买完药，送回家后，再赶去希里安的话剧。

　　她匆匆走出学校时，看见学校张贴栏上《小妇人》话剧的宣传图。

　　等欧微西在药房买完胃药，回家给高诗月送去，又叮嘱她吃下后，才急急忙忙往学校礼堂赶。

　　她从家里一路小跑到学校礼堂。

　　礼堂门前，舞台声从里面溢出。

　　欧微西把票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替她打开后门。

　　欧微西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礼堂很大，但观众席几乎坐满，她就势坐在观众席最后排角落的空位上。

　　欧微西这一去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话剧已到后半场。

　　舞台上，饰演女主乔的棕发女生正对饰演男主劳里的希里安说：“不，拜托你别说了！”

　　“我要说，你必须听我说。没用的，乔，我们得说出来，越早越好，对我们俩都是这样，”希里安沉浸在角色里，对着棕发女生激动道，“我从认识你起便爱上了你，乔，我情不自禁。我想说出口，但你不让。没关系。”

　　“但现在你必须听我说，给我个答复，因为我无法再这样下去了。”他继续道，“为了讨你的欢心，我努力学习，我放弃了打台球，放弃了你不赞成的一切，我很乐意，我一直默默等待，毫无怨言，因为我…”

　　“我以为你会爱我，乔。我自知不够好，一半都配不上——"说到这里，希里安的嗓子控制不住地哽咽。

　　当剧里的劳里被乔拒绝后，那句“我爱你，乔。我爱你，乔…”希里安在台上喃喃重复，声音低哑，带着伤感和绝望。

　　舞台上的希里安和棕发女生的演技都很棒，欧微西看得眼含热泪，情绪完全沉浸在剧情当中。

　　欧微西对《小妇人》的剧情滚瓜烂熟。

　　此时舞台上，上演的是女主角乔拒绝男主劳里表白的桥段。而这一段，也是她看这本书时，尤为深刻的一段。

　　书里，乔毅然决然拒绝了劳里的表白，转身去纽约追寻她所坚守的独立与自由。

　　希里安今天的舞台装扮相当矜贵英俊。

　　他穿了一件欧洲中世纪风格的白色灯笼袖衬衫，外搭一件黑色丝绸马甲，此外还戴了顶极具英伦风情的礼帽。

　　乍一看和《小妇人》2019年电影版里，劳里的扮演者甜茶颇为相似。

　　欧微西的前面一排坐了两个外国女生，她听见她们在小声议论。

　　“OMG，饰演劳里的这个男生真的很帅！”其中一个卡戴珊风格的白人女生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她双手五指张开，露出又尖又长的美甲，再次感叹，“这身装扮也很适合他，完全就是欧洲中世纪的王子。”

　　另外一位满头脏辫的黑人女生用唱rap似的腔调回道：“Yep，绝对的十分（10 out of 10）。”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白人女生继而问道，“希里安？”

　　“是的，希里安。”

　　“他是哪个系的？”

　　“好像是农业学。”

　　两个女孩压低声音，叽叽喳喳地聊着希里安。

　　欧微西听见她俩的对话，坐在后面偷偷扯唇，心想女孩们爱看帅哥，爱八卦的天性全球通用。

　　这时，舞台上的希里安却心猿意马。

　　他知道欧微西票上的座位。

　　开场时，他飞快地朝观众席上那个位置扫了眼，并没看见他所期待的亚洲面孔，心里颇为失落，心想或许又被放了鸽子。

　　但在刚刚，他晃眼看见欧微西从后门进来，嘴角开始抑制不住笑意。

　　而后，他收回神，把注意力继续集中在表演上。

　　话剧结束。

　　全场响起无比热烈的掌声。

　　欧微西看了眼手机时间，已快十点。

　　她望着台上准备谢幕的演员，心想他们肯定等会还要换装和庆祝之类的。

　　于是欧微西站起身，勾着背悄悄从后门溜掉。

　　当她下了楼，正准备往学校门口走时，她听见身后响起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见希里安正脚步匆匆向她奔来。

　　他的长腿两步并作一步迈下楼梯。

　　“你走得也太快了，微西。”希里安的额头有细碎的汗珠。

　　方才他在舞台上鞠完躬，抬头一看，发现刚才还在角落的欧微西，此刻人已不见了。

　　急得刚谢完幕的希里安从后台跟着追了出来。

　　欧微西按捺下心中的惊喜，“你怎么来了？”她边往前走边假装淡定地问道。

　　希里安还穿着舞台上的那身戏服，让她恍惚产生一种在同剧里劳里对话的错觉。

　　“我真的很开心你今天能来，”希里安直言不讳，他随着欧微西的脚步伴在她身侧，“Can I walk you home?(我能送你回家吗)？”

　　从学校开车回她家时间太短暂，他故意说的walk。

　　欧微西不是扭捏的人，当看见希里安追来时，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悦的。

　　这次，欧微西回答得干脆利落，“好呀。”

　　希里安闻言欣喜万分，帽檐下的耳尖红通通的。

　　回家的路上，街边路灯低垂，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斜斜地打在地面。

　　远远看去，希里安身着中世纪礼服，欧微西穿着棕色大衣，两人并肩漫步在古老的欧洲街头。

　　恍然间，画面仿若时空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