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里》靳毋忧

4、精神患者

　　许多夜晚重叠，悄然形成黑暗，玫瑰吸收光茫，大地按捺清香。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
　　————毕赣
　　大地悄然入睡，狼群离不开山洞，月散发的光芒照在沉睡的大地，渐渐地月熬不住了……
　　寻找儿子25年，心里满是儿子的模样，如果他还在今年已经30岁，他为了找到他已经从年轻人变成了即将步入老年的中年人，年轻英俊的外表已经被皱纹所覆盖，眼睛灰蒙蒙，那件灰色外套已经穿了10年，鞋子依旧是布鞋。
　　他没有车，去往各地靠火车还有自己的脚。
　　夏天，彷佛整个世界被火所包围，在城中村的小巷里，只有几个顽皮的孩童顶着炙热在嬉戏，孩子们天真的外表不会使坏人所自责，相反倒是方便了坏人，猫步履轻盈，一双脚也如此，悄悄来到单独孩子后边，拐走了孩子，等到他回来时，夕阳照射在门前的梧桐树上，散在屋内沙发，茶桌上铁观音还剩下半杯，桌下孩子的篮球，桌上孩子的玩具无不证明孩子随时会拿起来玩耍，但是对于他，这个家庭而言，孩子再也不会了……这段记忆他讲了无数遍,湿润的眼眶，满脸的胡渣，这段记忆是模糊，朦胧，摸棱两可的……
　　他走遍万水千山，秀丽的江南，迷人的华南，充满善意的东北，对于一个人来讲，去过这么多的地方怎么都会被这个世界所治愈，对于他而言，这一切只有无尽的黑，拐过一条道路还有一条道路，路上的等熄了亮，亮了熄，终究是照不亮前方。
　　他在贵州时，在凯里，走在铁轨上，穿过芦苇荡能不能走进你的世界，那一刻他的心是绝望，无奈的，眼前的景还是看吧，不然死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低矮的房屋包裹着诱人的面条，月光从路西照到路东，金黄的银杏叶在光的轻抚下缓缓飘动，下雨熄不灭楼上的火堆，在楼顶望，蔚蓝色的世界迷蒙着夜，远处的山，虽然已是秋天，但他衣服下满藏得是冬天，在无尽的夜思念你的模样，走烂了双脚也无法找到你的存在，或许你已经变成灰烬，随风飘散……
　　凯里的乡下，道路两旁插满了芦苇荡，他走在铁轨上，火车随着鸣叫过来了……
　　“爸爸？”
　　“幺儿，是你嘛？”
　　“爸爸！”
　　“幺儿，爸爸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跑哪里了”
　　“啥子哟，爸爸，我都死喽”
　　“啷个会，幺儿，胡说啥子么”
　　“真嘞，爸爸，你杀死了我，你不要忘了”
　　“幺儿，你今年应该30岁，怎么还是5岁的模样，幺儿，你怎么……”
　　“爸爸，我5岁那年被你开车撞死了，你喝了酒，你一直把我埋在家里的院子里，爸爸，幺儿不怪你，幺儿想让你来陪我”
　　火车的哭泣，太阳的寒冷，月亮的炙热，世界好像被薄雾弥漫，只能看到远处的房屋，天和地已经颠过来，走在地上如同在天上飞，这一切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曾经来过嘛，换句话说，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