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心动》不是阿宜

3、好走不送

　　这节课是数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分析期末考的卷子，听到动静，侧头看向门口：“你们两个，才刚开课就迟到？”
　　何辉是南校高一级的数学老师，教的就是倪听他们班，他向来注重迟到早退的问题，无论上课铃声响没响，比他晚一步进教室的基本都要去外面罚站。
　　更何况他们迟到了小半节课。
　　倪听自知理亏，低着头正准备去罚站，旁边的路景燃却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保证下次肯定准时到！”
　　她偷偷侧过头，看向路景燃。
　　两人离得很近。
　　倪听这才注意到，他瞳孔的颜色很深，漆黑透亮，微垂的眼尾又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少年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联想到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许是看路景燃态度诚恳，何辉没多追究，只说了句“下不为例”，让他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班里的空位寥寥无几，除了前排两个男生旁边没人坐，只剩下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空桌。
　　倪听没犹豫，直接选定了最后排靠墙的位置。
　　刚坐下，她就看见路景燃走到自己面前，指了指被她放在隔壁椅子上的书包，商量道：“同学，能分我一半座位吗？”
　　强化班没出固定的座位表，想坐哪都是自由选择的，倪听没有道理拒绝。
　　再加上两人刚一起迟到过，也算是建立起了短暂“共患难”的交情，倪听点了点头，拿走书包给他腾出位置。
　　数学课向来枯燥，再配合上老师古井无波的语调，倪听实在很难不走神。
　　她摊开早已对过答案的卷子，装模作样地探头看了两眼黑板上的解析后，一手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同桌的路景燃将试卷端端正正地摆在桌面上，手上还装模作样地拿着支红笔，实则在桌格下藏了本课外书，专心致志地翻看着。
　　活脱脱一个专业的摸鱼选手。
　　北校区上午有五节课，放学时间要比以往推迟半小时。
　　好不容易熬到响铃，班里的同学跟放出笼的鸟儿似的，三两下便冲出了教室。
　　收拾好书包，倪听跟着人流走出教室，正好遇到站在门口等她的沈思悠：“你们班老师怎么还拖堂啊，饿死我了，我们快走吧。”
　　她们两个的家都离学校挺远，中午一般不回去，在校外随便吃点。
　　出校门左拐，旁边有条小吃街，大大小小的店面基本都坐满了人。沈思悠带着她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卖砂锅粥的小店，程驰提前在那占了张四人桌。
　　菜上得很快，几人被学习摧残了一上午，早就饿得不行，柯弘宇风卷云残地干完了一碗粥，转头又点了两屉小笼包，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北校的上课时间也太变态了，”柯弘宇说：“十二点多才下课，这是要饿死谁。”
　　程驰也加入了讨论：“这才哪跟哪，我前桌那人是北校的，你们下课那会没听见他说还有晚自习吗？七点到十点，中间休息二十分钟。”
　　“强化班也要上晚自习？！”沈思悠诧异道。
　　“那倒没这么严苛，”程驰补充了句：“下学期才开始，说是让我们先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三个刚好被分在同一个班，又随便扯了几句作业之类的闲篇，见倪听一直没说话，沈思悠侧过头喊她：“听听，你们班有没有北校的？据说这次期末考，北校把退步严重的也抓来上课了。”
　　倪听拿着调羹舀了勺粥，缓缓道：“好像没有。”
　　她在认脸这方面不太敏感，平日里看自己班里的人基本都有点陌生，再加上坐在最后面，半天下来只看到了一堆相差无几的后脑勺。
　　“我感觉你那同桌不像是南校的，我们南校哪有这么好看的男生。”
　　沈思悠说着，又似是想到什么，拧着眉思索道：“你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总感觉在哪见过……”
　　“眼熟？不会吧。”
　　她上次见路景燃是在超市，但那会儿沈思悠并不在。
　　倪听说着，忽而想到一件事：“如果隔着网线算见过的话，那你俩确实见过。”
　　沈思悠：“嗯？”
　　倪听顿了下，才道：“你们还记得那个‘菜就多练’吗？”
　　沈思悠还没回想起，边上的柯弘宇先反应过来了：“那个‘多练’哥就是你同桌啊？”
　　自从那天倪听误发了条语音后，柯弘宇就对这位“语出惊人，四字封神”的哥们印象深刻。
　　能把如此拽了吧唧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要么是真牛逼，要么是纯装逼。
　　柯弘宇很明显认为他是后者：长得帅的.死.装哥罢了。
　　沈思悠则持反对意见：怎么就不允许有人又帅又有实力了？
　　倪听态度中立，不予置评。
　　虽然路景燃看着是摸鱼派选手，毕竟两人就只相处了一个早上，她也不好妄下定论，说不定那只是学霸的伪装。
　　但很快，倪听就得出了结论。
　　两天后的物理课上。
　　“就这种求时速的题型，我讲了多少遍了，你们还能做错！”
　　老师敲着屏幕上投出的题目，气不打一出来：“居然还有人算出来66千米每小时，谁家七旬老太有这速度？啊？！”
　　此话一出，班里原本安静肃穆的氛围突然被打破，讲台底下瞬间传来众人破功般的笑声。
　　“七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
　　“这老太脚底踩风火轮了？”
　　前桌的男生笑得直抖。
　　边上的路景燃恰巧听了两耳朵，边乐边点评道：“谁写的，这么人才？”
　　倪听也被逗笑。
　　谁知下一秒，讲台上的老师从整沓作业中翻开最上面的那本，一字一顿道。
　　“梁、嘉、泽。”
　　“来，让我们请这位人才来说一下你的解题思路。”
　　“……”
　　边上某人扬着的嘴角顿时僵住。
　　倪听默不作声地瞥了他一眼。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拐弯抹角地进行自我夸奖，从某种程度来说，确实也挺牛逼的。
　　——
　　经过近一周的适应，南校众人已经逐渐习惯北校早五晚四一天九节的高强度上课方式。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下午五点才过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班里老师刚宣布下课，台下瞬间闹哄哄的乱作一团，负责发作业的同学手忙脚乱，连声喊着“都别跑”，随手抓起一沓让周围的人帮忙分发。
　　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暖黄色的路灯排排亮起，校外的街道人声鼎沸，到处是扎堆等着接送孩子的家长。
　　倪成业先生和曾秀华女士每日忙得神龙不见首尾，两人上次一起出现在校门口还是她读小学时候。
　　倪听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准备等人散得差不多时再打车回家。
　　上了一整天课，一回到家的倪听毅然决然地先抛下学习。
　　她百无聊赖地窝在深灰色的大沙发上，一边等外卖，一边跟沈思悠几人连麦打游戏。
　　倪听这把选的是个辅助，跟在沈思悠身边清完线后，就被程驰喊过去帮忙。
　　说是帮忙，实则是陪他在草丛里和对面的野辅玩捉迷藏。
　　倪听：“我们还要蹲多久？”
　　程驰气定神闲：“再等会，别急。”
　　她跟着程驰老老实实蹲了会儿，场上没什么动静，正觉得无聊，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通知。
　　【L：请求加你为好友。】
　　来源显示对方是通过班群加的好友，但没有备注。
　　闲着也是闲着，倪听顺手点了通过，打字道：【你是？】
　　刚切回游戏界面，顶部瞬间弹出一条新消息，占据了小半个屏幕。
　　L：【？】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语言频道里的程驰喊道：“准备一下，一会我冲你就跟上。”
　　L：【忘了备注。】
　　L：【是你同桌。】
　　微信又弹出两条消息，倪听的游戏视野被卡了一下，只好匆忙设置了个消息免打扰。
　　对此毫不知情的程驰还在说：“321听听冲，我们野辅联动——”
　　倪听闻言秒切回游戏，但还是慢了一步。
　　她半只脚还没出草丛，就看见自家野人队友被对面中野辅三人围殴得毫无还手之力，随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被抢野位而含泪对抗路的柯弘宇姗姗来迟，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顺手收割了两个小野怪，还不忘嘲讽道：“……野辅联动？”
　　倪听接：“——好走不送。”
　　远在中路的沈思悠也发来贺电：【开始撤退！】
　　程驰：“……举报了哈！”
　　接下来几把，程驰死活不肯让倪听再玩辅助，她只好在上中下路轮流补位。
　　几人忙忙碌碌大半天，分没上去就算了，还各掉了一个段位，最终以分差太大无法组排而散场。
　　倪听翻了个身，打开电视，挑选出一部综艺准备下饭用。
　　放在边上的手机忽而响起，她以为是外卖到了，随手接起来：“到了放门口就行，谢谢。”
　　对面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足足沉默了好几秒，才道：“行。”
　　“跑腿费五十，支持送货到门口，麻烦报一下具体地址。”
　　“？”
　　倪听把手机拿到面前，重新审视了一下通话界面，这才发现是自家同桌打的语音通话。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倪听略显尴尬，温声解释：“不好意思，我刚刚以为是外卖电话。”
　　也不怪她没反应过来，现在的人有事基本都是微信文字聊天，极少有直接打电话的情况。
　　她有点好奇：“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那倒也不急，就是……”
　　路景燃悠悠道：“咱俩作业本好像拿错了，你的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