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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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火影闪动，狼嚎与打斗声变得离我很遥远。纷乱的战场中，我似乎能听到身下浓重的呼吸声，舔噬声，狼牙撞击的刺耳声。
如利箭般的声音划空而过，急速而响亮，震撼着我的耳膜：“快上去——快——”
我也舍不得死啊——
抱在怀里的细细的枝桠成了我最后的浮木，我拼尽全力，后撅前摆，向前甩腿，成功勾住了细细的枝桠，好个倒挂树懒，我差点为自己的成功而喝彩。
然而还是逃脱不了命运，我后背的衣服被拉住了，我能感到皮肤接触到了寒冷濡湿的利物，强大的向下拉力使细细的树枝咯吱作响。撕裂声，嗷叫的呜咽声过后，世界顿时归于宁静，除了我砰之欲出的心跳声。久久的，我紧紧抱住细细的树枝，身下却没了响动。
“夫人，是你吗？”何力浑浊的喘息着，声音有些激动。
我掉转头朝下望去，那只狼已经倒在地上，身首异处，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洒在地上。旁边是瘫坐在地上的何力，太子背靠着树干，喘着粗气，手里紧握沾满血的剑。“啊，是我。我这就下来。”顺着枝桠，我用树懒式的姿势爬向了主干，手脱开枝桠的瞬间，喀嚓一声，细细的救命枝断了，我轻呼出声，好险！
“公主——”“夫人——”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我没事，在这里。”快速的，我顺树干往下滑，还未到底，一双手从背后接住了我，隔着薄薄的衣衫，我能感到冰冷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待我站定，转过身去，冰冷的触感移到了我的肩上，他紧紧地抓住了我。他的脸近在咫尺，近到我能看见那深潭似的双眼中闪出耀眼斑斓的光芒，近到他灼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额上，热热的，被风吹过，又只留下一片凉意，近到我能听到他嗵嗵的心跳，狂热而迷乱。
下意识的，我向后退去，脊背却紧紧贴住树干，退无可退。“你，你没回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现在狩猎可不是时候。”我强烈的声讨声中竟然夹着几声颤音，让我汗颜。他圈住我肩膀的手紧了紧，炙热的眼神凝在我的脸上，良久——我按捺不住挣扎着欲离去，他眼底之波终慢慢平息，嘴角轻笑出声：“看样子你倒精神得很，还有力气说笑话，身手也不错，还会爬树？”
我突然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破烂的裙子，凌乱的发髻，而他手握住我双肩的地方也是赤裸的，我脸上一烧，低下头，伸手打开他的手，小声说道：“啊，这个，恩，小意思。”
“恩！”他一声闷哼，右手捂住左肩。鲜红的血浸出衣衫，从指缝不断涌出，一条血流顺着苍白的手背流向手腕、手臂。我不禁邹眉，就在血要流进衣袖时，忍不住伸手截住了血流，轻轻擦掉。他的手臂微微一颤，“你，你干什么？”呵呵，我心里暗笑，他波澜不兴的声音几时也变得有些颤抖？
我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惊惶疑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受伤了，我帮你把血擦掉，免得弄脏衣服。”
他皱了一下眉，眼里满是不解，我以很笃定的眼神看他，再用力地点点头。他又笑了，这次笑得很开怀，尽管苍白，但依旧帅得灿烂耀眼。我一时有些怔愣，他的笑容很像子詹的，怪不得是朋友呢，可以前怎么没发现？呵呵，可能是他以前很少像这样开怀的笑吧！
“你笑什么？”他苍白的脸竟然有了一丝血色，红红的。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刚才愣愣地看着他，又忽的傻笑起来，肯定傻毙了。“恩？啊，没什么。你休息一下吧。”我侧身越过他，走到他身后的何力身边，想蹲下看看何力的伤势，突然想到后背被撕破的衣服，立即捡起秦淮给的长袍，抖落包住的石头，披在身上。再转个方向，面对着靠着树干闭眼休息的太子，蹲在何力身边。他的腿受伤了，流血的程度和太子一样。
“夫人，你没事吧？”他目光还算明澈，声音还很清亮。
“我很好，还撑得住吗？你们流了很多血，要赶快止血。”我接过何力的匕首，割下长袍的衣袖，正要给何力包扎，他接过，“我自己可以。”他再看了看太子，我明白他的意思。
走到太子身前，他忽的睁开眼，看着我。我晃晃手里的长袖，“伤口总得包扎一下。”他重又闭上眼，任我摆弄着，虽然他看似放松地靠在树干上，肌肉却是紧绷的。“放松点，我们不会有事的。”其实我是在给自己打气，我不愿死在这儿，他身份尊贵，更不该在这里。他没有吭声，身体却放松下来。我想问他为什么要来，却问不出口，是不必更是不敢。
突然，眼角瞥到前方黑暗中，有两点熟悉的绿光，腾空跃起。我竟然差点把它给忘了，或者是我估计错误，没想到它也会加入战场。没时间去思考，我以光速，当然有点夸张，但这是我平生最快的速度了，抓住太子的手，牛力一拉，刹那间，我和太子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场面变得异常纷乱，急奔的马蹄声，脚步声，似乎在靠近，弓弦震动声，利箭的飕飕声，似乎在我耳边划过，可为什么觉得这一切越来越远？
最终，我安稳地趴落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被人活生生的剖成两半，接着有液体流出，汩汩声，真好听，好像山涧。“月儿——”耳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能这样叫我？我无力去思考。“痛，好痛，不要——”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就生平第一次的痛晕了过去。
痛——脊背如火烧一般，灼痛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连呼吸牵动的身体起伏，都会要了我的命。如此的痛着，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竟然醒了，完完全全清醒了。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已经回府了，还是仍在行宫？前方的桌上点着一盏明灯，窗外黑糊糊的，屋里没有人。不知道这样趴睡了多久，先前迷迷糊糊之中，经常会感到背脊灼痛难当处被覆上一片清凉，还时不时被人扶起强灌下恶臭难当的浓汤。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活着，再痛我也能忍。不知道太子何力怎么样了，既然我都没死，他们也该逃脱了吧，隐约记得我受伤时，我们似乎被人救了。
远远的有人低声说话，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翠儿和喜儿，我正待出声，话噎在喉咙却没有说出来，痛啊——刚一提气，后背就是撕裂般的疼。
“……观音菩萨保佑，将军总算要回来了，回来就好，要不然夫人醒来我们还不知该怎么办呢！哎，对了，皇后娘娘今天叫你去为什么事？……”翠儿声音很低，后面的听不清。
喜儿声音更低，断断续续的：“夫人知道的话……岂不是雪上加霜……太子他，哎，对夫人太过……皇后娘娘都上心了，将军回来……只怕……那件事先不要告诉夫人……” 话语结束在一声叹息中。
“也是，那些宫女麽麽说得可难听了，……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这么多事一起发生？……希望将军回来一切都会好。你说，太子今晚会过来吗？”
“可能不会……皇后娘娘召见……”门随之被推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动不了，开不了口，只好睁大眼睛盯着进来的两人。
“夫人，你醒了？”两人同时惊呼出声，急急的走到床前，看着我，眼里闪闪泪光。我尽力向她们眨眨眼，想笑笑却最终放弃。翠儿突然惊呼：“啊，我去找李太医来——”说罢急急出门，却在门口撞上一个月白色的人影。
“怎么了？公主还好吗？”翠儿还没回答，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已来到我床前。
“太子，夫人醒了！”
“快，快去宣李太医——快去啊——”一道灼热的目光停在我身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急的说话。
“是——”喜儿和翠儿一起离去了。
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细细地看着我，嘴角一弯，声音愉悦而温柔：“嘘，别说话，现在伤还没好完——你放心，一切有我。”
我只能干盯着他那深深的眼眸，疏离及深不可测此刻完全没了踪迹，那里满是温暖和快乐，似乎还有失而复得的小心，眼睛闪闪亮亮，像两颗星。
被我盯着，他只是微微一笑。
我转过眼，看了看他的左肩。
他又是一笑：“已经没事了。你先养着，等伤好了，我再告诉你后来的事。”
真是的，我现在和全身瘫痪有什么不同？高兴个啥？一直笑笑笑，笑得俺心里打鼓。
幸好一群人进来，那个一脸灿烂笑容的太子爷才收敛了一下，让到一边，让那个满脸皱纹的李太医对我左瞧右瞧。好半天，终于说出让所有人放心的话。
“回太子，公主已无大碍，只是接下来几天会很痛，老臣会开个止痛的方子，先前的药还是要继续用，调养得好，月余便可下床走动。”
接着，太子吩咐了李太医什么，转而又吩咐翠儿喜儿什么事，不过我还没听清眼皮就开始打架，可能是太累了，带着诸多疑问很快我又睡着了，这次可是睡眠，而不是昏睡。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