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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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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梦境反映了你自我认同、情感需求与身份压抑之间的深层心理冲突。自从几年前你……”
“怎么才能停止做那些梦？”季方时打断咨询师有些繁琐的叙述，重申了一遍他的诉求。
“心理咨询不是万能药。你既然不愿意把梦境的细节告诉我，我也只能说到这里。”
咨询师的中性笔在记录本上轻轻敲了两下，又说：“潜意识是在提醒你适度放松情感防御，允许自己逐步接触并处理这些内心需求。”
“我只关心怎么解决现实问题。”
“……考虑在学校宿舍住一段时间吗？”咨询师的声音中有一种暗藏的引导力，循循善诱道，“你对生活的绝对掌控要求带来了内心冲突，从而在梦境中投射为一种夸张的、充满困惑的情景。尝试在现实中主动引入更多弹性和不确定，说不定有用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周蓉从记录本上抬起头，季方时坐在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右手手指摩擦着左手腕表的表带，面无表情，明显对此建议不置可否。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你觉得，你的梦真的预见了现实吗？”
白色墙壁上的钟滴答作响，细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梦境显示，未来有个人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危险。”
周蓉摆出倾听的姿态。
“我前不久真的见到了他。”季方时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但我认为……他没有那个脑子。”
“那梦就是不准确的，不必在意。”
季方时看着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忽然不知缘由地走了神。
那天走进包厢时，室内气氛嘈杂，郁微正背向他站在角落里，仰脸跟一个看不清脸的眼睛男说话，二人离得很近。不过很快，他回过头，和季方时对上了目光。室内灯光这时变成了海蓝色，在他脸上投下水波般时明时暗的纹路，照得那双眼睛十分明亮，侧脸的线条却沉入静谧的阴影。
后来，他过来要季方时的联系方式，手段拙劣得可笑，季方时不想被他反复纠缠，所以才答应了。
他便又露出一个极其傻气的笑容，手机屏幕发出的光莹莹照在下巴和脖颈处，衬得锁骨的皮肤很白，几乎和那件领口过大的T恤接近。
咨询时间快结束了。季方时看着窗边长长垂下的吊兰枝叶，又转转手表，才轻描淡写地说：“也不是完全不准吧。”
离开咨询办公室，他低头看手机，解除飞行模式，发小汤衡发的多条信息瞬间弹出来。
[汤衡]：[向你分享了一条视频：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a大~]
[汤衡]：真好看啊！我校招生组终于开窍了！
[汤衡]：生科院的，叫郁微，你听过没？
季方时点开，就看到他刚刚想起的人出现在手机里。
。
等电梯的时候，他纯粹出于无聊原因，打开视频随便看了看。
……
抛开视频内容不谈，旁边的赞和评论都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充分说明了这个被推荐算法支配的时代是多么庸俗，多么浮躁，多么无聊。
季方时不想理会汤衡，但走进车里，他又发来消息。
[汤衡]：看了没看了没看了没，我真觉得他可以出道了。
[Auxons]：一般。
[汤衡]：没品
[汤衡]：哎，你说，你觉得我和他有希望吗
季方时系上安全带，皱起了眉。
俗话说得好，道矮一尺魔矮一丈，虽然郁微似乎是不怎么聪明，但汤衡脑仁更是还没葡萄干大。
如果他那个离谱的梦境有一半是真的，汤衡很有可能成为郁微万人迷体质的受害者。
本着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人道主义精神，他又打了一行字，礼貌地问他是否已经从和前女友的失恋阴影中走出来。
汤衡的性向和创伤立马被同步唤回，凄凄哀哀地发表起破碎感语录。
季方时没再理他，把手机扔到副驾座椅上，发动汽车，徐徐开出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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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微蔫巴巴地走进更衣间，换下实验服。
“哟，小郁要走了？”冉霜推门进来，看见他哭丧着脸，安慰道，“实验不出结果是常有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跟师姐告别，下楼，一路走回宿舍。
“我回来啦。”他推开宿舍门，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
“你回来啦！”陈思泉的声音。
“晚上吃啥？”翟远智说。
“怎么今天这么早？”竺年扔过来一包薯片。
郁微赶紧接住，差点被砸，无奈地笑笑，心头却被这股轻松的氛围稍微暖了一下。他们四人大二选专业后才分到同一个宿舍，关系一直很融洽。
“跑胶效果不好，”他边说边走到桌前，放下薯片，脱掉外套，“再待下去我都想打120给自己挂脑科。”
627是上床下桌四人间，大白天拉着蓝色的窗帘，开着灯，很有一种网吧的氛围。
“小事，”翟远智边敲代码边说，“刚才看邮件，我实习二面挂了，大家一样惨，惨惨与共，天下大同。”
“而且隋宁给我内推也没用，”他转了半圈椅子，看着郁微，又倾诉道，“他暑假就开始在那干了，这学期直接呆在c市没回来，连宿舍费都没交。”
郁微：……哦？
隋宁？这人谁啊。
他咬着薯片，咯吱咯吱地夸赞道：“真厉害。”
也许是听出了他的茫然，陈思泉贴心补充背景信息：“他是季方时室友。”
“不对，现在只能说是前室友了。”
和他们三个不同，陈思泉是个社交天才，对人脸过目不忘，简直可以直接入职宿管阿姨团队，因此这话听起来十分可信。
郁微抬起了半边眉毛。
这么说的话……
“那他们宿舍岂不是没人了？季方时又不住宿舍。”竺年也咯吱咯吱地说，“还是双人间，暴殄天物啊！”
郁微的眉毛又放下了。
“非也。”
翟远智题也不刷了，整个人全转过身，清清嗓子：“我今天路过305，门开着，所以就稍微看了那么一眼。确凿无疑，季方时在里面收拾东西。”
郁微：？？
他放下薯片袋。
“那啥，有点吃多了，我出去简单做个有氧哈。”
众人眼中，郁微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宿舍10号楼是一栋环形建筑，宿舍房间围绕楼中间的天井顺时针排列。
自从梦中发现自己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npc，郁微一方面专门下了个网络小说app连夜补习，一方面混进学校论坛各个季方时迷妹表白帖，在科研与上课的间隙勤奋思索偶遇男主的101种方法，
他绕到305对面的336，急急刹车。
然后漫不经心地往右手边瞟了一眼，又转回来。
诶嘿
是真的！
他一改刚刚的颓丧姿态，兴冲冲地跑回宿舍，又在路上幻想了几个在宿舍楼巧遇季方时的场景
踏上六楼走廊的那一刻，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郁微心中缓缓凝聚。
a大换宿制度宽松，只要能找到没人的床位，和现室友以及未来室友商量好，再跟辅导员和宿管阿姨申请，基本都能通过。
要不要想办法搬去跟季方时住呢。
不过走到宿舍门口，他的心脏又冷却了些。
过去一年里点点滴滴的温馨回忆浮现在眼前，他实在开不了口抛弃大家。
算了，没必要。
他开门，再关门，内心已经恢复了平静。
谁料一抬头，便是一愣。
去年开学时，宿舍一起团购了四张人体工学椅，此时翟远智、竺年、陈思泉三人坐着三张一模一样的椅子，齐齐转过来看他。
他的那把被移动到了过道中间，另外三把倒是都在原地，但面对着他也能围坐成一个弧形。
这又是啥，三堂会审伽利略？
宿舍长竺年冲着郁微一抬下巴：“坐。”
郁微万分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坐下了。
他环顾了一圈，说：“其实……”
“不必再说了。”翟远智从左边说。
“我们都明白。”陈思泉从右边说。
竺年坐在中间总结陈词：“你是否打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顺利还是失意，都要……搬进305？”
郁微张开了嘴。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连他本人都是一分钟前才知道的，再说这个方案已经被他否掉了哎。
郁微挠头沉思，不多时，心中咯噔一声。
大家该不会是觉得他太见外了吧？想想也是，一听说有二人间空出来就赶紧跑去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他像是蓄谋已久了。
“没有啦，”郁微抓紧向朋友们表忠心，“不管双人间的空气有多香甜，我的心都永远属于627！”
陈思泉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不要嘴硬。”
竺年小心开口：“其实……我们早就发现了了。”
翟远智点头。
郁微：“啊……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见他不接茬，对面三人互相对望了一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们都看出来——”
“你喜欢——”
“季方时。”
“对吧？”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澄清！辟谣！记者发布会！
郁微张开嘴，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对面立马把罪证桩桩件件列了出来。
“你的微信置顶聊天就是他！我看到了！”
“参加学长生日聚会也是为了他！你连学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陈思泉打开学校论坛，翻出某个帖子，朗读道：“【报，下午三点b楼112遇到季神了[图片]】，49楼，一名ID为YW的不愿意透露姓名人士，说‘啊啊啊羡慕姐妹，接好运[爱心]’”
他又看向郁微：你别跟我说这个不是你。”
郁微眼冒金星，含恨看着对面三个仿佛脑残片吃多了因而有眼不识直男的人类，突然觉得，就算不管什么季方时，单纯搬出去暂避一下他们的锋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运了运气：“我都可以解释……”
他从头讲起，如此这般，五分钟后疲惫总结：“真相就是这样。”
满座沉默。
竺年再次代表群众发声：“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
郁微无语凝噎，发现语言的沟通是如此低效，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又是如此困难。
其实这段时间，由于信息摄取渠道的拓宽，他的世界观确实因地制宜地出现了很多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看了不少男频龙傲天升级流爽文。
郁微握拳深思。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越是反驳一个人的观点，他对自己观点的捍卫反而会越发坚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暂时被误解是赢家的宿命，便是眼下让他们一局，又有何妨。
形势比人强，时势造英雄。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要清白还是要论文，这不是一个问题。
等到未来，他左手国奖，右手顶刊，以完璧之身再次淡然莅临627，一切流言不就不攻自破，横扫绯闻，做回自己。
郁微深吸一口气。
“你们说的对……我确实……暗恋他很久了。”
作话：演艺生涯的开端（bus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