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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要帮忙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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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叮叮叮叮叮叮叮~”
床头的手机电话铃第三次响起时,邹洛筝终于一个翻身,微抬脖子,最后借着腰腹部的一股力,弹射式地起了床。
床板闷哼一响,先替床上人发泄了一通怒气。
一大清早被吵醒,心情自然是没话说的。昨晚她兼职回去后又熬夜整理了后天家教要用的知识框架,一周的学习任务与工作算是在周日的凌晨画上了完美句号。只等一觉睡醒享受惬意悠闲的周日时光。
本来是这么想的。
她揉了揉炸掉的头发。睡眠不足导致她的眼皮难以睁开,桌面显示时间早上8:47,她点开电话簿,未接听的三个电话两个被标记骚扰,一个标记诈骗。
这年头骗子真是太敬业了。她心里想着,浅浅划拉了一通屏幕。有两个眼熟的号码夹杂在一通骚扰诈骗电话里。她点开其中一个的信息框。
是上周一个备注为“余笙”的人发的一句话—
洛筝,周日有空吗?我们见见?乐乐说有些想你了。
邹洛筝面无表情地看完,又回拨了另一通备注为“江佑珉”的电话。
不能就我一大清早被吵醒,她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谁?”
对面很快接通,声音低沉得快要透过屏幕结一层霜。
“我。”
“邹洛筝…你小子,终于肯接电话了?”
“是你打得一直不是时候,我工作的时候手机要关机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如果愿意留意消息也不会这么多天既没发现又没回复,理所当然的话说出后语气却弱很多。
她翻到微信里江佑珉的聊天界面,一连串未读消息,上一次两人对话还是上学期期末,邹洛筝给他发了一张她拍到的大学校园里流浪猫的照片,江佑珉紧跟着回道:想小野了?
邹洛筝没有回复,再往后就是江佑珉单方面地给他发的满屏的消息。
邹洛筝一句句看下去,看到最后一条时,电话里的声音同步响起,就像在看一本有声小说。
“中秋不打算回来了?”
“嗯。”
“不回来节日也凑活着得过过,我给你寄了盒月饼,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记得去拿。”
“你寄了我又吃不完。”
“随便寄点,不多,当饭吃,吃得完。”
“嗯。”
“哦,还给你寄了个礼物,你也记得去拿。”
“什么礼物?”
“保密,不过你肯定喜欢,整治一下你天天死气沉沉的精神状态。”
“我是刚睡醒。”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邹洛筝预感他要开始念经了。
果不其然,几秒后,另一头缓缓道:
“新学期记得按时吃饭,就算身兼数职也不要熬太晚…啊还有我最近刷到一个独居女生安全视频,我发你,你看完,一个人在外面住有些戒心还是要有的……还有你的消息要留意,手机就是拿来联系的,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给我拉黑了……”
一长串话的时间下来,邹洛筝已经基本梳妆打扮好,她默默关掉免提,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她不常网购寄东西,所以发现原先的快递站变了位置后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会儿,按照旧地址的提示,她走过南道,到了一处购物超市旁,新的快递站又大又亮堂,原先足以把旧站塞得满满当当的包裹到了这里竟然只占了前边一角。
“53-133”邹洛筝一边念着快递号,一边用目光扫视置物架,幸运得是自己要拿的快递都紧挨着,很快就找全了,不幸得是两个快递都非常大,且被一些小快递压在下面。
邹洛筝看了看垫在最下面的月饼盒子,比两个她都宽,真是信了江佑珉的鬼话。
她一点点挪开小快递盒,抽出包裹的一瞬间还是没注意掉了几个。她蹲下身子去拾。
“要帮忙吗?”
头顶上空传来一道男声。
“不……”
邹洛筝下意识地摆手拒绝,侧目视线相撞的瞬间,后几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声音的主人蹲下,一张熟悉的面庞在她的眼前放大,清晰。邹洛筝恍惚了一瞬,眼前人就这么像定格动画一样,一帧一帧地渐近后而拉远。
一闪而过的优越鼻梁和上扬的眉峰让邹洛筝错愕间却挪不开视线。头顶的白光擦亮了他的半张脸,雨后天气闷热,一缕卷发汗湿地耷在额前。
一场毫无预兆的重逢,两人目光长久而坚定地对峙着,像一场淘汰胆小者的比赛,谁先心虚就输了全部。
“好久不见。”
久别的话语悠悠响起。
“嗯。”
重逢的话语卡在嘴边。
湿热的雨季,街角的快递站,同样的场景,一切就是那么巧合地发生了,那样地不可理喻,那样地捉摸不透。
一些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揉碎拼贴,一阵翻涌倾覆后,裹挟着她潮湿酸涩的思绪,一点点拉回到三年前那个南方小镇的夜晚。
……………
(2)
2018年的夏天异常闷热,燥热难耐的一番酷暑天后,南坪县毫无预兆地下了一场大雨。
开学日即将来临,尽管邹洛筝对新学期并不抱什么期待,但还是麻利地把行李在晚饭前收拾好了。
饭后的邹洛筝收到来自表哥江佑珉的信息。
邹洛筝和江佑珉,既是兄妹,又是邻居。两家住得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同上一个幼儿园,小学,初中,是很要好的玩伴。直至中考邹洛筝超水平发挥,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南坪一中,这才结束了两人长达十二年的拌嘴同学情。
【江佑珉:帮我拿一下两个快递。外面突然下雨了,我回不去,那些我买了明天还要用。收到回复1】
【邹洛筝:1】
消息秒回,江佑珉的语音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里面有一个新水杯是给你买的,新学期了多喝热水,按时吃饭,早点睡觉……”
“停,江佑珉,你老妈子吗?”
在邹洛筝毫无感恩之心的一句话后,江佑珉话题拐了个弯,直戳其要害。
“我说得多有什么用,你不听啊,你看看高一一年你又瘦了几圈,再这样下去你就是个人干了啊,不听老哥言,吃亏在眼前,还有没事可以多运动运动,跑跑步啊踢踢球啊,多喝牛奶,促进长高的……”
邹洛筝无力地听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嘱托,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她挂了电话,撑把伞,往家附近的快递站走去。
穿行过广场,迈上大道,人流逐渐稀疏。正逢日新月异的时代,身边的店今日有搬迁来,明日就又搬迁去,这么一来二去,连自己所居的小镇也变得陌生。
她要去的快递站在一个小卖铺旁边。关于这个小卖铺,她接触甚少,只知道这里之前是一家小酒吧,那时邹洛筝时常能看见一群无所事事,打着哈抽着烟的人在这周围游荡。她初中时期和几个同学感到新奇进去买了一杯纸杯大的奶茶,在付了二十巨款,又一口喝出一股劣质添加剂的味道后,纷纷拧眉咒骂快倒闭吧。
后来真倒闭了,换了一家干干净净的零食店——阿民零食店。
她粗略看了眼店牌,走入旁边的快递站,小小的空间里挤了不少人,邹洛筝不放心,连着伞一起带进去了。
江佑珉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快递盒又长又厚地杵在角落,看到水杯快递后的邹洛筝两眼又是一黑,她确信江佑珉买得是个小型水桶,是那种军训野营才会带的军绿色大水杯。多么窒息的直男审美。
她把伞夹在手臂和腰间,先去拿了那个长长的快递,重量不小,邹洛筝换成两只手,她试图把快递盒横过来再去拿另一个快递,哪想通通两声,直接撞倒了两个小包裹。
“需要帮忙吗?”
站在出库机旁纵观全场的一个男生向她走来。
“是这个吗?”他指了指让邹洛筝一阵苦恼的长方体快递盒。
邹洛筝抬头,看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高中生,只不过他长得异常高些,目测高出自己一个头,他的手很长,没等邹洛筝回绝的话出口,他已经一掌握住了那个长快递盒的一头,然后,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
等等,一只手就握住了?一掌就拎起来了?
邹洛筝震惊之余道了声谢。
男生客气一句后又转身去帮另一个够不到架子的小孩了。
长得高了不起吗?
是的,长得高了不起。
邹洛筝卡在快递站关门前半小时取走了包裹。回去路上连伞都索性不撑了,把那个长方体的快递盒举过头顶,就是一把天然雨伞。
就算江佑珉给的劳务费了。
快递站外,工作人员关了门,拍了拍旁边高他一截个子的男生道:“小宇,暑假天天来帮忙,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开学了吧,要不要堂叔开车送你去?”
“客气了,堂叔。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爷爷让我这次回来多多陪陪家里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哈哈。懂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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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佑珉:邹洛筝,我的快递盒为什么全湿了。?”
邹洛筝:你的快递盒太大了,伞遮不下。
江佑珉:那为什么你的伞是全干的?
邹洛筝:我甩干的。
江佑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