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网》2616

3、过往云烟

　　“这件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几年前，在铃市一中，下课的铃声的到来给了学生一丝放松的机会。
　　室外的空调外机时不时传来噪声，晚自习课间教室充斥着闹声，走廊不时有人借着打水的由头路过办公室，一探究竟。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一直都知道这孩子很乖，但最近她的成绩下滑的有点严重。”班主任将成绩单推向对面的许母。
　　许母仔细看着一行行的成绩对照，许知秋站在一旁低着头，回避着班主任审视的目光。
　　“我相信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对吧，把重心放在读书上，就这么点时间了。
　　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劝说，在许知秋的考后反思上随意写上日期。
　　“也要上课了，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你妈妈讲。”
　　上课铃适时响起，许知秋也不敢松一口气，出去时还不忘观察一下许母的表情。
　　“没事吧，老师说什么了吗？”一个男生拦下许知秋，轻声询问对方情况。
　　“没事，我先回去了。”许知秋加快脚步与男生擦肩而过。
　　晚自习也是心不在焉，算不进去一点题目，许知秋的笔在那道题目踌躇，正如此时的她。
　　回家肯定又要挨一顿骂，毕竟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每次都抱有很高的期待，都是为了她好，每次都是这几句话绑架。
　　郁闷的许知秋看着题目发呆，想着回家以后的狂风暴雨。
　　不知许母何时离开办公室，许知秋放学时并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两人走出校门，才敢并排走，许知秋突然加快脚步，远离了少年。
　　“别跟着我，万一被别人看见了。”
　　“我……我就陪你到那个公园，我就回家。”少年轻轻扯住许知秋的书包肩带。
　　两人一路无言，中间的灯光分开了两个影子，夏日的燥热使人更加烦闷。
　　公园那始终停靠着一辆黑车，不等许知秋分辨清楚，她就看见了她的父母向她走进。
　　“快走。”许知秋压低声音，谁知少年丝毫不惧，继续往前走。
　　许母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听说自家女儿早恋，一开始她还不信，现在许母内心的怒火无处安放。
　　“你们也成年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知道吗？”
　　“为什么要揪着我女儿不放，看她成绩下滑你很高兴吗？”
　　“许知秋，我不是和你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早恋像什么样子。”
　　“我希望你们能够分手，不要再影响许知秋。”许父许母劈头盖脸上来对着少年一顿指责。
　　少年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两人，有点讶异。
　　“成绩下滑也不是我想看见的，我知道你们不同意。
　　“可是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我会帮她的。”少年信誓旦旦地站在许知秋面前。
　　许母一把拽过许知秋，许父冲上前去，与少年对峙。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毕竟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好。”许父靠近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
　　显得稚嫩的少年终究在威压下败下阵来，可凭什么少年人的爱情总是不被认可的。
　　“真的好吗？真的是为我好吗？为什么你们一次次都要剥夺我喜欢的权利。”
　　“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学不进去啊，我就是做不出题目，为什么总是要逼我。”
　　许知秋积压许久的怨气就在这一瞬爆发。
　　许母给了许知秋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自己都愣了一下，想靠近许知秋，却被她躲开。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做的不够好。”她蹲下身子，陷入懊悔的漩涡，哭声中尽数是委屈。
　　“不是这样的，你别这样。”少年准备向许知秋走去。
　　对面的许父制止了他前进的动作：“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你也不希望她这样，对吧。”
　　“她的压力很大，我们也不希望刺激到她，未来有太多未知数，你一定能认定你喜欢的人就是她吗？”
　　许知秋的身体微微轻颤，嘴中一直重复地念着“为什么”，等不来少年肯定的回答。
　　许母蹲在一旁，不知所措轻声安抚着。看到这一幕的少年止住了步伐，突然对着许父鞠了个躬。
　　“可是，能给我靠近她的机会吗？我不会越界的。”少年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抓着衣服。
　　“你是个好孩子，我调查过你的背景，有的时候差距太大不是什么好事。”许父突然有种棒打鸳鸯的感觉。
　　准备离开的少年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方阴暗的箱子内行走。没有灯照亮他，也没有影子跟着他。

　　时光荏苒，可是小巷中却没有了少年的身影，偶尔晚自习下课，也有结伴同行的人，却不似曾经人。
　　在许父的施压下两人也保持了距离，或许是认清事实，或许有时年少的悸动抵不过时间。
　　“后来听说那孩子家里出事，自己一个人打工赚学费。”
　　“我们知道他也考上了江城大学，知秋私底下资助过他一部分钱。”夫妇两人说起这事也是遗憾不已。
　　“照这么说，关系应该还好啊，后来没有继续在一起吗？”江淮初真挚发问。
　　“他收了这笔钱后，两人似乎就断了联系。”许母发愣了一会回忆道。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吗？”蒋浩忍不住皱眉，眼睛不由地看着照片上的姑娘。
　　“我们没听过女儿提起这个人，其实我们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他挺好的，那时候关心则乱，我说了很多重话，但是他后来也尊重了知秋的选择。”
　　这对夫妇并没有因为曾经而否认那个挡在女儿面前的少年，年少的爱恋总是坎坷的，难以被认可。
　　“方便透露一下他的姓名吗。”江淮初紧握手中的笔，准备在纸上落笔。
　　“赵桦李，露桃桦李。”
　　“叔叔阿姨，时候不早了，要不您二位先去休息吧。”
　　“我们能再看看她吗，她最怕冷了，往年都要回铃市看看我们。”许母的声音掺杂着一丝哽咽，眼圈也慢慢变红。
　　两人点头致意，退出了房间，今年江城的冬天格外冷，房间内也被浓浓的哀伤浸染。
　　“今晚调查一下赵桦李，难道两人真无瓜葛了？”
　　虽然合格的前任也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江淮初还是认为当初的分手仍存在疑点。
　　即便是深夜，警局内仍在灯下窥探着一丝真相，凶器仍未找到，这令几人烦躁不已。
　　“电脑怎么样了？”
　　“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连浏览记录都没有。”
　　“据程煜明的证词来说，死者每次去图书馆都带着电脑。”
　　“那应该还有U盘什么的，会不会被我们遗漏了。”
　　“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书架肯定有什么东西。”
　　两人顾不得手上的电脑，抓起外衣就向外边走，连忙启动车子，深夜的车道鲜少有灯光，雪簌簌落下。
　　另一边的图书馆前，青年站在图书馆前，雪着落在他的肩上，将一束花放在图书馆旁的门边，伫立在雪中，白雪也格外眷顾他。
　　楼道上，一个黑衣男子静静站在门前，时间过于久楼道的声控灯灭了，准备开锁，听见隔壁有走动的动静，连忙装作上楼。
　　隔壁并没有开门，黑衣男子透过窗户，余光瞥见警车，躲在了高一层的楼道转角。
　　江淮初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屋内透出光。两人进屋，去了许知秋的书架。楼道内的男子慢慢走下走，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特有的声音。
　　室内两人站在书架前，一本接着一本翻找，第三层中间有一格，那里放着成套的书，拿出来后，中间的一部分木头颜色尚浅，往里一推，弹出暗格，里面装着一本上锁的盒子。
　　江淮初将盒子取出，里面明显装着东西，可是锁的密码就只能留着回去再破了。
　　“这盒子可以拿钥匙开，我大爷之前开过这个，有人用过这个藏钱。”
　　“那就拿回去叫你大爷开。”江淮初将盒子递给蒋浩，将地上的书按分类放回去。
　　楼下的男子猛吸了一口烟，抬头看着房间明亮的灯，扔了烟，烟在雪中很快熄灭，风也早已吹散烟味，男子用鞋尖碾灭香烟。
　　“应该也没什么遗漏了吧，上次搜查太粗糙了。”
　　“时间不早了，先回局里，明早还要去找赵桦李。”蒋浩打着哈欠，满是倦色。
　　两人锁好房门，楼道内还存留着一丝香水味，雪松味掺杂柠檬香。
　　“拿破仑之水的味道。”江淮初嗅了嗅，看了看楼道上方，并未察觉什么。
　　“你这都闻得出来。”
　　“上次我朋友喷了这个香水，太浓了，实在是让我难以忘怀。”
　　“走吧，警犬。”蒋浩抱着盒子往下走，盒子内时不时传出异响。
　　思绪还是混乱，难以平复，明日世界揭开真相的一角，还是陷入更大的谜团，仍无法预知。
　　东郊别墅内，屋内摆着遗像，诡异的白烛摆满地上，男人捻着手中的佛珠，经文的诵声传出屋外。
　　雪会一直下，看雪的人却不在，从此雪是匆匆过客，遮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