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爷住村里》九七四

3、少爷

　　又指着摊位后的行李箱大做文章:“你这个非常影响街区的容貌，这不行啊……”
　　叶满用着一个白色行李箱用来装货，有些泛黄，昨天下雨蹭上了点泥，看起来不光旧还有些脏。被王□□指出后，叶满立马接过刘书婷递来的湿纸巾开始擦泥。
　　一般这样的态度，和管理员搞好关系的，就不会揪着这些小细节了，但叶满显然是他们可以拿捏的对象。
　　没有背景，斯文瘦弱，一身装扮也非常普通。还是个次次完不成流水业绩的刺头。

　　“哎呀别擦了，你积分都扣完了晓得吗”
　　？？？
　　“不是还有20分吗”
　　“刚才你和顾客吵架哦”

　　！！！？？？

　　王□□早有准备，拿出远处摄像头拍摄到的视频。
　　是刚才那位回头客阿姨“手舞足蹈”的和叶满“争论”。

　　“我们是在谈价格，这人刚才又回来了，她喜欢我的东西只是觉得价格贵，钱也付了”

　　一旁的刘书婷实事求是，称确实在砍价。但王□□言辞非常不礼貌的让刘书婷“别掺合”，粗嗓门中透露着野蛮:“不关你的事！！”

　　非常无语的叶满眼神示意刘书婷不要说话，他站起来直视王□□，与其对峙。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赶出去？”
　　听到“赶出去”，王□□自然不会承认，一直拿积分内容说事:“这是规定怎么是赶出去，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叶满不禁冷笑。
　　曾经摊位费300三天，现在1200四天，街区规范摊主行为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刷业绩这些东西压到他们头上，没钱充便以不配合管理方为由扣积分，从而清退赶走，他实在有些膈应。

　　“好，那这样，您配合下把今天清退我的理由录下来，具体违反了哪些规定，请您一条一条详细说……”

　　见叶满开始录像，王□□立马急眼了，抬手扒拉叶满的手机手机:“干什么呢！谁让你录像了……别不识好歹！哪来回哪去……”

　　叶满也一边躲闪一边据理力争:
　　“为什么不让录像！你心虚什么！我是合理合规申请进来的，现在要你说明清退我的理由为什么……啊！！！”

　　为躲王□□横暴的手，不得已往后退。水泥沿加上对方恼怒一推，叶满整个人后仰姿势跌到身后的浅水池里。
　　虽然水池不深，大概20公分，但后仰摔进去，整个人也湿透了。

　　刺骨的冷意瞬间传来，叶满倒吸几口气。起身后牙齿、身体开始忍不住发颤，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很多人围观，都在小声议论。
　　几个临近的摊主表达对管理员的不满:
　　“这还是21世纪吗”
　　“搞得跟□□一样”
　　“都交了摊位费的啊，又不欠你们什么”
　　“就是……”
　　“把自己当警察了呦～”

　　……

　　刘书婷有些担忧的让叶满赶紧换衣服。而王□□还在喘着粗气指责叶满拍视频。

　　忍住刺骨的冷，略过一众视线。
　　“我先回去一下，帮我看下摊”。
　　刘书婷摆摆手让叶满放心。

　　拥挤的人群让出个豁口，叶满顺着往外走。

　　回去开车还要半个小时，不如先在附近换了衣服。又看手机泡了水开不了机，身上又没现金，那先回家吧……

　　读书一路读到研究生，象牙塔里待了25年，第一份工作遇见了历万洲那样的老板，不光工资漂亮，做事漂亮，人也漂亮，社会的“险恶”，叶满今天才见识到。

　　本就是人流量多的地方，一些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往这里涌。王□□则开始清散人群。

　　停车场在出口处，叶满瑟缩着身体往前走。
　　一阵熟悉红茶的气息扑来，随之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

　　“怎么了？”
　　沉沉的低磁嗓音自头顶传来，湿哒哒的手套被对方温柔又快速的脱下来。
　　“先去换衣服”
　　说完便转身抓着叶满的往最近的一家衣服店走去。

　　“怎么全身都湿了？”历万洲凛声又问了一遍。他语气淡淡的，有着公子爷的体面教养，但被紧紧抓住的手腕，证明对这件事不容忽略。
　　“就……那管理员推的……”

　　正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下：“什么原因推你”
　　“……要把我清退出去……让他配合我录像说明具体理由，就恼了”

　　叶满眼神有些游离，瞥见四周投来的目光，张抽回手，但没成功。

　　“方叔你去调查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好的少爷”

　　看见两人对话，叶满才看见历万洲身旁有个下属，正是昨天来买茶具的人。

　　听见历万洲被人叫“少爷”，这感觉像是在电视剧里……
　　偷偷瞄着那人，叶满心中也默默的叫了几声，换着不同的语气:

　　少爷……
　　少爷！
　　少爷～

　　一不留神，就喊出了声:“少爷——”

　　引得前面的人回头，犀利的眸光透着家长风范。
　　叶满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没听过别人喊你少爷……”

　　“你想当？我让人喊你？”
　　“呃不不不，我没那个命～阿嘁！！！”

　　前历万洲停住脚步，转身将叶满湿透的羽绒服褪下，把自己的外套为叶满披上。
　　“不用～你会冷……我反正都这样了”
　　“穿着！”

　　很轻很暖的风衣，还有属于他的红茶香，叶满贪婪地呼吸。

　　终于来到街区门口，对面有男装店。
　　拿好衣服立马进去换衣间，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叶满觉得半条命回来了。
　　换衣间的布帘外，历万洲正在打电话，听内容像是关乎自己的。
　　叶满没急着出去，偷偷地听:
　　“小林，车开到陶溪境正门的马路边，让酒店把浴缸里放满热水，尽量热一些，有人落水了……”

　　出来后看见历万洲在付钱，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他让叶满赶紧去门口车里坐。

　　本来囿于两人曾经的过往，叶满要跟历万洲保持距离。但为了不挂水吃药，在热热的大水缸里泡澡，他不想拒绝了。身体健康是本钱，这是妈妈教育的真理。

　　低调的保时捷卡宴打着双闪等在街边，叶满开门上了后座。车厢里淡淡的红茶味，本是清香淡雅，但在叶满这里就是勾人沉迷的甜酒。
　　没多久历万洲也上来，坐在叶满旁边。他还在打电话:
　　“王□□推人的录像留好……主办方张明良我过后联系……嗯……下午的会议推迟到3点吧……”

　　见他穿的还是单薄的毛衣，连忙把刚才换下来的外套默默递给他。
　　路程很短，等结束通话已经到了昨天的酒店房间。

　　“水应该放好了，去泡澡，一会儿出来喝姜汤”
　　“……嗯”

　　淋浴间非常宽敞，叶满麻溜的又脱光，急不可耐的泡进水里。
　　周身被温暖包裹，叶满长长舒了口气。

　　周遭全是历万洲的东西。洗发水、沐浴露、毛巾、牙刷、剃须刀……那是市面上见不到的洗漱用品，都是独有的红茶清香。
　　抹了把脸，又洗了头，叶满还不舍的出来。

　　直到听见门外的动静。

　　有人进来了，粗粗的嗓门一听就是王□□。好似正和历万洲谈论刚才的事。

　　“不是……他一直要录像……我拦着他，他不肯放下……”
　　“……清退叶满的具体原因”
　　“积分扣完了”
　　“……把加减积分的具体标准一条一条清晰的列出来”
　　“……就、就卫生……”

　　“先别急！进来！”
　　这一声历万洲是加大音量说的，说完听见外面的房门打开又关上。

　　叶满不知道谁进来了。
　　但是王□□立马认错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再也不敢了……”

　　听到这叶满呆不住了，连忙擦了擦头穿好衣服。
　　推开浴室门，心头一震。

　　眼前的历万洲叠腿坐在茶几后的沙发里，精致的面容上一双眼像夜色下的深潭，面上平静无波、底下惊涛骇浪。隔着桌子，王□□跪在对面的地毯上战战兢兢，头快要埋进地下。他身后则是四个戴着口罩，身形魁梧的西装男人。

　　看见自己出来，沙发上的男人眼锋一转。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消散了许多，刚才不带温度的眼神，现在却尽是温柔:
　　“这么快出来了？把姜汤喝了”

　　叶满怀疑是自己的假想，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历万洲别了下头，吩咐道:“你们先出去，王□□站起来”，再看向叶满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波光，好像有些心虚。

　　王□□站起来，发现叶满出来后连忙点头哈腰，刚才还横眉竖目的人，此时像孙子一样一个劲儿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仗势欺人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叶满不知道说什么，走上前端起姜汤喝起来。
　　他低头捧着碗，没看到历万洲的表情。
　　黑潭般的眼底，弥漫着浓郁的思念和怜惜，还有对王□□的蔑视和厌恶。
　　不一会儿，历万洲站起身进去了卧室。期间便把王□□落定处置了:“先送公安局，出来后……断一条胳膊……”

　　方叔: “是，少爷”

　　王□□一愣，扑通跪下，这次求饶带上了哭腔:“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还有老婆和爹娘……打我一顿吧……别卸我的胳膊……叶满你来打随便打……或者到街上打……”

　　不要说王□□害怕，叶满也吓得不轻。

　　躲着王□□的“磕头跪拜”，不由去看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卧室出来后，他穿上了另一件风衣。黑色衣摆长及膝盖，前襟开着，衬得身材欣长高挑。手里还拿着副手套，和一瓶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小罐走过来。对于王□□的求饶充耳不闻。

　　叶满喝完姜汤，喉咙有些辣，应该是受了凉头开始晕晕的。王□□在耳边嚷嚷的有些烦躁，叶满想着让他赶紧走。

　　“历万洲”
　　“嗯？”
　　“……王□□只是推了我一下，恰巧后面有水池，不至于要卸胳膊，摊位清退的事……没关系，反正……我也打算离开景德镇了，所以就这样吧……”

　　旁边的人刚刚坐下，正在拧开那瓶像是药膏的东西。起初一切正常，直到听见自己说“离开景德镇”，对方动作募的停住。

　　僵了一瞬后，转头望过来的眼神里，又是是复杂交缠的情绪。
　　像是初见光明又堕入黑暗的惊慌，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