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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西域舞姬 ...

  •   醉膳楼雅间的另一边。
      设香案于前,鼻息茶香袅袅,炭火炙炙,暗色的紫砂壶口泛起缕缕热气。这间雅阁,少了酒气与歌舞喧嚣,只闻清脆的声声敲击。
      安陵淮青葱的指节随意敲击着白瓷茶盏,节奏轻而无章,目光越过沐言,慵懒地看着楼下人流穿梭。
      沐言略斜盏盖轻轻吹气,抿了一口茶,将茶盏端放。
      “晟王恶战,推行的朝令也向来仁政爱民。之前有一个官员提议以战保国,当日就被罢免了官职驱逐出京,从此朝堂中无人敢再提作战。长久以往,南晟重文轻武,发展悬殊之下兵部被冷落闲置,制械工艺也随之停滞不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并不能完全消除南晟的嫌疑,所以我接着查,却意外地发现他们虽闲置了兵部,对兵器的管控却是严格非常。”
      “整个阳城中莫说是兵器,连贩卖铁具的作坊都少,问及原因,城中人诚惶诚恐,就怕稍不慎言便以制械罪名锒铛入狱。原南晟律法有明文——官员制械罢官除爵,没收一切白银田地,三代不能入朝为官;民间制械罚白银十石,五代不能入京居住、四代不能入朝为官。”
      “我又暗查了南晟兵部,昨日探子来报,兵部尚书周正身出忠臣世家,绝无忤逆晟王之心,兵部右侍郎是前朝烈将之子,父亲正是死于战乱,也绝不会助纣为虐。至于兵部左侍郎……”
      沐言畅畅之言稍顿。
      “他怎么了?”安陵淮起了一丝兴致。
      “他是工部尚书二子,早年靠父亲关系得以任命兵部左侍郎,本以为是个肥差,不料不久兵部便被冷落,侍郎一职也就成了虚设。”沐言细想着:
      “异常之处就在于,兵部受冷,他大可以让他父亲为他再谋官职,可他却在这个位置稳坐不走了。坊间流言,他还是个纨绔子弟,每日除了去兵部转几圈,其余都是泡在酒楼里勾阑听曲,出手也是阔绰得很。他俸禄不多,父亲又限制月钱,所以我觉得这钱很是可疑。”安陵淮闻言没有太诧异,她目光收回,伸手将茶壶提至身前。
      茶味淡了,该换一壶新的了。
      刮下一撮干茶投至壶中,取过清泉冲下,转摇壶身将茶水倒出,二冲,待茶香浮动,安陵淮扶袖沏茶。
      沐言指引扶杯身,半分打趣的吟出:“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予爱茶人。”
      安陵淮笑而不语,茶满七分,她又将自己的茶盏斟上,紫砂壶嘴轻声转向壁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父亲既然会帮他谋差事,自是待他不薄,为何又限制他的月钱?”
      沐言接话:“许是望子成龙?”
      “阮二公子一事无成,阮尚书意借此节制他的浪举。”
      安陵淮带着一丝轻蔑地冷哼,“那这阮尚书倒真是爱子切切。”随后,她浅啜一口茶,松弛有度的侃侃而谈:
      “南晟官商并重,近年来虽兵力不堪但商业却繁荣,且多为贩盐。”
      于理,盐铁这等关乎民生的物品应由官家管辖,其所制所产所营都要严苛章循。当一个国家丧失对本国命脉的管制时,迎来的必是国制的松散。
      “我这几日调查了几家盐坊,也探寻了民间制械的作坊,都没发现什么纰漏。昨日,我在城外十里看到一批秘货外运,约莫十几个箱子,很重,驶过车辙有一寸深。我隐在树后,听闻器物的琅琅声,我断言,里面所装定是兵器。”
      沐言闻言神色立即肃穆。
      兵器多为铁、铜所制,其质坚而沉、声响而脆,悠悠不绝于耳。两人于兵器都是骨子里的熟知,安陵淮敢断言,那就肯定没有错。
      “可查清兵器来自何处?”
      “嗯。”安陵淮沉沉应声,“南晟阳城——风鸣山庄。”
      “风鸣山庄庄主是城南的乐家,其表面贩盐,实则一直经营的都是炼铁制械,制好的兵器全部消失无迹。若南晟管控兵器当真严格,那区区一个商贾之家,以何多年制械并外运?”
      “于兵器,不管是兵制还是民制,只要制出必要上报兵部并审核,若需外运,还要层层审查,四大国皆是如此。于是,我去查了兵部管辖制械和出口的官员,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人,那便是你所怀疑的兵部左侍郎!他以公谋私瞒下乐家制械,官官相护,乐家允诺以大额黄金作为回报,这也就是他钱财万贯的谜底。”
      沐言此刻疑惑顿解,“如此如此,这便全都解释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这风鸣山庄的虚实都得去探一探了。”
      沐言立即应声,“我和你一起去!”这时,楼下突然传来震天锣鼓,蓦然打断了思绪激烈的交谈。两人言语皆顿,安陵淮眼眸似冰刃,满目的怒愠只一瞬便被克制,望向楼下。
      中围的搭台边过人泱泱,店人吆声烈烈。
      “各位贵客!各位公子小姐!本楼今日特请了教坊司的西域舞姬来给大家助兴!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保证让大家一饱眼福!”
      看客一哄而往,翘首以盼,顿时满座酒楼人声鼎沸。
      忽而,不知何处传出声声盖浪的哗然,密集的人流自中的劈开了一条道,只见一袭异域服饰的舞女款款走来。
      体态之优美、身姿之轻盈,如不染凡尘的谪仙。
      异域风格的衣裙勾勒着舞姬惑人的曲线,香肩裸露,她们细白的手臂扬起,皓腕处系着两层彩纱拂过看客的脸庞。
      艳红的抹胸上下嵌着两串藏青色的穗子,粒粒麦黄的穗子随动作摇晃。抹胸堪堪包裹,衬着流畅细腻的曲线,连出平坦有致的水蛇细腰。蛮腰扭动,片片银饰“呤呤”作响。
      薄如蝉翼的高叉黑裙间着红纱,裙身紧勒没有一丝空隙,腰胯上绑着一个巴掌大的铃鼓,彩色丝带层层弯绕,从腰胯越过臀部倾泻至腿根,美得惊心动魄。
      赤足点地,她们姿态款款,步步生莲。
      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西域人的眉眼总是自带溺人的妩媚,眼波流转,轻轻一瞥却似惊鸿。
      说是西域舞姬,可血统却不见得正宗,只有为首那名女子不同。
      她长有一双西域特有的琉璃目,眼尾长带、眼窝深邃,鼻骨挺直。长卷的棕发像挠人心尖的猫爪盘绕在金色的头纱下,独有的金色链饰上系有细小铃铛,精致地缠绕在乌黑的发丝与纤细的指尖。
      轻纱遮面,那额坠下媚眼如丝,脚腕处系着一枚银铃,一步一响。无论是身姿体态还是气质五官,她都脱群的吸人,独特而强大,单单站在那里,便是风情万种——倒真真是个西域血统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位为首的西域舞姬吸引,她风头最盛却还觉不够,退场时,又自请加舞一支,野心昭昭。
      鼓声雷雷作响,旋律萦绕响起。玉手轻拂银弦,她银蛇如腰、目光如水,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曲作罢,伺机而动的公子们争先恐后地上前,可是还不等动作,就有一名小厮领命上台了。
      窃窃几句,舞姬如愿被带走了,而那人竟又是阮二公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西域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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