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熙月》熙熙月泪

4、叶舟

　　白皙的衣尾下露出惨白的脚踝，绳子从房梁柱搭下来将女人的脑袋紧紧挂住。
　　“月琴！”
　　老姚推开房门则是这一番景象，手止不住颤抖着搭上了她的脚踝，随后便将她取下抱在怀里。
　　“你不是说要活活着吗？你骗我..”
　　温热的眼泪止不住的滴答在了月琴苍白的皮肤上。
　　婧诗受不了这番场景不得已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自顾自的抽泣着，但很快便擦干了眼泪。
　　“我们要进去吗？”
　　婧诗撇过脸询问潇欣冉，潇欣冉很想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情景可以帮助我们分析这个魇的根本问题是什么，但抬眼见只见婧诗红透了的眼睛，这对她来说无非就是一场煎熬。
　　她从一开始便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起母亲是妓女，一直是老板娘在身后照顾，对于母亲的琐事一概不知更不知道现在如何去面对此场景。
　　“进去吧。”
　　婧诗率先用忐忑的手推开了房门。
　　光线照进漆黑的屋里，老姚抱着月琴颤颤巍巍回头望来，刺眼的阳光照在了她无助的脸上。
　　“你们是谁？”
　　老姚眼眶中还闪烁着泪花，婧诗走到跟前蹲下身看着眼前母亲的遗体，像是经历过某种挣扎后朝老姚问去：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们这么向往自由还要囚禁我？不愿让我出去？”
　　老姚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愣了一瞬，一旦笼中人被唤醒意识那么魇便没有容身之处。
　　潇欣冉没料到婧诗竟然坦白直说出来，转念一想她没有进过魇所以根本就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下一秒四周的房屋开始剧烈的抖动，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气越来越多快要将她们吞噬一番。
　　“快离开！抓住我我带你们脱离这里，是魇在攻击我们！”
　　潇欣冉一把抓住婧诗的手臂，阿玖也不犹豫的用手搭在她的肩头。
　　青光开始从厉剑散发慢慢将三人笼罩着，婧诗不解的一直盯着老姚，反反复复询问着为什么？
　　最后一刻三人睁开眼时已经看到了老姚倒在地上的尸体。
　　“意识被唤醒接受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已经被魇杀死了….”
　　阿玖有些颤抖的解释道，婧诗错愕一瞬回眼盯着潇欣冉，“什么意思？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潇欣冉只能淡淡开口解释道：“魇来自于人内心对某种欲望的渴望，如果极端的想要得到某人或是去做某事便会被魇魔所带进幻境，因此魇则可以开始占据这人身体操控她。”
　　“魇本来就是欲望的驱使，对于不满的意愿只能用粗暴的手段来结束，也就是杀人。”
　　“而斩魇的方法为直接杀死或是进入幻境中去唤醒此人，如果唤醒此人接受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便被被魇反噬，就像现在老板娘知道自己杀人后接受不了自己的行为从而被魇杀了。”
　　“正常人如果醒来发现自己杀了这么多人还是因为自己心中的一个欲望而衍生的，谁会接受得了？”阿玖在一旁插嘴道。
　　“所以啊，进入幻境这个方案只能让我们知晓这人被魇控制的缘由，直白地唤醒还是会跟第一方案的结果一样。”
　　潇欣冉说完便垂眼看着地上的尸体，婧诗接受不了这一番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所以冉姐，你之前对我说你会选择第二种方法只是为了理解她杀人的缘由吗？你没有办法博取一线生机，原来跟第一种人一样。”
　　阿玖只能强撑说道，“必须是死局吗？”
　　潇欣冉没想到阿玖会说出这番话，但也是这番话让她陷入了新的沉思。
　　“所以…老姚的魇是我？”
　　婧诗带着不可置信的话语问道，“不，是她的自由。”
　　潇欣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接着补充：“是她想要逃离这黑暗的日子，但身边之人却一一离去，没有挚友，没有陪伴，也没有心之所向只有在这玉龙楼浑浑噩噩地度过岁月。”
　　“不是还有婧诗吗？”
　　阿玖疑惑发问，潇欣冉瞥眼对上了婧诗投来的目光。
　　“正是因为有了婧诗所以是她最后的稻草，人一旦一方欲望达到最强的时候便是理智丧失之时，她只有紧紧拽住婧诗，为了不让她受到危险所以便只能捆绑你在这玉龙楼内。”
　　“呵，好可笑的话语。”婧诗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泪痕满面，她坚强的扯着嘴角道：“自由？自己出不去难道就应该把我也捆绑在这里吗？笼中之鸟？别忘了…任何被关押的动物都会有想要想逃跑的心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说完婧诗便擦干眼泪，从宽大的袖口掏出黑色瓶子，走到老姚身前刚想将瓶内的水倒下去却又停住了手。
　　“你要做什么？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阿玖开口询问，婧诗则强撑着语气说：“浸严水，我自己调配的一种毒水可以将人的尸体化为一滩水。”
　　阿玖听闻顿时毛骨悚然，“你…你背地里竟然研究这些东西！”
　　“放心，对活人没效果。”
　　话音一落便毫不犹豫的倒了下去，仅仅一瞬老姚的尸体便开始消散。
　　“你说我该恨你、怨你还是该可怜你呢？你的遗憾不应该用来困住我，你的经历不是阻挡我想闯荡江湖的理由，你对欲望更不是你现在所作所为的理由，我该怎么称呼你…家人？还是老板娘？”
　　婧诗一字一句说着，越说到后面越开始哽咽，她不懂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早谈吐出来，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去闯荡一番，妓女这个身份她这辈子都不想沾染上了。
　　待到尸体快要消散完全时房屋里却回荡出老姚的声音。
　　“我愿婧诗能平平安安成长，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怪我只能将她带到这玉龙楼中，但我从来没让任何男子触碰过她。”
　　“我知道她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她的性子果然随了她娘，想要出去闯荡一番，我也就只能现在管住她罢了，如果要是以后她出去了，挣脱了这笼中，那便愿她平安喜乐，去感受一番吧，去替我们到外面看看。”
　　刚强压下的情绪随着这番话语涌上心头，婧诗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开始抽泣回忆顿时在脑海中回荡。
　　“婧儿，快点关上窗，免得着凉了！”
　　“婧儿你待在屋中莫要出来，我替你摆平外面那些男的。”
　　“婧儿又在发什么呆？快些歇息吧。”
　　老姚一句一句说着，场景一次又一次换着，她的面容却随着开始消散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
　　阿玖也被这一幕震撼到红了眼眶，潇欣冉内心早就翻涌不止。
　　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从头到尾都不愿看自己一眼，不对自己说任何话语，为什么最关爱自己的阿姐也要离自己远去…
　　老姚的尸体随着浸严水已经消散完了，声音也最终停下消散开了。
　　房间里只剩抽泣声。
　　原来早就是亲人了。
　　下一秒厉剑毫无征兆地搭在了婧诗的肩头离她脖颈处只有短短一厘米距离。
　　“你现在该回答我的一些问题了。”
　　阿玖被着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半会儿摸不清头脑，明明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中下一秒便一副要打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帮你逃离这里？你故意将我们引来，这一切是真是假我不敢说，所以你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谁在指引你！”
　　潇欣冉即便上一秒还在悲痛中下一秒她便恢复理智，她还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所完全说的话语。
　　婧诗哑口无言像是什么也不愿意说。
　　此时一颗石子弹向了厉剑，仅仅一瞬的力道竟然将厉剑拍开，随着便传来话语声：“我告诉她的。”
　　几人同时看向突然闪现在门口的身影，正是一身黑衣的面具男。
　　只见他悠闲地依在门框上不紧不慢的说着：“我之前来这玉龙楼便注意到她，她常常只是弹奏几曲美妙的音乐便匆匆上楼关门了，所以因此你的神秘感吸引了很多男子想要来这玉龙楼，名声本就是妓女但却不肯服务当然也就引起愤恨，因此老板娘为你拦下了所有事。”
　　“你们刚才所听闻的话语只不过是她在被魇吞噬之前留下的罢了。”
　　面具男漫不经心把玩着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
　　“所以呢？”
　　潇欣冉将厉剑指向他。
　　“你都伤我一次了，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面具男调侃道，看向婧诗泛红的眼眶，不紧不慢开口继续接道：“我观察过你很久了，你想要闯荡江湖不拘于这小小的玉龙楼所以我便帮你，你加入斩魇队又能闯荡江湖还能完成我的遗愿，你不肯说出真相也算是知道我在帮你。”
　　婧诗闻言移开了视线淡淡说了句：“我只是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起。”
　　面具男似乎尴尬一瞬，潇欣冉接着问：“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面具男走进屋内顶着厉剑的压力也敢直接站在潇欣冉身前注视着她，“我要你组建一支斩魇队，你帮我斩魇，我帮你找杀死你阿姐的那个人，互帮互助难道不好吗？”
　　“你让我组建斩魇队的目的是什么？”
　　潇欣冉从她短短的两次接触可以感受到这人来历不明并且不是普通人。
　　“因为我也想杀了这些魇人，我觉得有他们在很恶心玷污了天京，我很喜欢这里不愿意看这个地方变成屠城，因此我需要一支斩魇队。”
　　“那为何是我？那么多比我武功高强的怎么不去找他们？”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能不能以后再慢慢解释？”
　　面具男像是拥有一些手段，引诱着潇欣冉一步步走近，但却似乎无法反抗。
　　“那你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叶舟。”
　　阿玖与潇欣冉相望两眼，“好了好了冉姐，我看他没什么坏心思，要是动手早就对我们动手了，还仑得倒在这里对峙回答你问题吗？有话好好说嘛！”
　　阿玖率先打破僵局，将快要抵在叶舟脖子上的厉剑往身旁推了推，潇欣冉刚想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只见阿玖已经拉着叶舟坐下了，丝毫没有顾忌周围人的感受。
　　罢了，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男子，仅用轻轻一弹的石子便能将紧握在手中的厉剑移开，崇拜是应当的。
　　“你刚刚那个石子是不是带了什么法术？竟然把冉姐姐的厉剑弹开了！好厉害！”
　　阿玖急忙拽住叶舟的衣角摇摇晃晃地说着。
　　“你不怕我？”
　　叶舟似乎有些惊奇怎么这人第一次见自己是这个反应，阿玖急忙摇头说：“怕你做甚？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啊？”
　　叶舟嗤笑一声，“以后有时间教你！”
　　“那我拜你为师吧！”
　　“不必不必…”
　　潇欣冉默默收回了剑，眼神中透露出疑惑，转眼便看见婧诗一直注视着自己，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