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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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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夏有些恍惚，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逐渐和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重合。
岁月流逝掉他脸上的青涩，看上去比以前更硬朗，眼里是经过时间沉淀后的成熟和冷淡。
跟迟弋上一次见面，好像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说来也奇怪，两人算是发小，迟弋这个名字几乎贯彻了她当初有限的整个人生，但也说不清从哪一天开始，这么多年来始终拧在一起的两股绳，就这么渐行渐远地分开了。
等温夏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迟弋去美国的第三年。
也是从那时她才发现，她已经有整整一年没在收到过迟弋发来的信息。
意识渐渐回笼，和迟弋重逢，确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迟弋打了声招呼后就落座，侍者再次进门为他倒了杯水，他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得体，成熟男人的范本，倒是跟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还有点少年气的迟弋有点出入。
侍者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不大不小的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说说吧，”迟弋双臂交叠支在厚重的木质桌面上，在温夏愣怔的、紧盯着他的视线里率先开口，“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温夏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心情有些复杂，腹中打好的草稿迫不得已统统作废，要说的话卡在嘴边，不上不下，最后硬把自己憋出了个嗝。
“……”迟弋抬了下眉梢，视线递过去，把温夏面前的温水往她身前推了推，气定神闲地撂下一句，“见我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温夏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水，顺了顺气，“你是Ewan？”
还没回答,她又问：“你知道是我？”
迟弋在她直白的视线下回盯了她半响，“不知道。”
温夏眨巴了几下眼睛，放下手上的空杯子，整个人在处在一种半放空的状态思考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确实，迟弋应该也不会想到她会以这个身份和他见面，在看到她短信中留的名字后，大概率也只觉得是碰巧同名。
思绪回转，温夏茫茫然开口，“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
“……”
温夏又问：“打电话的时候，你没听出来是我吗？”
事发突然，温夏还处在惊讶之中没回过神来，话没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不论从前如何，两人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彼此又都是已经在虚与委蛇的成人世界浸润过的成年人了，谁还会记得一个八年未见的朋友的声音？
况且从迟弋进这个门开始，他眼里的冷漠和疏离简直要溢出来。
今天这顿饭对他来说应该是个负累，毕竟她是求人帮忙。
“你不是也没听出来么，”迟弋慢条斯理地抱着臂看她，“来之前还特意准备了个自我介绍，听听？”
“……”温夏知道他在开玩笑，悻悻说：“你之前是不是感冒了？鼻音很重，没听出来也很正常。”
“这样啊。”迟弋在她脸上扫了一眼，敷衍地回答过去。
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开始上菜，温夏还沉浸在两人突然的重逢之中没缓过来神，迟弋似乎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包厢里只有刀叉在盘中发出的细微声响，这么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
温夏从脑海里摒弃那些有的没的，打算进入正题，“今天约你出来，确实是有些公事。”
迟弋听到她这句话后扬了扬眉，给温夏倒了杯酒，“说说。”
温夏看着面前横亘过来的肌肉紧实的小臂，深红色的酒液倾斜而下落进她杯中，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递给迟弋，“这是我们最新研制的新型义肢产品，但临床发现产品响应变慢，也尝试了一些可能解决的方案，但都收效甚微……”看着在迟弋手里来回翻动的文件，温夏说：“公司现有的工程师对神经接口技术的掌握有限，所以想找你一起合作这个项目。”
迟弋低头看着手上的数据，并没看她，但能看出一直在认真地听着，茶盅散着的袅袅白雾氤氲了他的眉眼，让温夏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隔着这层影影绰绰的雾气，倒是从他脸上找到了几分记忆中的影子。
温夏顿了顿，语气有点模糊，“但是工司给我的资金预算紧张，可能无法再投入太多的资源来进行实验。”
迟弋阖上文件给温夏递了回来，“创新不一定要靠大笔投资，可以从优化算法和材料入手，尝试一些低成本的创新方案。”
温夏心底一动，给迟弋续了杯酒，嘿嘿笑了声，“还是您真知卓见。”
迟弋看着她的动作嗤了声，目光划过温夏的眼睛，“抬举了。”
温夏似乎从这一眼里看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不过她没来得及深究，就听到迟弋略显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过我不是慈善家，听你现在的情况，好像拿不出什么筹码和我合作。”
“……”温夏来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确实捉襟见肘，自己的几张卡都被他们家气头上那位给停了。迟弋说的也在理，工作中利益至上，没有回报的投入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当然也不是毫无准备，温夏正欲开口，就听到迟弋说：“你可能不知道。”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身子靠在椅背上，纡尊降贵般开口，“我还挺贵的。”
温夏：“……”
鸭子吗？还挺贵的。
“……我可以给你的团队提供我们的数据和实验设备，我们可以签一个简单的协议，明确合作范围和成果分享机制，你我共享成果，这样我降低了成本，你也可以在这个项目中积累经验。”
迟弋扯了扯嘴角，“你这是在给我开空头支票吗？”
温夏：“我知道，你是业内顶尖的专家，但我们这个项目也有独特之处，‘生而无界’采用的神经接口算法是自研的，如果你愿意参与，也许能为我们双方都带来新的启示。”
迟弋眉棱微扬，“是么？”
温夏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们合作，会是双赢。”
迟弋定定地看着她，直到温夏从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才听到他老神在在地说：“我考虑一下。”
温夏默默松了口气。
包房内重新恢复安静，窗外灯火辉煌，车如流水，在马路上拉起长线。
温夏觉得场子有点干，她应该说点什么，“什么时候回国的？”
迟弋：“上周。”
温夏抿了口酒，随意回了句，“那我约的还挺及时。”
“那倒没有，”迟弋对上温夏疑惑的视线，“实际上，像今天这种跟你抱着同样意愿的饭局，我已经赴了两次约。”
“……”
意思是，他还挺抢手的？
不用她费心思想，她马上就听见对面略显欠揍的声音说：“你可能不知道。”
“我还挺抢手的。”
温夏：“……”
菜品都是店内的招牌菜，价格不菲，温夏心在滴血，迟弋看起来胃口还算不错，很少说话，都是温夏怕场子太干自顾自说着没营养的话题。
但一开始那令人汗毛直立的尴尬氛围倒是缓和了许多。
在这比刚刚稍显轻松一些的气氛里，温夏尽职尽责地推荐起他们家的招牌菜，迟弋一直没说话，直到温夏伸出筷子去夹某一道菜时——
“温夏。”
温夏手上的动作霎时顿住，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地看着迟弋。
这好像是今晚迟弋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迟弋似乎也因为自己这下意识的举动怔住，他看了看温夏筷子下的那道菜，“这是番茄。”
温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收回了筷子，“哦。”
她番茄过敏。
温夏高中那会有一年发了一场高热，断断续续，像严格遵循潮汐规律的海浪，退了又涨。
爸妈都不在家，迟弋自动自发地揽了保姆的活，在床前冷眼搭眉地递水喂药伺候着。
“谁叫你10度的天气光腿穿短裙，还以为自己在马尔代夫？”
“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温夏抽了抽鼻子，一把打掉迟弋伸过来的手。
“……”迟弋无奈地从床头柜上拿起刚烫好的牛奶，“赶紧把牛奶喝了，我看看还烧不烧了。”
最后发热终于是彻底退了下去，可脸上又莫名地开始发起一片一片的疹子，去医院测了过敏源才得知温夏是番茄过敏。
从那以后但凡是有迟弋在的地方，温夏的碗里甚至是饭桌上就没再出现过番茄，甚至怕她误食，连别人点也不准。
就算医生说过她只是因为生病暂时的免疫力低下而产生的阶段性过敏，迟弋还是霸道专横地剥夺了她吃番茄的权利。
温夏懒得跟他争辩，索性就不吃了。
这么多年过去，温夏早就没了过敏的毛病，迟弋不在，她也理所应当地重新开始吃起了番茄。
但刚才迟弋的反应，像是出自本能，温夏也是直到自己老老实实地放下了筷子才意识过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彼此似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沉默了半晌，温夏无所谓地笑笑，“我早就对番茄不过敏了。”
迟弋垂下眉眼，睫毛在他眼下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淡淡地嗯了声。
晚饭结束，迟弋说还有事，两人就此分别。
接下来的两天，温夏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公司里等着看好戏的那一双双眼睛红的直冒烟，看她的眼神就像鬣狗看羊圈里的绵羊，又急又虑。
急着想吃掉她，又担心暗中会有伺机而动的野狼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出现，一口气把他们收入腹中。
温夏也不知道迟弋到底在想什么，不说同意也不拒绝，打电话过去都是他的私人助理在接，只说“Ewan博士最近在忙着应酬，让您稍安勿躁。”
温夏也想过发微信问问他本人，但想想还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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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温夏又接到乔沐的电话。
乔沐已经回来了，这会正在京市。
“温温，群里说要聚一聚，你来不来啊？”
温夏疑惑道：“群？什么群？”
“高中的那个，不是班级群。”
温夏懂了，高中她就那么两个群，一个是班级群，另一个是当时经常一起玩的一群人组的。不过温夏早就把这群屏蔽了，要不是乔沐跟她提起，她压根忘了这事。
她心里隐约明白了点，“怎么突然要聚？”
“迟弋回国了啊，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俩虽说关系不如以前了，但也不至于不联系了吧？”
还真至于。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事，她确实不知道迟弋回国了，不过她也懒得跟乔沐细说，只说了个知道。
乔沐问：“我听说他前几天去梧州了，去找你了？”
迟弋来梧州？他刚回国，接电话都没时间，哪有空来梧州，温夏问：“你听谁说的？
乔沐：“还能有谁，周骏啊。”
乔沐继续说：“这局就是周骏撺的，也是为了给迟弋接风。”
温夏心底一动，“迟弋也去？”
“当然啊，他是主角，他能不来？”
温夏在电脑上看了眼航班信息，对着电话那头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