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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发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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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梧州正式迈入冬月，太阳高悬在日空正中间，刺目的白光从落地窗斜射进大气恢弘的写字楼里。
二十七层，‘生而无界’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小会议室。
研发二部的几位神情肃穆地围坐在一起，凌乱无序的桌面上摊开着一组组测试数据。
温夏低头拾起桌上的文件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后颈处落下几根碎发，裸露在外的皮肤亮得醒眼，空气中一时之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技术组长金喆推了推眼镜：“最新的临床反馈部分受试者报告新型义肢响应变慢，大脑神经元对植入电极的长期刺激产生了适应性变化，导致神经信号的强度和清晰度下降，影响了义肢的控制精度。”
此话一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彼此间交换着眼神，谁都没说话，场面一时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凝固。
在收到场上第N次向他掷过来的眼神信号后，金喆叹了口气，说道：“组长，我们这次技术革新的风险是不是有点大？采用神经接口技术，虽然理论上能提高人机交互的精准度，但这涉及的东西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问题。”
“况且，”他有些为难地说：“咱们的工程师对神经接口技术的掌握确实还不太成熟，现在这个情况，资金也是一大难题……”
林子里终于有了只出头鸟，众人纷纷出声附和。
“听说研发一部艾丽组长那边的进展还不错……”
“下个月就要向上头汇报了，咱们还能交差吗？”
“交不交差另说，实在受不了一部平时鼻孔朝天的作派，平时就总是想压我们一头，这次咱们二部的项目要是折了，不一定又被他们怎么消遣。”
“如果一开始我们保守一点走传统路线，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这几个月不会白干了吧？”
一时之间，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又down了下来，焦躁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迅速蔓延在整个会议室里。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夏终于开了口，她气定神闲地看向众人，长睫下瞳仁漆亮，嘴角勾起一个得体的笑，“近期的问题我都了解，这条路本就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如果创新这么容易就不叫创新了，不是吗？”
偌大的会议室，一时之间无人应声。
温夏看着众人笑了笑，“大家放心，我已经请到了业内的权威专家，很快会有解决的办法。”
……
会议结束后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室这会没什么人，温夏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刚才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疲乏地阖上眼，清秀的指节揉按着太阳穴。
资金……隐患……
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温夏趴在办公桌上，眉棱皱起，莹白的脸蛋压在桌上，挤出一小坨软肉，完全不复刚才会议室里那一派气定神闲的架势。
生活还真是精彩。
时间倒退到半年前，她还无忧无虑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短短几个月，情况急转直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发誓她绝对不会在任何情况之下有任何忤逆她爸的意思，就在家里做个美丽的咸鱼，挺好。
放空了五分钟，温夏慢慢吞吞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打算给自己点个午饭。
外卖软件划了半天也没选到想吃的，现在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什么山珍海味这时候在她嘴里都是如同嚼蜡，索性打算泡杯咖啡了事。
温夏低头从柜子里拿出杯子，熟练地在通话记录里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关机状态。
电话那头就是她刚才在会上说的“权威专家。”
是了，刚才她胸有成竹地跟众人说的那位“专家”。
此时此刻。
还没有联系到。
更过分一点来说。
温夏现在连对方是男是女年纪几许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能否合作。
温夏听着听筒里再一次传来的机械女音，臊眉耷眼地放下手机，拿着杯子往茶水间走，打算喝杯咖啡解决午餐。
正走着，母亲赵禾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温夏看了来电显示后快速接通，笑眯眯嗲声嗲气地喊了声，“妈妈～”
“宝贝呀，”赵禾被这一声妈妈叫的心都化了，自己的语气也不知不觉间放柔了几分，“吃午饭了吗？想没想妈妈？”
“想，”温夏在茶水间的琉璃台上放好杯子，按键烧水，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翻了翻，“这个时候打电话，我们家赵总这是想我啦？”
赵禾的语气有几分不悦，“还说呢，离开这么久，一次也不回来，我看你一点都不想妈妈。”
“谁说的，我都想死您啦！”
温夏在电话里嬉皮笑脸的哄了赵禾两句，讨长辈欢心算是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事情。
置物架上没找到咖啡，想着应该是喝完了还没来得及续，她把手机随手放在架子旁，跟赵禾说了一声，去里面的隔间找了找。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着？这下算是烧大发了，这下看一部怎么交差。”
“她那算哪门子官，一个组长而已，咱们艾丽姐可是总监呢。”
“行了，”一道含着笑意的女声制止了还欲继续说下去的话题，“别乱说。”
“你还帮她说话呢艾丽姐！她才来了多久，虽说职位上比你低了一级，但职权上可一点都没比你少，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让她和你各带一组，她带的明白吗？”
“那位可是从总部派来的……这年头没能力没关系，年轻漂亮就是资本，说不准是总部那边哪个老总的小蜜，来咱们这体验生活了吧？”
“听说温夏还请了什么专家来坐镇，别笑死人了，什么专家能来给她收拾这烂摊子？她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不如艾丽姐，认怂哪来的回哪去算了。”
温夏默默听着，手上拿着拆了一半的快递盒，面色如常地在一片笑声里进了茶水间，拿起置物架上的美工刀慢条斯理地把咖啡条拿出来摆上。
刚才还嘈嘈切切的茶水间瞬间安静如鸡。
艾丽显然是没想到温夏就在与茶水间半墙之隔的隔间里，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愣了一瞬后又再次露出惯常那副看似和善但又让温夏看着十分不爽的表情和她打了个招呼，自然到仿佛刚才她们讨论的人不是站在她面前的温夏本人。
温夏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个头，算是回应，心想这人心理素质真是罕见的高，嚼舌根被当事人当场抓包还能做到这么面不改色，叫人望而生畏。
烧水壶接近沸腾的临界点，茶水间里瞬间响起一阵噪音，但温夏不大不小的声音依旧无比清晰地落在正要往外走的三人耳中，“听说公司里的茶水间最能收集八卦了。”
她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将咖啡粉末洒进杯中，“没想到还真有。”
“挺精彩的。”
说完拿起泡好的咖啡和置物架旁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也没空欣赏他们的表情，先一步走出了茶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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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俯瞰青梧江的高级公寓内，温夏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身上围着浴袍，半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包在头顶，脸上敷着面膜，怀里抱着电脑整理今天会议上的文件。
好友乔沐的电话打了过来。
“铛铛铛铛！这里是可以满足愿望的神灯阿沐，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温夏手上敲着键盘，“打给我一个亿，谢谢。”
“靠！狮子大开口啊你！”乔沐在电话里咆哮，“神灯觉得你太贪心，决定收回愿望！”
温夏笑笑，“你回国了？”
乔沐嘿嘿一笑，“记得速速前来接驾！”
“能腾出来空的话就去接你。”温夏说。
“什么？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温小夏！”乔沐在电话里痛心疾首地哀嚎，“都不来接我了！不爱了是吧？行，把我放在你家里的东西快递给我吧，还有我给你写的信你也一并烧了吧，我懂，厌倦了就是……”
“停停停——”温夏阖上电脑摘了面膜，往沙发上一躺，“乔大沐，你别没事找事。”
“你你你！不许再叫我这个！！”
“行行行，”温夏实在挡不住乔沐这撒泼的劲儿，“最近真的忙，有空一定去接你。”
“算了，你别来了，到时候我去梧州找你，你爸气还没消呢？这都大半年了，你认个错回去算了，犟什么呢？”
温夏哼笑了声，“温总说了，要么成家要么立业，我这业要是立不下，就得滚回去嫁人。”
“……”
接到Ewan的回电时温夏刚换了睡衣吹了头发躺下。
说实话，几天的联系无果之下，她其实已经对这位神秘人士不抱有什么期待了。
所以当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Ewan’后，还有点怔愣。
温夏腾地掀开被子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接通电话。
夜幕低垂，明亮宽阔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远处的江面上映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在雾气蒙蒙的水面上若隐若现。
“喂，您好。”
经过手机电磁浸染过的男声低沉醇厚，听声音有点哑，似乎有着淡淡的鼻音，但很好听。
电话里有几秒短暂的空白，是温夏在愣神。
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温夏努力回想，但记忆像是被江面上那一团团薄雾遮盖。
“温小姐？”
再次响起的声音把她从空白中拉了回来，温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定了定心神，“您好，终于联系上您了，Ewan。”
“抱歉，最近事情比较多，国内这只手机刚刚开机。”
电话那头语气散漫，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有几分冷淡。
“可否约个时间当面跟您聊聊？我知道您刚回国，时间地点您定。”
“……”那头没回复，温夏狐疑地拿下贴在耳边的手机看了眼，显示依旧在通话，还以为是信号故障，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对方轻咳了一声，“抱歉，我最近比较忙……下周一温总方便吗？”
“方便方便，那就下周一。”
挂了电话，温夏还在回味刚才电话里Ewan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从电话里能确定的信息，对方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不大，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信号。
不过总算是联系到了这位，也算是个好消息，温夏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关了灯进卧室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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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拨到约定的日子。
考虑到对方的饮食习惯，见面的地点定在京市一家高档西餐厅，内置私密性极强的雅致包间，很适合今晚要谈的事。
温夏来得匆忙，下午飞机刚落地就打车来了餐厅，连家也没回。
晚上七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包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噪音。
侍者帮她把外衣妥帖挂好，贴心地为她倒了杯温水。
提前了半个钟头到达，本以为还要等一会，没成想十分钟后，侍者便带着人进来了。
温夏下意识微笑起身迎接来人，看清门口的人后笑意却僵在了唇角。
迟弋站在门口的位置，穿着件立领卡其色风衣，利落的黑发下依旧是记忆里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他居高临下的视线就这么笔直地打了过来，落在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温夏的身上。
温夏愣愣地看着走到她对面坐下来的人，“迟弋？”
迟弋拉开椅子坐下，平淡无波的眼眸接住她的视线，他扬了唇角，但笑意未及眼底，语气里透着疏离，“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