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性情大变后》仇北北

18、第 18 章

　　“江冉，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即使你没做过我的情人，我也会非常欣赏你。”段景辰说，“你找我的这一步棋下得很对。现在，你父亲大仇得报，你自己也实现了阶级跨越，你现在拥有的地位、财产，若是之前的你，恐怕再打拼十年也不一定能得到。而这些，你仅仅通过调查我的喜好，成为我的情人，就在半年之内，全部实现了。”

　　“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

　　“你只会说这一句吗？”段景辰笑了一声，“我刚刚说了，我们只是结束情人关系，其他的，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不会收回。你这半年辛苦的结果都在，只是不需要再花心思讨好我了，这很划算。”

　　沉默。

　　段景辰走上前，越过江冉，点开大门的密码锁。他知道江冉在后面看着自己，但他只是冷静地、一步一步，把门锁里录入的江冉的指纹删掉，再换掉旧的密码。

　　在段景辰打开门准备进屋时，江冉失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段景辰站住了，他没回头，也没看江冉的表情。

　　江冉的声音像落叶一般落在他身后，听上去很痛苦。

　　”可我想要你。”

　　段景辰柔声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已经给了你一项了。”

　　“……我重新追你，好不好？”江冉说，“你什么也不用做，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回不回应都没关系……”

　　段景辰垂下眼，表情很淡：“我没法爱上那个人以外的其他人。”

　　“……”

　　“可以放手了吗？”

　　“……我可以改。”江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绝望，“教教我，我什么地方不像他，我会改的。”

　　段景辰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江冉，你不是最介意当别人的替身了吗？”

　　“……已经不介意了。”江冉像是在压抑着情绪，呼吸变得很重，最后，汇聚成了一道呢喃般的叹息：“我爱你，景辰……”

　　段景辰的食指微微颤了颤。

　　这一刻，他突然不敢回头看江冉了。

　　过了片刻，段景辰开口：“你如果真的想跟我，那就按正常情人的标准来。工作辞了，我会把你养在家里，你需要做的就是随叫随到，哄我开心。”

　　“选一个吧，江冉。回去继续做你的江总，还是当一只家养的金丝雀。”

　　身后没有声音。

　　段景辰安静地等待，他难得很耐心。

　　终于，身后的人动了动。他慢慢来到段景辰的身侧，低下头，去吻他的侧脸。

　　江冉选了后者。

　　段景辰很难说清此时自己心里的感受。他闭上眼，等待着江冉的轻吻。

　　可当江冉的唇快要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时，段景辰眼睫颤了颤，猛地别开脸。江冉的吻落空了。

　　“抱歉。”段景辰好像缺氧一般，重重喘了一口气。他没敢看江冉的表情，低头把江冉推开了，“真的很抱歉，我……我发现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

　　家里江冉生活过的痕迹很明显，段景辰一件一件将江冉的物品收好，寄到江冉的新家去。

　　收拾完后，段景辰看到冷清了一半的屋子，后知后觉地感到心里空了一大块。

　　可能还是觉得亏欠，段景辰又给江冉连连提拔了几级。

　　段景辰尽量避开江冉走，可两个人工作上的关联比他想象得要大。之前在一起时还并没有感觉，现在分开了，才发现，不管自己怎样刻意，还是避不开与江冉的见面。

　　会议上，段景辰能感受到江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一直注视着自己，段景辰当作没看见。等到江冉发言时，段景辰像是突然变得很忙，低头翻起了文件。会议结束了，段景辰拿起提前收拾好的资料，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梁筝是第一个发现的，他问段景辰：“你怎么了？和江冉闹别扭了？”

　　“分手了。”段景辰说。

　　梁筝瞪大眼睛：“为，为什么？”

　　“不喜欢了。”段景辰淡淡道。

　　“但我看你分明对他在意得不得了。”梁筝说。

　　“那是因为有点尴尬。”段景辰说。

　　“哦……行。”梁筝欲言又止。

　　段景辰掀起眼皮：“怎么？”

　　梁筝唉声叹气：“你自己的感情生活，我也不好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段景辰回想起来，“梁筝，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是不支持我和江冉的吗？”

　　“是啊，但那是以前。现在我很支持啊。”梁筝说。

　　“江冉给你钱了？”

　　“当然没有。”梁筝一副你怎么能污蔑我的表情，“因为我觉得，你和江冉在一起后，整个人都阳光了不少。”

　　他犹豫了一下：“之前……穆总去世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你会走不出来。但现实是，有江冉的陪伴，你的心理状态一直很健康。这半年里，你提起穆珣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是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把江冉当作穆珣的替身。”

　　“……”梁筝干笑一声，“我还真的忘了。江冉他很有个人魅力，人也很强势，让人很难把他和替身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穆珣也很有个人魅力，很强势。”段景辰说。

　　“……行。”

　　“我和江冉分开，是因为我现在下了决心，准备走出来了。”段景辰垂眼，注视着咖啡表面不断变化飘散的雾气，“我已经明白了，穆珣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不能复生。”

　　—

　　梁筝劝他，他和江冉在一起后，改了太多原来的生活习惯，现在分手了，因为江冉留下的痕迹太重，难免觉得不适应。不妨重拾一些以前的爱好。

　　段景辰心想：以前自己能有什么爱好？不过是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纨绔子弟的做派。

　　不过段景辰觉得梁筝说的对。

　　于是那天段景辰下班后，久违地约了几个朋友，找了家酒吧喝酒。

　　酒吧里灯光暧昧，音乐沸腾。段景辰虽然半年没来了，但身体还很熟悉。他点了一几杯低度数的酒，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谢绝了一个个往他身上贴的小妖精，心情好了，就往朝他抛媚眼的男模胸口塞满钞票。

　　这是一个很好的释放压力的方法。和以前一样，在这种纵情声色的场所，情感会变得麻木，他不用去思考太多东西。

　　至少，萦绕在他脑海里的，不再是江冉那沉默的身影，和他那句绝望又压抑的叹息。

　　等段景辰从酒吧里出来，心情还算舒畅。

　　天空飘了细细的雨，段景辰微微眯起眼，看到隔着一条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车，和一个车旁那更熟悉的、石像般撑着伞的的身影。

　　段景辰没撑伞，走入细雨之中，穿过马路，来到那人身边，那人把伞往他那边递了递，于是雨被隔绝在两人之外。

　　酒精麻痹了段景辰的神经，段景辰甚至还向他笑了笑：“你跟踪我？”

　　江冉注视着他的眼眸黑沉，江冉开口，却与问题毫不相干：“谢云比我更像他吗？”

　　“谢云是谁？”段景辰问。

　　“……”

　　段景辰想起来了，他之前带江冉去过一次酒吧，谢云是那个酒吧的驻唱歌手，也是他曾经养过的小情人。

　　段景辰回头看了一眼，很巧，他随机选中的酒吧正是当时的那一家。

　　“当然不是。”段景辰说。夜雨让段景辰感到冷，他下意识靠近了身边的热源，抓住了江冉的衣摆。

　　他有点醉了，没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有些太近了，段景辰抬着微醺的眼地朝江冉笑，气息拂在江冉颈侧：“你是最像他的。”

　　江冉拿着伞的指骨用力到发白。

　　“也不对，你现在不怎么像了。”段景辰慢慢地回忆，“最像的，还是你最开始的样子……你那个时候不怎么笑，很冷淡，对我爱答不理。你看我的眼神和他很像，一个可恶的、骄奢淫逸、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他也是这么看我的吧……”

　　段景辰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那个人一直都是这么对你的？”江冉的声音很低，“这样的人，就让你把他放在心上，放了这么多年？”

　　“嗯。”段景辰笑着说，“不过更早的时候，他还对我很好，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太久了，我都快忘了，他不生气的时候，不冷淡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江冉抬起手，抚上段景辰的脸。他的手很凉，带着雨夜的潮气。段景辰对江冉的触碰太熟悉了，忘了躲开，下意识依偎地蹭了蹭他的手。

　　“你是穆家的当家人，你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都视线。你想和哪个人在一起，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谁能不爱上你？”江冉轻声道，“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这个害你伤心的人？”

　　段景辰看着江冉。段景辰已经告诫了自己很多遍，江冉就是江冉，不要再把他看作穆珣了。

　　可这个时候，他看着江冉紧绷的下颌，冰冷又仿佛压抑着很多情愫的眼眸，他还是忍不住想到穆珣。

　　段景辰抬手摸了摸江冉微蹙的眉：“你这样就很像他。”

　　段景辰感到江冉的手微微用力，甚至把他的脸掐得有点疼了。

　　“段景辰……你还真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