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拥抱》枝恒相烈

2、穿越了

　　一进教室，刘讯就咋咋呼呼地蹦到他面前：“考虑好了吗。”
　　“什么。”闻颜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刘讯说过的话。
　　半分钟后，在刘讯期待的目光下，闻颜舒展开眉毛，无辜摊手：“忘了，你再说一遍。”
　　刘讯：“......”
　　教室里吵闹的令他头疼。闻颜越过刘讯回到座位，给过眼神示意他回来。
　　“为什么要过来啊？”刘讯一手扶着桌角以独特坐姿坐下，凑到闻颜面前，没等他说话就紧接下句：“那个校园歌手......”
　　闻颜打断他，决绝说道：“不可能。”
　　刘讯不甘心地纠缠半小时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今天的课程对于刘讯来说只有体育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活人。
　　午休时，刘讯没有睡觉，盯着闻颜的后脑勺回忆起小时候的愿望。
　　“我初三许的愿是快点上高中。”他说：“我他妈真是个傻子，还以为高中就像他们说的什么热烈的青春。”
　　闻颜没说话，默默取下一只耳机。
　　“我还是喜欢初中。你说晏灿灿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刘讯遗憾的咂咂嘴，突然戳了戳闻颜：“你记得她吗。”
　　他摇摇头。
　　刘讯“哦”了一声：“也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
　　接下来他的喋喋不休都被闻颜自动过滤。手机的音乐是万默的专辑，虽然他不了解什么新晋歌王，但是不妨碍他听歌。
　　二中没有宿舍，午休都是在教室睡。当然也可以去抢食堂仅有的两把躺椅，只不过一般都是年级第一第二的常驻地。
　　刘讯很多次问过他要不要去体验一下学校的躺椅，都被闻颜拒绝。
　　他说：“太麻烦了。”

　　盛纱抱着一沓纸张走进来的时候闻颜还是在睡觉，刘讯象征性推推他，也没有想到闻颜会起来。
　　他惊讶地看他：“哥们你第一次下午第一节课是醒着的，难得啊。”
　　闻颜的戾气扑面而来。他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接上刘讯的话茬：“第二次。”
　　“啊？”刘讯愣了一下。
　　但是闻颜不再理他，看向讲台上的盛纱。
　　盛纱拍了拍手：“都起来了。有事要说。”
　　待班上大半人都醒来后，她低下头整理着刚刚拿过来的纸：“学校举办研学......”
　　她话没说完，刺耳的欢呼声响彻半大不点的教室。闻颜难以忍受，又趴回桌子上。
　　刘讯：“你不听吗，我以为你还挺感兴趣的。”
　　“太吵了，我要睡觉。”闻颜瓮声瓮气地回他。
　　毕竟是垃圾高中的垃圾班，盛纱对他们也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视所有还在睡觉的学生，让班长把纸张发下去，双手撑着桌，威严的扫视台下的学生：“本次研学在市外，两天两夜，所以要征得家长的同意，决定去的在群里扣1，不去的不回，听明白了？”
　　她的声音被无休止的吵闹声淹没，刘讯很是艰难地听了一半，杵了杵闻颜，有些烦躁：“这些傻缺是没出去过吗，我真不相信有人能听清楚。”
　　闻颜没动身，打趣：“你不是自称‘能听千万里之外的顺风耳’吗。”
　　“......年久失修。”刘讯一脸一言难尽，又移过去尽力听盛纱说话。
　　盛纱并没有因为吵闹停下来，自顾自的说完后就打开了PPT。并没有学生能真正听进去，这是绝对的。盛纱破罐子破摔，她不打算，也做不到把这个班从泥潭里拉出来。
　　中途门外突然闪过身影后，盛纱慌乱的制止：“都别吵了，安静一点。”
　　刘讯正嘟囔着怎么突然想起要维持秩序了，教室门被敲响随后推开。
　　是徐许。
　　室内的喧哗突地停住。
　　虽说二中的学生顽固难训，但是看到徐许还是会条件反射安静下来。一年前徐许的惩罚方式比现在还要狠的时候，几乎二中所有学生都遭过他的“毒打”。
　　后来不知是谁告到了教育局说他打骂学生，徐许停职了两个月。再回来时他性情大变，对于迟到的学生只有写1000字检讨的惩罚。
　　他们都认为是徐许不敢再那样教育学生了，当然事实上也是这样。
　　不过对徐许的阴影还刻在二中学生的心中。所以还保持着对他的敬畏之心。
　　徐许手背在身后，扫视了一圈，目光放在闻颜身上：“闻颜，整个教室就你在睡觉，你就不害臊吗！”
　　闻颜扯下耳机，站起来一言不发。
　　“不好意思了？意识到错误了就好，你坐下吧。”徐许摆摆手，注意力便放在了其他学生身上。
　　他坐下，刘讯立马凑过来为他觉得冤：“老徐怎么就看到你一个人，其他人因为研学嚎叫他是一点不管啊。”
　　“这不是去管了。”闻颜朝那边抬抬下巴，低头摆弄耳机线。
　　刘讯往那边看了几眼又说了些什么话，闻颜没有听见，因为他又睡着了。
　　没得到回应的刘讯回头，发现清醒没有半小时的闻颜又睡着了。
　　“......”
　　盛纱一直局促的站在讲台上看着徐许一个一个说教过去，她尴尬，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这个氛围。
　　她就这么站着。直到下课铃响起来，整个班连同她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徐许在听到铃声后停下骂的正起劲的吐沫点子，背着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盛纱，走了出去。

　　高二第一次晚自习，闻颜破天荒地撑着脑袋在纸上写写画画。
　　刘讯对此震惊的张大嘴，看到纸上的内容却一个字没有蹦出来。
　　他的成绩并不差，比上闻颜更是好的不得了，所以他能肯定，这纸上写的是一个月后才会学到的公式。
　　“闻颜......”他颤抖的手拿过闻颜手下的纸，真诚发问：“你考试都是在控分吗？”
　　闻颜在纸上画出一个很大很大的问号：“你觉得空白卷需要控分？”
　　“......”好吧，他忘了闻颜十次有九次就是交白卷，那惟一一次也是心情好随便写几个ABCD。
　　“可是，”刘讯不愿放弃自己的发现：“你这公式......”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纸上自带的公式。”闻颜无语的停顿几秒：“你在想什么？想我天赋异禀却伪装成学渣？”
　　刘讯被戳中心思，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他自暴自弃地笑了一声：“做你的春秋大梦。”
　　十分钟后，闻颜收到刘讯发来的一条消息。
　　【刘讯】：你就真的一点不想学吗。
　　【w】：我学了有用吗？
　　那边没有再回。
　　铃响，闻颜拽起书包想走，被刘讯叫住：“明天的研学，你去吗。”
　　“没钱。”

　　他拿出生锈的钥匙在锁孔里转了几圈，发现虽然灯亮着，却并没有任何人。闻颜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试着叫了一声：“闻宪？”
　　无人应答。
　　算了。他想，又不是亲生的弟弟，管他在哪。
　　但是算不了。
　　闻颜怕他那不负责的后妈又把自己的儿子忘到学校，书包也没从肩上拽下来就转身出了门。
　　闻宪的学校离家并不远。狂奔五分钟后，“第四小学”四个铁皮大字使他停下。
　　天没有完全黑，闻颜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学生的踪影。
　　“师傅，三......”闻颜跑向保安室，想问他有没有看到闻宪，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他并不知道闻宪在几班。
　　大爷扫了他一眼：“你是闻宪的家长是吧，他今天早被他爸接走了。”
　　闻颜顾不上思考大爷怎么记住的自己，掏出手机拨给闻须成。
　　电话嘟了几声，没人接。
　　想了片刻，闻颜还是硬着头皮给女人打去电话。
　　这一次很快接通。女人的声音传过来，背景嘈杂：“闻颜？有什么事情吗？”
　　闻颜顿了顿，还是说：“闻宪你接到了吗？”
　　女人“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闻颜，还要麻烦你一下，我这边还没忙完。”
　　闻颜平稳了呼吸，一字一顿地将保安大爷说闻宪是被闻须成接走的事告诉女人，并说他的电话打不通。
　　女人意外的叫了一声：“不可能吧，他不会不接电话的，何况是你的。”
　　闻颜无声的冷笑一声。
　　查询无果后，女人无奈的将闻须成的工作地址告诉了闻颜。
　　挂了电话，闻颜有一瞬的滞留。
　　他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闻宪在哪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闻颜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久后，闻颜出现在闻须成公司门口。
　　巧的是，闻须成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左手还揽着一个女人。
　　闻须成看到他，眉毛几乎是一瞬间皱起来，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干嘛？”
　　“你把闻宪接走了？”闻颜无视那个女人问他。
　　闻须成诧异的眼神告诉他，没有。
　　“臭小子。”闻须成很快将祸揽去闻颜身上：“你他妈想死吗？把你弟弟丢了你还敢来问我？”
　　紧接着的一巴掌被闻颜躲过。他冷下脸：“你最好快点去找你的宝贝儿子，少把自己的不当心盖在我头上。”

　　书包里除了手机充电宝就是几张零零散散的不知几年前的废纸。闻颜拿出纸张一张张揉顺展开，细看上面的内容。
　　是很多年前的乐谱。
　　闻须成发火后也不管他的小情人，打电话将继母劈头盖脸的骂了很久，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去找儿子。
　　他不由分说上前打了闻颜两巴掌，指责他没有看好闻宪。
　　闻颜顶着嘴角的血迹朝他笑笑，随后一脚踹了上去。
　　闻须成一发火就会打人，不管是他还是女人，还是闻宪。闻宪有女人保护，他没有。
　　“我不是你发火的沙包。”闻颜垂下眼睛看他：“我没有义务管你的儿子，毕竟我只是，寄人篱下。”
　　被儿子拿他说过的话嘲讽他自己，闻须成更加恼羞成怒，但是闻颜没有给他怒火发泄的时间，抬脚便走。
　　闻颜正想回去，摸摸裤兜发现钥匙没了。
　　“......挺好。”
　　他打开手机，打算厚脸皮去刘讯家借宿一晚。得知他现如今的情况后，刘讯表示欢迎。
　　【刘讯】：那我下来接你，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就行。
　　【w】：好。
　　刘讯家和闻须成的公司隔了点距离，精疲力尽的闻颜最终还是打算打车过去。
　　到了小区外的楼下，有好几对情侣压马路。闻颜带上帽子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眼睛一斜看见了张奎。
　　张奎正跟他的不知道第几任女朋友腻腻歪歪。
　　“......宝贝，我以后一定让你跟着我过富人生活。”张奎估计是喝酒了，左摇右晃说着还要举起手向天发誓。
　　放屁都没他这么勤快。
　　闻颜心里吐槽着，另一边一辆车失控一般横冲直撞。他快步退回马路边，为了保险还退到了两米开外。
　　却是不承想，他走哪这车撞哪。
　　在车即将撞上来的时候，闻颜极限侧身，后视镜擦着旧伤的痛感令他皱眉。然而这车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摇摇晃晃，撞到一大半的自行电动车。
　　待不远处值夜班的交警赶来时，那辆车已经撞在前方的墙上，熄了火。
　　交警很快通知了其他同事。处理的间隙，有人问他：“小伙子没事吧？”
　　闻颜答：“有事。”
　　“......那，”问他的男人有点为难：“要去医院吗？”
　　“这倒是不用。”闻颜说：“算不上什么伤。”
　　说着，他看见刘讯朝他飞奔过来：“闻颜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闻颜嫌他太吵：“安静一下，没死。”
　　“这怎么回事......”刘讯指向他的胳膊想说什么，被闻颜拉到一边：“我没事，这车和车主有事。”
　　说话的同时，他不动声色用书包掩住了胳膊。
　　这边的动静让那边的小情侣换了地方腻歪，只有张奎依旧耍着酒疯。
　　刘讯显然也是看到他了，嘟囔道：“真晦气，我怎么不知道他住这附近。”
　　“也有可能是他女朋友住在这。”闻颜答。
　　刘讯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些废话，一边哈哈大笑。
　　闻颜适时提醒他：“你这样跟张奎差不多了。”
　　“.....哦。”刘讯收起笑容，还是感慨：“我那时候真是个傻子。”
　　他一边看手机一边敷衍他：“嗯对，傻子。”
　　刘讯：“......”
　　突感一阵眩晕，闻颜本能想抓起什么东西。于是他拽住刘讯，二人险些摔地。
　　“......你再恨我也别给我摔死啊。”刘讯一边叹气，一边问：“你刚刚怎么样？”
　　闻颜未答，两分钟后他倏忽丢下一句话：“走了。”
　　“啥？”刘讯顿住，望向......
　　望向一片寂静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