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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这天晚上,林尚川睡不着,在台灯下看书,心中不断响起《我爱你,中国》的旋律。他拿出小提琴,去了琴房。

      他闭上眼睛,沉浸式地演奏着这首曲子。

      白末镇的冬天会下雪,在南山山顶可以看到一幅壮丽的山川图,人的心胸都开阔了。南京的冬天,不是寒风就是冰雨,雨滴落在头上,一阵寒凉从头顶瞬间蔓延到全身。

      江明桢望着窗外的雨,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医院挂水。

      如果去医院,就要排队,现在她的嗓子疼得如刀割一般,不能吞咽;鼻塞,只能张着嘴巴呼吸。胸口疼,心脏突突地跳,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去排长长的队。而且去医院就要花很多钱,她在电子厂辛辛苦苦赚的生活费,去一次医院就要花掉三分之一,实在是可惜。

      如果不去医院,她现在的症状已经三天了,吃了感冒药都没有丝毫缓解,不能吞咽,饿也要饿死了。还有,她已经在宿舍躺了三天了,班主任了解她的情况,再不去医院,张老师可能就会联系家人,给林尚川打电话了。

      可她不想让林尚川知道她生病了,不想让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就担心她,也不想让他觉得是他把病毒传染给她的。

      思虑再三,她决定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诊所挂水,无非就是一些抗生素,也能跟医生商量少开几天的量,花钱总会比去医院少一些。

      江明桢没有跟任何人说,一个人忍着疼痛,走在寒风冷雨中。

      疼痛和贫困是她对生命的体验,或者说是一种生命的常态。就像以前有个小护士说的,越是贫困的人就越会生病,生大病。

      她小时候,母亲没有钱,生病了也很少带她去正规的医院,多数是送到街上的小诊所。有些开诊所的人甚至连专门的卫校都没有上过,只是跟着家里人学过几天,就给病人开药挂水了。过量的青霉素注射,动不动就打高乌甲素针来强效镇痛,这样十多年用药下来,她的身体抵抗力很差了。

      对她来说,活着就是要承受疼痛,这种疼痛既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虽然她身体上疼痛,但精神上是幸福的。

      诊所里有七个人正在挂水,还有四个人在一旁等待。江明桢从学校走到诊所,两公里的路,她已经喘不过气了。

      她的鼻子完全不能呼吸,一路上用嘴呼吸,此刻,嗓子疼得就像血淋淋的刀口上被人倒上了白酒。她弯着腰,双手抻在膝盖上,眼看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见状,站起来扶着她,让她坐下休息,她疼得说不出来“谢谢” 两个字,但是心里无比感动。

      江明桢靠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着眼,张着嘴。诊所里只有一个男医生,一个小护士,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不会注意到有这样一个病人。

      这里的每一秒,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江明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如果轮到她了,什么药量不药量的,只要能止疼,高乌甲素、杜冷丁,能打的都打。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快了,快了,马上就有止疼针了。

      可是,止疼针还没有盼来,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摸她的隐私部位。她吓得连忙坐直身子,看到正是刚才给她让座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身材矮小,五十来岁,穿着一件磨得掉皮的黑色皮夹克,看起来憨厚,老实,是个善良的人。

      男人见江明桢睁开了眼睛,像飞贼一样很灵活地抽身出去了。江明桢忍着疼追出去,他已经不见了。诊所里的病人都病病歪歪的,没人注意到刚才这个男人的猥琐举动。

      江明桢进来坐下,想起了鲁迅,学医是救不了中国人的。不管这个男人是真病还是假病,治好了他的躯体又有什么用呢!她也不懂人性了,为什么她病得都快死了,却还有老男人想趁机占她的便宜。

      “你是哪里不好?”诊所的男医生走过来问明桢。

      “嗓子疼,不能吃东西了。”明桢忍着疼,用食指指着嗓子。

      “你是大学生?”

      明桢点点头。

      “坏事做多了,以后注意点。”这个医生一脸坏笑,旁边的一个男人在仔细打量着明桢。

      明桢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请求医生赶快给她打针止疼。

      三天后,江明桢好了很多,现在只是有点咳嗽,说话声音正常了,她终于熬过来了。她马上去给林尚川打了电话。

      “南之,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现在没事了。明桢,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明桢想了一下,今天周五,他应该在学校吧。

      “我在车上,再过十分钟就到你们学院了,等我!我想见你。”

      这么温柔的声音,让明桢心中激荡着强烈的奔赴之情。她赶紧找了面镜子,反复练习着笑容,掩饰她大病初愈的虚弱之感。

      华灯初上,车流不息。

      明桢跑到校门口左右张望,她觉得每一辆驶来的车上都有可能是林尚川。而当林尚川从车上下来时,她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他穿着一件棕色的到膝大衣,里面搭配着浅黄色的毛衣,明亮温暖的笑容......

      这是她在白末镇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天他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原来,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了。

      林尚川叫出租车司机等一会儿,他走向明桢。明桢怕他看到她的憔悴,一直在努力笑着。

      “明桢,上车吧。”他打开车门,等待着明桢。

      明桢没有犹豫,马上上了车。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会问,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相信,那一定是林尚川。

      两人在车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看彼此。司机师傅也在偷偷地看他们。

      车停了下来,林尚川扶着明桢下车。明桢看着他,他们上次已经来过这里了。

      “明桢,上次你说你想看玄武湖的夜景,今天有喷泉表演。”

      “在哪儿呢?几点开始啊?快走,别错过了呀。”明桢开心地笑了,她握住林尚川温暖的手,朝湖边走去。

      湖边的树木,在璀璨灯光的点缀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树木的光影投射在湖面上,湖岸和湖面的景象构成了一个虚幻的画面。

      这里没有白天的喧嚣与嘈杂,让人忘记了忧愁。湖对岸的大厦景观灯亮了又暗了,暗了又亮了。一切是那么宁静与自然,她已经忘记了前些天的病痛和那件令人作呕的事。

      林尚川看了看时间,八分钟后,便是下一场喷泉表演。他让明桢在喷泉边等他,不要走开,他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明桢看到他是跑步离开的,但也没有多想,她安静地等着他。

      喷泉表演开始了,林尚川还没有回来。明桢兴奋地欣赏着喷泉水柱的不断变化,这是她在老家县城没有见过的。

      随着第二轮水柱的变化,高度达到七八米。这时,一阵优美的小提琴旋律传来,喷泉周围的人正寻找着旋律的来源,明桢也在四处张望。

      只见林尚川出现在人群中,拉着小提琴朝明桢走来,引来大家的围观和几个女孩的喊叫。

      他演奏的曲子,旋律感人至深,让人落泪。有离别苦,有相思情,有情痴怨,有凄凉感,也有久别重逢的欢喜意。

      明桢看着他,此刻只有感动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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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们,有的路,一个人走,可能遥不可及;我们携手一起,则近在咫尺。在此,祝愿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一切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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