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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江建国出院的时候,学校的教导主任专门开车来接,主任医师送他出来,挡在过道里的病人家属以及在过道里输液的老人,连人带床推到一旁,连忙给“大人物”让路。

      小区里今天有人结婚,婚车挡在小区门口,震天响的《好日子》的旋律,响彻整个街道。好不喜庆!好不热闹!

      江建国和柴会英走进小区,新郎的爸爸满面笑容地走上前,双手握住江建国的手:“江校长,恭喜您出院了,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快请,酒席都准备好了。”

      美丽的婚庆礼花飘洒在空中,新郎的叔叔也走过来热情地带柴会英入席。

      李言旌已经回来十天了,父亲和妹妹也康复了。她该回学校了,下次回来就是过年了。日子又继续着,人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南京的冬天,夜晚的气温接近零度了。

      图书馆里只剩下江明桢一个人了,管理员催促她快点离开。她是该回去睡觉了,即使她很不想进那个宿舍,也得回去。

      陈嘉美休学半年回家养病后,宿舍里只有四个人了,其他同学还羡慕她们,一个宿舍里只住四个人,待遇好。可奇怪的是,人越少,关系越微妙,需要努力地维持。

      在她的认识中,大学室友都是青春单纯的女孩子,住在一个宿舍就应该亲如姐妹般的相处。可事实上,大学女生宿舍里也世故、势力、勾心斗角、搞孤立。这样的环境让她害怕回宿舍。

      不过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跟林尚川说过。她有时会想,像林尚川这样干净的人,上大学的时候肯定不会遇到这些问题,即使有,他也绝不会像她一样,有这么多的抱怨。如果跟林尚川说了这些,会不会让他觉得,真正在勾心斗角的人是她,那她就太冤枉了。

      路上没人了,江明桢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心里规划着,打工赚的生活费,她再节省一点儿,每天少吃点儿,节省出来的钱就可以给李言旌用了。

      自从李言旌的母亲去世后,她就有一种以后要照顾好李言旌的责任感,就像这十几年来,李言旌一直在照顾她一样,现在该换了角色。

      音乐学院临近寒假的这段日子,是师生最忙的时候。“新年音乐会”肯定少不了,作曲系的任务也很多。

      这几天,学生们问林尚川最多的问题,就是关于期末考试中的《音乐作品分析》该如何写,他专门挑了一节音乐鉴赏课,亲自为学生弹奏了一首英国民谣《Northern Sky》(北方的天空),这首钢琴曲也是原作曲家的绝唱。

      林尚川认为,只有理解了作品中的情感,才能表达的有内容。现场弹奏感受到的音乐情感和放CD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这其中还有弹奏者的情绪和状态。

      他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上台演奏。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一直要求学生们要做到的,不能衣冠不整地演奏乐器,哪怕只是平时的练习也不行,要从内心深处尊重艺术。

      他还告诉学生们,在音乐创作中,要以简单的心态出发,看淡名利荣誉,关注作品本身,推敲打磨,不要去思考是否能一鸣惊人,成为经典名曲。

      冬日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了进来。

      林尚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上午10:26了。可他起不来,头疼得厉害,像要爆开了一样,眼睛也疼,仿佛烈火炙烤着瞳孔。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觉得浑身酸痛,嗓子疼,他以为是白天冻着了,便早早地睡了。睡了一夜,不仅没有好转,还更严重了。

      他忍着疼,没有第一时间想着去医院,而是打电话给明桢。在病痛中,他唯一想到的人,是明桢。

      明桢是11点30分下课以后,才从宿管阿姨那里得知林尚川打电话了。她马上打过去,林尚川的声音很小,没有说什么事,只是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肯定出什么事了。明桢放下电话,顾不上吃饭,急忙打车去了音乐学院。

      她也犹豫过,三十公里的打车费要多少钱?平时她吃个饭,都要比较一下一份土豆丝和一份丝瓜,哪个更省钱。但现在,她只想快点见到林尚川。

      林尚川以前说过,他住得是学校的职工公寓,可明桢并没有去过。到了音乐学院门口,她向门卫大叔打听,大叔说,他要给林老师打电话确认一下 ,问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明桢。”

      门卫大叔将她带到林尚川的房间门口,明桢虽然心里很着急,但一直盯着门卫大叔离开后,确定周围没人了,她才推开门进去。

      林尚川平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南之,你哪里疼?”

      她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这么烫,他发烧了。林尚川睁开眼睛,在房间光线的映照下,明桢明亮的脸庞就在眼前,他以为这是个梦。

      刚才好像电话响了,他听到了明桢两个字,他也以为他是头疼得出现幻听了。

      他看到明桢向他伸出了手,他想握住她的手,可是四肢疼啊,像被人打断了一样。

      他也知道明桢在跟他说话,可他感觉脑神经都缠绕成一堆乱麻了,语言神经已经失去了功能,他无法表达,只剩下疼,干疼。

      明桢从他这里问不出他有没有体温计,有没有退烧药。她马上跑去了药店。

      在生病这件事上,明桢是专业的。从小到大,她没有一年是健健康康的,在成长经历中,不知忍受了多少疼痛,吃了多少药。

      俗话说,久病成医!

      明桢给林尚川量了体温,吃了退烧药,为他物理降温,持续了两个小时。看到他安静地睡着了,眉头舒展了,她才坐到椅子上喘口气儿。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房间不大,干净整洁。

      一张一米二的床,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拉链衣橱;窗台上和地上摆着几盆花,书桌旁边放着一把琴,看琴盒是小提琴。

      这和她想象得大不一样,但也符合林尚川的品性。

      金陵学院有个老教授,常年衣着朴素,生活简朴,吃着最简单的食物,办公室里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旧沙发,他只潜心做学问,学生都很喜欢他。

      越是纯粹的人,越不在乎物质的东西。只不过她认为林尚川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房间里应该摆满各种乐器才对。

      晚上8点左右,林尚川醒了,头不疼了,四肢也不疼了。他看到明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抓着床沿翻了起来,浑身无力,头晕。他轻轻地走到明桢身边,为她盖上了毛毯。

      明桢醒了。

      “南之,你醒了,快过去躺着,我给你再量个体温。”她挽着林尚川的胳膊。

      林尚川躺在床上,明桢为他盖好被子。

      “明桢,你别冻着了,你不能感冒。”他轻声说。

      “我看看啊,嗯,36.7℃,退烧了,放心了。我中午来的时候,你发烧39℃。现在还觉得哪里疼吗?”明桢熟练地转动着水银体温计,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不疼了,就是感到累,特别累。”

      “那肯定的,高烧啊!你要好好休息几天才能恢复体力的。”明桢收起了体温计。“来,喝点水。想吃东西了吗?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买了粥,但是现在冷了。我再去买,很快回来。”

      “明桢。”

      “还想吃点什么?”

      “八点多了,我送你回学校。我现在好多了。”

      明桢慢慢地关上门,看着他的眼睛,又有些害羞,不敢看他了。

      “南之,我今晚不想回去,我想陪着你。你刚退烧,不知道凌晨会不会反复,我已经跟班主任打电话请过假了。”说完,她就出去了。

      林尚川知道明桢是想照顾他,他也知道,即使她今晚留在这儿,他们之间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只是觉得不能因为他,让别人有借口说明桢才拿了奖学金,就已经“夜不归宿”了。

      明桢买了粥,包子,也买了各种水果,她拎着一大袋子水果走在路上,心里很满足。她深刻体会到女孩子赚钱的意义,买药也好,买吃的也好,那都是她自己赚的钱,她想买就买了。

      这也是她一直不肯接受林尚川的钱之意义所在,她是有能力去爱一个人的,她的爱是独立的,经济独立,精神独立,不依附于他。她的爱,一点儿也不比别人逊色。

      明桢端着温热的粥坐在床边,准备喂他吃。林尚川温柔地笑了:“我能自己吃,我坐起来吃。”

      “不,不嘛,我想喂你吃。”

      林尚川吃了几口,又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打车很快的。我这次有可能得了“禽流感”,症状比普通感冒严重。我不想你被我传染了,你体质弱,扛不住,听话,好吗?”

      “南之,你觉得我会因为害怕被传染,就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吗?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我能做的全部。我今晚就不回去。”

      林尚川也舍不得让她回去了。

      “明桢,我们一起吃,你累了一天了。”

      明桢想起今天早上吃了一个馒头,一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她把热粥留给林尚川,自己吃桌上的冷粥。

      “那粥冷了,别吃了。”林尚川说道。

      “没事儿,打工的时候错过了饭点,也冷吃的。”明桢喝了几口冷粥,就忙着给林尚川削水果。

      晚上10点多,明桢又喂他吃了一次药。

      “明桢,你太累了,快睡觉吧。你到床上睡,我晚上要写点东西,晚上有灵感。”

      “不行啊,你不能熬夜的,你好好睡觉,不用管我,我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就行了。我在电子厂上夜班的时候,晚上8点到早上8点,不能休息,加工1000个电子零件。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就趴在桌子上睡觉,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林尚川眼眶红了,他心疼明桢,一直都是。这些事,明桢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她一个人吃了多少苦,那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什么都不肯跟他说,总是一个人承受着一切,现在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与他听。

      可正是因为她的这种轻描淡写,也让他很难过。他希望明桢跟他抱怨,跟他说她很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明桢反馈给他的,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深夜,明桢每过一会儿就过来试一下林尚川额头的温度,摸摸他的衬衣是否被汗浸透,而林尚川也一直醒着,这些他都知道。

      当明桢再次给他量体温的时候,他握住了明桢的手,动情地看着她。

      明月照进了窗子,他看到了明桢身后的月亮。因为角度的原因,明桢和月亮站在一起。如水的月光和温柔娇羞的明桢,让他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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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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