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周家灵燕

11、第 11 章

　　"又是这道题。"
　　程铭烦躁地把数学卷子丢在桌上，揉了揉太阳穴。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让他想起初中时代，那会儿他还在县城的学校读书。每次考试数学都是班上前几名，直到高中来到省重点，才发现自己跟城里的同学有了差距。现在面对这些复杂的公式，总是有种无力感。
　　林晓宇放下手中的书,瞥了一眼他的试卷。是道圆锥曲线的压轴题,题干密密麻麻写满了条件。这类题确实不好解,需要找准切入点。她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题时,也是一筹莫展。
　　"我教你吧。"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温柔的坚定。
　　程铭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不会太麻烦你吗？"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又迅速被掩饰下去。
　　"你不是也一直在教我打篮球？"林晓宇笑笑，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互帮互助。"她想起那天在操场上,程铭耐心地教她投篮的姿势,阳光下他的侧脸认真而专注。
　　就这样,两人约定放学后去图书馆。傍晚的图书馆人不多,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在灰尘中织出金色的帘幕,洒在泛黄的课本上。靠窗的位置总是他们的默契选择。
　　"这类题目要先找特征点,"林晓宇指着题目说,"你看这里......"她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仿佛在解读一张藏宝图。
　　程铭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低头写字的动作轻轻颤动。林晓宇觉得那影子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在草稿纸上起舞。
　　"懂了吗？"
　　"嗯,"程铭写完最后一步,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他的声音里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
　　林晓宇凑过去检查他的解题过程,发现意外地完整。阳光照在他们并肩的身影上,在地面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剪影。"你其实很聪明的,"她由衷地说,"就是有时候太着急了。"就像打篮球时总想一口气投进所有球一样。
　　程铭转过头,两人的距离突然很近。他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褐色,像是融化的巧克力。林晓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味道。
　　"因为,"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暮色里,"想追上你。"
　　这句话在林晓宇心里激起一圈涟漪。她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坐直身子,假装整理并不凌乱的书本："我......我教你语文吧,上次作文你好像也......"
　　"好。"程铭笑了,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从那以后,放学后的图书馆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老旧的书架间,飘荡着岁月的香气。程铭教林晓宇篮球规则和战术,林晓宇教他数学和语文。有时候学累了,就一起看会儿书,或者聊聊天。阳光会慢慢爬过他们的课本,最后消失在天边。
　　慢慢地,程铭的数学成绩开始提高,林晓宇对篮球的理解也越来越深。有时她会想起那个开始的下午,觉得遇见总是猝不及防,却又恰到好处。赵老师在班会上表扬他们互帮互助的精神时,两个人都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仿佛分享着某个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这天下午,他们又在图书馆。程铭正在写作文,林晓宇坐在对面看书。秋天的风掀动窗帘,带来银杏叶金黄的气息。
　　"写完了,"程铭推过来作文本,有些忐忑,"你帮我看看？"
　　林晓宇接过来,是一篇《我的梦想》。开头写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种子......"看着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湿润。
　　文章写的是一个男孩想成为优秀的篮球教练,带领更多孩子感受篮球的快乐。字里行间,都是对篮球最纯粹的热爱。林晓宇仿佛看到操场上那个不断投篮的身影,执着而坚定。
　　"写得很好,"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感动,"真诚又温暖。"就像你本人一样,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程铭看着她："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啊,"林晓宇想了想,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想成为一个能帮助别人的人吧。就像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她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一下子红了,像晚霞染红了天边。
　　程铭却很认真地说："你已经在帮助我了。"他的声音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
　　夕阳西下,图书馆里渐渐安静。两个人隔着课本对视,眼神温柔。书页间浮动的尘埃在光线中闪烁,像无数细小的星星。
　　那一刻,他们都在想：或许,我的梦想里,还有你的位置。这个念头来得那么自然,像春天的第一缕风,悄悄钻进心里。
　　临近闭馆,收拾书包时,程铭忽然说："明天,我们班和高三打练习赛,你来看吗？"他的语气故作随意,却掩饰不住期待。
　　"嗯。"林晓宇没有犹豫。她想起那天他教她投篮时说过的话：篮球比赛最精彩的地方,在于永远充满可能。
　　"比赛完,我请你吃东西。"程铭低头系鞋带,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图书馆的宁静,"算是补课费。"
　　林晓宇忍不住笑："那我要多要几道题。"她喜欢看他认真解题时微皱的眉头。
　　"好。"简单的音节里包含了太多说不出的心事。
　　走出图书馆,暮色四合。远处的教学楼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像夜空中的繁星。林晓宇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窗户,那里还留着他们并肩而坐的剪影。心里暖暖的,像是揣着一块温润的玉。
　　这样的日子,真好。风吹过,带着淡淡的书香和若有似无的心动。明天,又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