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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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一个诀，往常听话的符纸却又不动了。没办法，无恋正要再掏出一张新的来。渊清便猛地往她身边一靠。“不对劲。”
四周突然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迷雾，无恋又飞速掏出一张平安符，塞进了渊清手里。两个人沉默下来之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渊清的耳朵突然动了一动，示意无恋往东北方向看。茂密的灌木从间隙里，偶尔透出斑斓的光，那是皮毛在阳光下闪耀的光泽。
是一只野兽，它的速度很快，走路却悄无声息，须臾之间无恋就看清楚了，是一只大老虎。老虎的眼睛闪着琥珀色的锐利光芒，狠狠盯着眼前的人。
无恋以前在动物园见过许多老虎，却都比不上眼前这只，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獠牙长而锋利，爪子可能就有无恋的头那么大了。整只老虎像是一把安静却拉满了弦的弓。不知道在那一刹那就会射出来。
渊清捏紧了棍子，在无恋反应过来之前，就提气跳了起来。几乎是在老虎跃起的瞬间，一记长棍就敲在了老虎的脑门上。却没有出现想象中老虎眼冒金星的画面。那老虎只是晃了下脑袋，好像被激怒了，纵身朝她扑过去。渊清的长棍点地，飞身而起，躲过了一记老虎的爪子。老虎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热气，脸上似乎有点意外的神色，转身再次扑向对手，带着呼啸的风声和令人胆寒的气势，渊清这次没有再起跳，反而向下扎一个马步，双手紧握长棍用力挥出，重重地击打在老虎的侧身。木棍与老虎的皮毛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虎仰天发出一声嘶吼，不对，发出一声...狗叫？
渊清的木棍差点都被这声狗叫惊掉。一人一虎的打斗在电光火石之间，无恋本来还在想怎么帮上渊清的忙，这会听到这一声狗叫，又看到那老虎的尾巴颇为怪异，根部较为粗壮，越往尾梢则逐渐变得纤细，末端更像是一把拂尘。
狗叫牛尾，无恋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来不及抓住。
那老虎好像有灵性，知道拿棍子的是个硬茬，就想转换目标，先对这个笑眯眯的小道士下手，扭身躲开一记棍子。低吼着就冲着无恋这边扑来。
无恋掐一个御风诀勉强躲开，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前世自己看过的记述古代志怪的古籍里面有一种异兽“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说的就是“彘”的形状像老虎却长着牛的尾巴，还会狗叫。
“缠住它！”无恋冲渊清喊，渊清支起长棍，捅向彘兽，等引得彘兽重新回身扑他，又灵活变换脚步，利用长棍的长度与彘兽周旋，彘兽不断左扑右咬，凶势不减。正要扑到渊清身前。后面无恋的符已经画完了。
“天地正气，万法从心，吾奉祖师敕令，以符为凭，以灯为引，降彘于此，速速臣服。急急如律令！”
降魔咒是渊清能想到最适配这个场景的符咒，但是要和孙悟空的紫金葫芦一样，准确叫出对方名字。
金光四散，像锁链一样缠上那彘兽。彘兽挣脱不过，居然口吐人言“你是哪里来的道士，怎么会知道俺的姓名！”
“小道就是这齐云观来的道士，你闹事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无恋随手抄起地上的树杈子，照着彘兽的脑袋就来了一下。“说，在这装神弄鬼的是不是你！”
明明刚刚拿棍子的姑娘手劲大的多，打上来虽也疼，却比不上这看似轻飘飘一下，硬生生把彘兽打的眼冒金星。
“姑娘呢，是不是你蛊惑村民们抓的？”
“哼，早就被俺吃了！”
“吃了？”无恋危险的眯起笑眯眯的眼睛、手里又扬起了树杈子“可别给你个麦秆当拐棍-----不知好歹！”
“麦秆？”
“拐棍？”
无恋看着一人一彘没啥文化的样子略感无语，只能采取更直接的手段----动手。
“吃了是吧？吃了是吧？”高高扬起的树杈子，啪啪落在彘兽身上“我让你吃，我让你吃！！”
明明是只是一位笑盈盈的小道士，一只老虎和一根脆弱的树枝。场面之残暴却让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体修渊清，忍不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彘兽被揍的汪汪乱叫，厚实的大爪子下意识想抱住脑袋，却被金光绑的动弹不得。“别打了别打了，我带你们去找那女娃娃还不行么！”
“晚了！”树枝打的啪啪作响“你以为道爷我找不到？我给你个面子，让你不知好歹！”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作为功德灯元老的彘，在聊天的时候想到这一幕，还是会打个寒颤。
而这个时候打得正激情四射的无恋，感受到功德灯在发烫。丢开树枝手抚过灯罩，突然福至心灵知道功德灯想干嘛，左手掐一个伏魔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彘来！”
金光扯着彘兽往功德灯飞去，不知道因为什么，彘兽的求生欲好像也没有那么强，被抓进去无所谓的感觉。
偌大一只彘兽就这么被“吸”进了灯里，那灯里的金光晃荡一下，像是一颗小石头丢进了河里，“啵”的一下，漾起一层涟漪。渊清被惊得差点当场表演了一个下巴脱臼“厉害啊小道长！！”
无恋摸着灯架上多出来的一个老虎头浮雕，心里有个小人在叉腰大笑“哈哈哈哈这法器真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牛啊！”面上却佯装着镇定。“这有啥的。”（好像体会到了老头装高人的快乐怎么办。）
另一头，灯里的彘兽只觉得四周温暖舒逸，充盈着适合修炼的气息，它试探性地将一只爪子探进流动的金光中，刹那间，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顺着爪子传遍全身，它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开始不由自主地涌动起来，好像感受到了家乡的力量。彘兽眼睛里闪过兴奋与敬畏的光芒。甩甩毛茸茸的大脑袋，老老实实坐下修炼了。
无恋和渊清在引路符的带领下顺利找到被捆成粽子，已经晕过去了的小花。
渊清像拎小鸡一样把小花拎起来，两人一路聊天，一路将人提溜到山下。想先把小花安置回渊清店里。
还没等走到山脚下，就远远地看到山下食铺那边围了不少人。无恋心头一跳，转头刚想说什么，身边的渊清就已经足尖点地，飞奔出去了。
原本干干净净的小食铺这会儿满目狼藉，桌椅被掀翻在地，餐具摔得粉碎，账本、花瓶、摆件通通散落一地，各种碎片四处飞溅。
蒸笼被打翻，白胖胖的几个包子滚落在地上，沾了灰尘，有的还被踩踏过，留下了脚印。香甜的气息里混杂着烟尘与打砸声。
里面几个大婶拎着米面，挎着蔬果，提着油盐酱醋，一边从里面出来，一边骂着什么。几个大汉围在外面把砸坏的桌椅板凳往牛车上堆，断成几块的木头招牌，杂七杂八的堆在那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的半个“清”字。渊清想起来刚来齐云山下的时候，她坐在门口用刻刀一下一下刻招牌的时候，洒在招牌的阳光。
那个时候她觉得她要在这个地方呆上很久很久，所以每一刀都很用心。店里的每一把椅子，每一只瓷碗，都是她从镇上自己背回来的。
渊清突然觉得好像一团火在她心里烧。她绕过牛车，看到跌在牛车旁边的女人，是隔壁的老板娘。虽然伤疤骇人些，却十分善良温柔。她抬头看渊清，“对不起，我挡不住他们。”
渊清觉得火已经烧过嗓子眼了，不把这火吐出来，她可能就要被这火点着了。
等无恋落后一步赶到，就看到渊清的棍子呼啸，落到了门口那汉子脚下。石板路寸寸龟裂，溅起大大小小的石子。
那汉子下意识倒退一步，还没来得及做别的动作，就从屋里窜出一个婆子抱住了他。“儿啊，我的儿啊！你没事吧！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想杀人啊！”
渊清吐出一口浊气，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婆子就和连珠炮一样的开了腔“又是你！刚刚在山上就是你打伤了我家老头子和我弟弟，还惊扰了山神大人！”
“我什么时候打伤过人？”渊清下手有分寸，方才在山上只是吓唬他们，“他们自己连滚带爬，互相拉扯踩踏。怪得到我头上？”
“你看你承认了吧！就是你在山上做了孽，我老婆子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当时就是你伤了那么多人，还打断了我们对山神大人的祭祀，到时候山神大人怪罪下来，得你去担责！”那婆子指着渊清振振有词。旁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窸窸窣窣得响起一些讨论声。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我说我没有伤人！”渊清气的双眼通红，恨不得一棍敲死这婆子。
“就是你！怎么不是你!我们都是证人！你还要给我们赔钱呢！我们看病要钱，家里壮劳力伤了，请人下地也要钱。你这破店，上下搜遍了找不出几个铜板，是不是把钱都带在身上了，快交出来！”
“我没钱！”
“又骗人！你每天生意那么好，那么多人来你店里吃饭，你说你没钱？好哇，好哇。果然是个骗子。伤了人不赔钱，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大家伙儿只管挑值钱的拿！拿了还有不够数的我们就去县衙里告她！”
渊清的食铺用料新鲜又好，本就利薄，加上刚开没多久，一直在陆陆续续的添置东西，身上真没几个铜板。这会儿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被那婆子一直抢白。
那婆子原就是个混不吝的，撒泼骂架，胡搅蛮缠最是在行。见渊清好像有顾忌不敢动手的样子，就更加趾高气昂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山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