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夜至明》橙楠楠楠

3、第3章 烧烤

　　晚自习放学，一中的学生蜂涌出来，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谢行遂不想去看人头，每次都会晚一些再出来。

　　他推着自行车出校门的时候晚星冒出了头，在黑夜里相互诉说着故事。

　　夜晚的风一向很凉，在晚冬的季节里又格外刺骨，谢行遂裹紧了外套，快步走向街道。

　　在一条分岔路上，他看着路牌突然顿住了脚步，明野公园四个大字出现在回家的另一个方向，谢行遂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把车调头往右边骑去。

　　等他站到长亭尽头那片草地上，看见了熟悉的一人一猫的身影，谢行遂借着晚风开口：“你真在这啊。”

　　苏夜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是一个被月光勾勒出模糊身影的少年，看不太真切脸，却能让人凭空想象出他英俊的面容和立体的五官。
　　但苏夜知道，那是谢行遂。

　　在谢行遂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苏夜看着谢行遂的脸，应和着夜晚的安静轻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半路突然想到了小猫，然后就觉得你应该在这，就想着来看看了。”谢行遂蹲下揉了揉小猫，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蹭了蹭谢行遂的手。

　　“你大半夜的来看什么猫？”

　　“你管我啊，想来就来了，”谢行遂看着正在舔自己爪子的小猫，“诶你说它以前叫什么名字啊？”

　　苏夜顺手揉了一把猫头：“不知道，长这么白，可能叫小白吧。”

　　“……”谢行遂默然无语，“那人家现在脏了得叫小脏吗？”

　　苏夜真诚地发问：“不行吗？”

　　谢行遂看着苏夜在夜晚黑得发亮的眼睛，突然不想跟他计较：“当然行，你以后就给我叫它小脏，使劲叫。”

　　“哦，小脏。”

　　“……”

　　那天晚上的公园很冷清，人们都已经归家，不再执着于如何抵挡从各面侵入的寒风，只有草地上的两个少年还在轻声交谈，偶尔伴着几声猫叫，月亮的光芒传得很远，照在两个并不着急的人身上，再带着他们的年轻热烈返回浩瀚苍穹。

　　明月飞长野，漫漫晚星颂。
　　---
　　“诶？怎么一下没看着你们连位置都换了呢？”李鑫伟一大早隔着过道朝谢行遂说。

　　张满洛插嘴：“你管人家呢，书背完了吗，考试准备好了吗？”

　　“……”李鑫伟朝谢行遂投去炙热委屈的眼光。

　　谢行遂对上他的视线：“书背完了吗，考试准备好了吗？”

　　“……行行行，这样玩是吧。”李鑫伟悲愤地转过头去。

　　陈望这时开口：“你们听说了吗，学校好像要给我们插节自习课。”

　　张满洛震惊：“啥？我们课还不够多吗？还自习课。”

　　苏夜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但就只是看了一眼。

　　“怎么一个插法？”谢行遂问道。

　　陈望眼角瞥见郑丽走进班门口，赶紧回头拿了本书立在眼前打掩护：“好像是说上课和课间休息时间减少一点，然后在早上加一节第四节自习课。”

　　“什么！那我们早上不就有五节课了吗？”张满洛差点喊出来。

　　没等陈望开口，谢行遂先拿书抽了一下张满洛：“你再大声点看看能不能让月球人民知道我们有五节课。”

　　“……”张满洛摸摸自己的外套，“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他就去勾陈望的肩：“你知道的挺多啊，当的上一句人脉哥！”

　　陈望拍拍胸脯：“那是。”

　　果然，等到英语课的时候郑丽就宣布了加自习课的消息，并同时说要进行班长选举。

　　“之前已经有一两个人来找过我了，等会让他们挨个上来说一下，你们再进行投票选举啊，当然有想要上的随时可以上。”

　　经过了十分钟的候选人发言，陈望以其强大的亲和力和幽默力，还有他宣讲词中所体现出的责任与担当当选班长。

　　而他接下来几天的表现也深得民心，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既不失威严，又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很快，恼人的开学考如期而至。

　　苏夜这一个星期的晚自习也确实是随缘来上，有时看得到他，有时他又会准时收拾好东西放学就离开。

　　但等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苏夜的名字却排在了第一个。

　　“卧槽，怎么苏夜晚自习不上也能考第一，你看我就说是晚自习禁锢住了我吧，”张满洛对着成绩表又开始咋咋呼呼，“阿遂你这不行啊，寒假玩疯了吧，退步了吧，你这都到第六去了。”

　　谢行遂白了他一眼：“你是丽总吗就在这指点江山，看看你自己几名再说话。”

　　话是如此，但张满洛说的也没错，他寒假确实没学多少东西，以前的综合成绩还能靠物理拉拉分，但现在的单独文科中，政治又是他相对薄弱的一门，全靠语数英撑着，有退步谢行遂自己也能预见。

　　“苏夜，你是不是没来上自习的晚上都偷偷去补习班了啊，怎么这么能考呢？”张满洛没管谢行遂，接着说自己的。

　　苏夜转了一下笔，开口说：“没有，以后应该都会来上晚自习。”

　　谢行遂看着那只转笔的手出了神，苏夜每次说话前好像都会转一下笔，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抓住笔杆在指尖过一圈的时候很赏心悦目，谢行遂突然想到这只手转篮球的时候应该也会很好看，能斩杀一大波女孩子吧……

　　咀嚼完苏夜说话的内容，谢行遂回过神：“你以后都来上晚自习了？”

　　苏夜看了谢行遂一眼：“怎么？怕我偷学到你的自习方法？”

　　张满洛摆摆手：“他哪有什么自习方法，学你的还来不及呢。”

　　谢行遂瞥了张满洛一眼：“滚回去。”

　　张满洛悻悻转头。

　　苏夜好像是在旁边短暂地笑了一下，不过谢行遂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你是不是笑了？”

　　“没有。”苏夜否认。

　　“我听见了。”

　　“可能是别人笑，你听错了。”

　　谢行遂决定不跟他掰扯：“你怎么又突然来上晚自习了？”

　　苏夜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答案是：“不行吗？”

　　“……”

　　看得出苏夜并不是很想说，谢行遂也不是什么好奇和八卦的人，他脑神经一转：“诶你会打篮球吗？”

　　苏夜对上谢行遂真诚的视线：“你的话题转的有点生硬。”

　　谢行遂拿笔戳了他一下：“不是，真的问你。”

　　苏夜看了一眼谢行遂的小动作，开口道：“会一点吧，怎么？”

　　“有机会一起打啊。”

　　苏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声好。

　　张满洛安分地在位置上呆了一会不知道在和陈望聊些什么，没一会儿又转过头：“我们晚上放学去吃烧烤吧？陈望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烧烤店，有打折。”

　　谢行遂应了声好，又侧身拍了拍苏夜问：“你去不去？”

　　苏夜这次倒没有犹豫：“嗯。”

　　“行，那晚上放学一起走啊。”

　　天气已经渐渐开始回暖，有了进入早春的感觉，夜晚伴着学校的嘈杂人声，一行五人走出了校门。

　　之所以是五人，是因为——

　　李鑫伟边出校门边嚷嚷着：“吃烧烤这种事竟然不叫上我，你们怎么回事。”

　　张满洛伸手推了一下他：“你这不是来了吗，闭嘴，走路。”

　　“那还不是我自己发现并要求的。”

　　几个人吵闹着走到烧烤店的冰柜前。

　　李鑫伟豪爽地一挥手：“都随便拿啊，别客气。”

　　陈望一边拿了几串肉，一边应着：“是你付钱吗你就这气势。”

　　“不是啊，让你们别拘束嘛。”

　　张满洛冲进他们中间：“让开让开我要吃五花肉。”

　　谢行遂眼疾手快地从夹缝中拿了两串出来，放了一串在苏夜盘子里：“你再不拿待会渣都能让他抢完了。”

　　张满洛手拿一把肉：“阿遂怎么说话呢，只能说我对五花肉爱得深沉。”

　　苏夜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低头拿了两串羊肉，也把其中一串放进谢行遂手中的盘子里：“回礼。”

　　几人饮料足烧烤饱以后，就开始各自道别回家。

　　谢行遂走在路上看着身后的苏夜，疑惑道：“你家不是不住这边？”

　　苏夜轻推了一下谢行遂的后背，催促着：“走了。”

　　谢行遂莫名其妙地往前走，又开口问：“你不应该走明野公园那边吗？”

　　苏夜随便应着：“我有两个家不行吗？”

　　“……行。”谢行遂确实没料到这种土豪的回答。

　　想到了什么，谢行遂往苏夜那边靠了点：“那小脏呢？不就没人喂它了？”

　　“我早上喂过了，放了点猫粮在旁边，它饿了会吃。”

　　谢行遂有点迷茫：“你怎么还来回奔波的呢？”

　　他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顺着这种想法成型的那一刻，他立刻转换了话题：“那你现在去哪啊？”

　　苏夜看了一眼语气变得有些生硬的人，说：“锦庭小区那边。”

　　“哦……”谢行遂点了点头，又猝然抬头，“那不就是我家隔壁那个小区？”

　　“哦？”苏夜意味不明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