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夜至明》橙楠楠楠

19、第19章 面试

　　这周末，谢行遂正洗碗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上来自一个群组的信息。

　　群聊名称是两个表情组成的，一个举着手的小人和一座一眼看过去像粽子的山。张满洛说那是他翻遍表情才找出来的。

　　谢行遂瞥了一眼消息预览，只看见是苏夜发的信息，屏幕就自动息了屏。等他坐到沙发上点进那个群聊时，里面已经有几十条信息了。

　　谢行遂往上滑到信息刚开头，是备注“苏.大冰棍.夜”的人发的一条：助教的工作明天面试，早上十点。

　　下面就是张满洛和陈望的一连串聊天：面试问些什么啊？怎么过面试啊？还没有体验过呢有点紧张……

　　苏夜在他们问题的最后统一回答了一下：大概就是怎么处理一些突发状况吧，不会特别难。

　　谢行遂抬手打字：那明天在哪集合？

　　苏.大冰棍.夜：九点□□蝶路那边，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定下了明天的行程后，谢行遂回房间刷了几张试卷，很快就到了傍晚。

　　他起身去拉开房间里的窗户，看见了外面有不错的夕阳。天边的火烧云让世界变成橘红色调，谢行遂微微探出身，看着那片云很慢很慢地移动，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给苏夜发了条信息：今天的夕阳很好看。

　　苏夜过了一会才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在抬头看天。

　　苏.大冰棍.夜：嗯，是很美。

　　过了两秒钟，谢行遂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苏.大冰棍.夜：要来看看小脏吗？

　　程芷怡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到自己儿子从房间里走到门口对她说：“妈，我出去一趟。”

　　她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问：“去哪儿啊？晚饭还回来吃吗？”

　　谢行遂这时已经到了门外，随着关门的声音传来一句：“不回来了。”

　　“注意安全啊。”程芷怡吃着葡萄含糊不清地嘱咐着，也不知道谢行遂有没有听到。

　　这个点的明野公园没有多少人，大多数人都还在家里吃着饭，等着晚饭后再出来遛弯。

　　谢行遂到的时候夕阳已经沉下去了，只留了一点点的余晖，苏夜背对着光，橘红色的背景下显现出一幅剪影，而那足够看清前面蹲着摸猫的人有着很深邃的五官。

　　他走到苏夜面前蹲下，摸了两把小脏很柔软的毛。

　　“小脏现在有点配不上它的名字了。”谢行遂看着眼前干净了很多的白猫说。

　　“它现在是公园里的宠儿。”苏夜在小脏的脑袋上摸了两把。

　　谢行遂用食指勾了勾小猫的下巴，像古时候的浪荡公子：“在猫界是有几分姿色。”

　　苏夜轻轻笑了一下，问：“吃了吗？”

　　谢行遂手上撸猫的动作没停，只是弯了眼睛朝苏夜看过去，说：“没呢，我觉得苏同学会对我的晚饭负责的。”

　　“万一没打算负责呢？”

　　“那我就只能跟小脏一起流落街头了，可能还会抢它的火腿肠吃。”

　　“不会。”

　　“怎么？”

　　“你要是当猫的话，应该会比它更有几分姿色，可以取代它的地位。”

　　“苏同学，夸我帅可以再直白一点。”谢行遂爽了。

　　“……等会带你去吃饭团吧。”

　　“好啊。”谢行遂欣然答应。

　　直到苏夜又加了一句：“容易噎住，这样就说不出话了。”

　　“……”谢行遂用力揉了揉猫头，“那你一定先被噎。”

　　苏夜忍住笑意：“谢同学，可能我会先买瓶水？”

　　“我不允许。”

　　“有用吗？”

　　谢行遂侧了个身，对上苏夜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没用吗？”

　　苏夜同他对视几秒后低下头戳了戳猫脑袋，点头说：“有用。”

　　谢行遂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吃饭去。”苏夜站起身。

　　谢行遂抬头看他：“不再看会儿小脏？”

　　“又不能看出花来，你没饿吗？”

　　谢行遂感受了一会饿意的强度，最后摸了一把猫肚子后站起来：“确实有点饿了。”

　　——

　　最后还是没有吃饭团，他们经过一家粉店时里面传出来的炒粉香气让谢行遂闻着味道就进去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闻错，出锅的炒粉油亮亮的，带着锅气的味道吃起来很香。

　　等他们吃完饭走出店门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覆盖了整座城市。

　　今天的晚风不再带有白日的热气，走在街上的时候路灯洒下暖黄色的灯光，包围出一个个光圈，边缘的地方再同下一盏路灯试探触碰，最终慢慢融合，照亮一整条街道。

　　谢行遂在店门口停了一下，问苏夜：“你去哪？”

　　苏夜往左边的路偏头示意了一下，答道：“小区。”

　　“那我们走回去吧，正好散步消食。”

　　夏夜里清凉的一阵风接触到行人皮肤时能有岁月静好的效果。谢行遂和苏夜沿着一路的绿植和灯光走着，他在那股风彻底过去的时候开口：“想过养老生活了。”

　　苏夜轻飘飘地说：“你才十七岁。”

　　“那就可以省去中间几十年的努力过程了，”谢行遂微微张开了双手，“以后老了就这样，吃完饭出来散步吹风。”
　　说完，谢行遂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可能还会去敲你家的门让你也出来走两步。”

　　苏夜眯了眯眼睛，说：“是在邀请我几十年后一起散步吗？”

　　“算吧，”谢行遂这时的视线落在了街对面，与他们隔了一条马路迎面走过来了一对年老的夫妻，他触景想到，“但好像都是老伴一起散步的。”

　　“那我身份不合？还邀请吗？”

　　“为什么不邀请？”

　　苏夜也看到了那对老夫妻：“那我很期待。”

　　又走了一段路，谢行遂想到了明天要面试的夏令营，他问苏夜：“你以前去过那个夏令营工作？”

　　“嗯，”苏夜答道，“以前有段时间想攒钱。”

　　“那算童工吗？”

　　“……”苏夜想晃一晃谢行遂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觉得呢？满十六岁了，我是守法公民。”

　　“那不就是去年？”谢行遂点点头，道：“小小年纪就有财富意识啊。”

　　“生活所迫吧。”

　　“没钱花吗？那你可以来找我，肯定给你一口饭吃，”谢行遂想了想，“我们以前怎么不认识呢？我明明还给你分过碎冰冰。”

　　“没关系，现在认识了。”

　　“有道理，”谢行遂停下脚步，朝苏夜伸出了手，“那很高兴遇见你。”

　　“嗯，我也是。”苏夜握住了那只悬在空中的手。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人和人之间的相遇需要克服很多偶然和必然。所以人们需要很多的恰好，才能说一句，有幸遇见。

　　隔天早上，张满洛正在羽蝶路的路牌下张望，他有点紧张，来的稍微早了些。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张满洛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朝这边走来，他抬手招呼：“苏夜！”

　　苏夜走到路牌下，看见平时上课都踩点到的人有些意外：“来这么早？”

　　“我紧张，万一不要我怎么办？”张满洛想了想，“要不你再给我突击训练一下吧！”

　　“之前跟你讲的都记住了？”

　　“记是记了，我怕我待会都忘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会，能过。”

　　苏夜的语气淡淡的，但张满洛听起来莫名有力、让人心安。
　　“就信你！”

　　大家都很准时，九点半之前就都到了，他们跟着苏夜走进繁华市区里的一栋高楼，乘电梯抵达六楼后被安排坐在了外面的等候区。

　　“我去，有点高级！”张满洛感叹了一下。

　　谢行遂戳了戳苏夜，说：“这么正经的工作你怎么找到的？”

　　苏夜看了他一眼：“那我还能找不正经的？”

　　“不正经的你也找不到。”

　　苏夜笑了一下，说：“我待会不面试。”

　　“为什么？”

　　“我是老员工，通过了的还要再面试，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点？”

　　“有道理。那你专门来送我们进来啊？”

　　“不感动吗？”

　　谢行遂晃了晃脚，说：“敢动。”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一下：“好老的梗。”

　　“嗯，很适合你这种年轻人用。”

　　“我怀旧不行吗？”
　　谢行遂还想说什么，被前来的工作人员打断。

　　“再过两分钟就可以开始了，按顺序一个一个进去。”

　　“好。”一行人回答。

　　张满洛是最后一个面试的，他在外面又是跺脚又是喝水，看着陈望出来了，看着谢行遂出来了，往常他应该会上去问两嘴，但是他现在沉浸在自己的紧张中，麻木地准备走向面试的房间。

　　“别紧张，不难。”谢行遂在他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还是阿遂贴心。张满洛被带着向前走，没来得及说话，只回头向谢行遂回应了一个表情。

　　谢行遂看笑了。实在像微信里的那个委屈的表情。

　　张满洛进门坐下，先打了个招呼：“面试官好。”

　　自我介绍过后，提问开始，对面的人问了第一个问题：“对我们的工作内容熟悉吗？”

　　还好还好，这个苏夜跟他讲过。

　　“我们的夏令营活动分很多期，每期三天，我们助教的工作主要是带夏令营的孩子们进行一些活动，因为孩子们是离开家长的环境，所以必要的时候要和家长沟通，反馈孩子的状况……”

　　“我简直是对答如流！”他们一行四人走出大门的时候，张满洛满意地说。

　　“稳了？”陈望问。

　　“不知道，反正我自己觉得不错就够了。”

　　“我也觉得，”陈望赞同道，“乐观最大。”

　　张满洛走着走着，突然一拍手，对苏夜说：“哦对了，那个面试的人还问了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工作的，问了我推荐人的名字。”

　　苏夜径直往前走，不太在意地问：“说的我吗？”

　　“对，”张满洛答了一声，又去问谢行遂和陈望，“你们说了吗？”

　　谢行遂确实也被问了这个，便回了一声嗯，然后他碰了碰苏夜，问：“是引荐和担保的意思吗？”

　　苏夜回道：“差不多吧，他们总不能找些来路不明的人。”

　　谢行遂点了点头，那也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