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梦长歌》疯狂学狗叫

6、食雨

　　眼前朦胧的身影越走越近，是梁漪。
　　洛誊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梁漪身上，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地上的积水已经快要形成小水洼，梁漪一边踢水一边逐字逐句的回答问题。
　　“几个车间都是明锁，行政楼没锁，如果你不想砸门我们也可以直接走窗户，我看到他们二楼有个窗户没装防盗窗……”回音戛然而止，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腰上怎么一堆血手印？”
　　洛誊闻言顿时下意识小跳了一下，然后扯着衣角回头看看自己，又转身看看梁漪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
　　“……哪有？”洛誊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蹭到了血迹，被梁漪发现。“以后不要吓我了。”
　　然后一句话便将责任推给梁漪。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哎……”梁漪接过洛誊手中的伞，然后小声自言自语些有的没的。
　　突然，梁漪凑上来，在离洛誊只有三指宽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围着洛誊兴奋的转了几圈。
　　“果然就像推理游戏里写的罗卡定律一样，凡有接触，必留痕迹。”梁漪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左嗅右嗅，“你身上…有血腥味…好像是禽类的血，而且有一点尸体的味道。”
　　洛誊半举双臂，意为投降，但嘴上却一点也没有屈服。“对不起，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秘密，我不想向你透露相关线索。无论如何，你已经不能接触到那具尸体了，它被我锁起来了，钥匙我吃了。”
　　梁漪摇头道：“问题不在这个。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梁漪温和的看着洛誊的眼睛。“可以我们刚刚在高架桥上时所见到的尸体都是凭空消失了的。可早在你醒来时，车门可以打开的那一刻，这片地图就已经出现了。”
　　洛誊放下手臂，变了一副神态，语气冷了许多，像是回到了刚在高架桥上见面时。“抱歉。我太不喜欢被别人了解我的事。”
　　“如果那只鸟真的是副本中的普通尸体的话，那它肯定会和刚刚的尸体们一起消失。可是它没有，请问这个理由还充分吗？救世主大人。”梁漪歪头笑道。“带我去见见被你如此藏着的家伙吧。”

　　二人来到储藏室门前，洛誊后退几步，上来就是一个飞踢，能看的出来，他把火气都发到了这扇门上。
　　铁门板瞬间发出一声巨响，只见门锁处已经被洛誊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洛誊踢完后就一言不发的躲在绿漆铁棚下边避雨边看着梁漪开门。
　　梁漪将手伸进去，试图把门从里面打开，心中莫名觉得这个气氛很诡异，有种自己正在开棺的错觉。

　　“所以。尸体呢？”
　　雨水拍击着铁门发出的啪啪声吵的人耳朵疼，梁漪面对着眼前的尸体发出了疑问。
　　洛誊沉默的看看梁漪，又看看小房间里的尸体，小步跑过去把梁漪拉到一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在梁漪眼前拿手晃了晃。
　　“怎么了？”梁漪吃了一惊，用非常关切的语气询问洛誊，仿佛出问题的是洛誊一样。
　　洛誊干涩道，“没事…。”
　　然后就轮到洛誊吃惊了，只见那具尸体竟然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
　　他像是在奇怪自己嘴里为什么会有东西，然后在自己嘴的位置掏来掏去，最后掏出了一张湿乎乎的符纸。
　　他的动作像极了之前的洛誊，如出一辙的展开符纸，查看内容，最后再塞回去。
　　洛誊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把梁漪护到怀里，并默默掏出了武器。
　　梁漪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问东问西，也在注意到洛誊的动作后逐渐停下来。
　　而他对于洛誊的杀意似乎熟视无睹，晃晃悠悠的走到洛誊面前，梁漪身后。他微微弯腰，一张有彩色圆圈覆盖的脸就这样出现在洛誊眼前。
　　洛誊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看着他，一只手紧紧抱住梁漪，一只手打开保险栓。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不知他是兴趣尽了，还是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便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了，临走时还扬了一下头，像是打了个哈欠。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拐角，洛誊才放开梁漪，洛誊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已经被红色的血液覆盖。
　　是因为刚刚他的视线吗？
　　洛誊抹了把脸。
　　梁漪迅速的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洛誊如实回答：“不知道。”

　　行政楼和门岗离得不远，大概三十步的脚程即可到达。
　　行政楼并不大，只有三层，门前分别立着两个雕像，洛誊看不出雕的是谁，猜测可能是什么当地历史名人。
　　梁漪好像认出来了，但他没说，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自恋”什么的，洛誊没太听清。
　　眼前小楼秉承着二十年前的装修风格，无论是里面的瓷砖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令洛誊莫名感觉眼熟。
　　“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进去呢？砸门还是跳窗，当然，如果你能想起钥匙在哪里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这毕竟不是洛誊的地盘，所以刻意在话语中添了几个礼貌用语，只是莫名品出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味。
　　梁漪毛骨悚然，拍了拍洛誊肩膀，回应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对面的那个工厂最高点搓一个滑翔伞，然后直接滑到行政楼楼顶，我们可以直接在楼顶下降到二楼的那个窗户，然后我们再跳窗进去。”
　　梁漪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架势，一边用手指一边和洛誊解释。
　　“那我们还是砸门吧。”洛誊面无表情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客气的。

　　手起石落，玻璃门应声而碎，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好厉害……”梁漪仔细看着门框上残余的碎片，“居然一下就能直接打出这么完美的洞。”
　　洛誊有点得意的把石头放下后拍了拍手，装作不在意的把梁漪因太过兴奋而直接扔在门口的伞收起。

　　梁漪一边翻看着在前台找到的宣传册，一边对累的瘫倒在沙发上的洛誊碎碎念。
　　“一楼是接待室，二楼是办公室，三楼是资料室和会议室…我们刚刚已经把一楼全都搜过一遍了吧，你又说三楼整层都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那这样看来我们只用再搜个二楼就可以走了！”
　　梁漪看着快要睡着的洛誊，道：“你明明比我武力值要高吧，可以看上去比我要累的多的多。”
　　洛誊闻声立刻起身活动身体准备要走。
　　“我只是视力不太好，在这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比较多的地方会比较费眼。”洛誊解释道。“用眼太多就会头晕。”
　　“原来如此啊…是受过伤吗？我还以为是近视。”
　　梁漪抓起旁边立着的伞，摸了摸自己的拘束衣，发觉已经半干不干的了，就把洛誊的大衣又给洛誊披上了。
　　“你还知道近视这个词啊。”
　　洛誊歪歪头，没有抗拒，任由梁漪披上了，顺便还拿袖子在胸前寄了个扣用来固定。

　　二楼并没有什么独立办公室，都是被一个一个隔板分割成一个小方块的半包围办公区域。
　　梁漪从一处小台子上跳下来，感叹道：“感觉好吓人的样子啊，只是站在不到十厘米的小台子上就能看清每个地方的全部细节。”
　　洛誊有些好奇，也上了台子。看着眼前的景象，默默思考了一阵，摸脸道：“有点像教室和讲台啊。”
　　梁漪坐在地面上颇为夸张的“啊”了一声，嬉笑道：“幸好我没有上过学。”
　　洛誊看了一眼梁漪的头顶，回应他。“好吧。但是现在我比你高了。”然后伸手比了比。
　　“嗯，你比我高了，救世主真厉害。”梁漪站起后环住洛誊的腰，准备把洛誊抱下来。
　　洛誊没有反抗，像是还在专心看着远处的景象，突然，洛誊拍了拍梁漪的手。
　　“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吗？”梁漪松开了洛誊，把他重新放到台子上。“你的手好凉啊。”
　　洛誊眯起眼睛，像是在仔细观察，梁漪没有再多说别的去打扰他。
　　“左数第四列，正数第六排的那台电脑，好像是已经启动了的。我好像看到屏幕有发光。只不过那台显示器是背对着我的，不太能确定。”
　　“那就去看看。”
　　两人一路小跑的迅速找到了那台电脑，来到时，显示器正莹莹的发着光。
　　显示器一切如常，电脑系统可以直接登陆，没有密码。用户名叫做B527，头像是一只金毛犬一只三花猫和一只熊猫兔。
　　进入电脑桌面，除却没有任何快捷程序，也是没有任何异常，这台电脑就像是刚刚还在被人使用一样。
　　突然，洛誊注意到了画面的右下角。
　　公历一月二日凌晨两点三十二。
　　这不就是今天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告诉梁漪这一发现，下一秒，两点三十二变成了两点三十三，洛誊心中一惊。
　　抬头看梁漪，洛誊发现正在搜寻着这台电脑里的文件。然后洛誊戳了戳梁漪，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台电脑，好像有网。”
　　梁漪震惊。

　　过了一会，梁漪放下了键盘。
　　“电脑里什么都没有。但这个电脑肯定被人长期使用过，东西都是后来删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
　　“你有办法恢复吗？”洛誊问道。
　　“没。”梁漪摇头。
　　“但是你现在可以联系外界了，可以报警，可以举报你父母不让你上学，可以让你学普通话。”洛誊掏出了自己大衣兜里的U盘晃来晃去。“我刚刚去看了眼机箱，这台电脑是用的无线网卡。”
　　“也就是说，信号源也在这个副本里。”梁漪接道。“但是…无线网卡更贵吧，公司统一办公用机的话应该会选择直接接网线。难道说…这台电脑可能并不在最开始副本的场景规划中，它是突兀的。”
　　“难道是被别人带进来的…可是…”梁漪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洛誊手中的U盘。“等等，你U盘哪儿来的？”
　　洛誊为梁漪迟钝的反应力鼓了几下掌，“不错，接近两分钟，你终于看到了。”然后利落的把U盘插进了电脑。
　　U盘中保存的只有一个文档。
　　打开后便是这几行小字。

　　【我是此系统基础代码的程序员明岭，研究所代号B527，现被软禁在S市和平区铁道局家属院六号楼四单元302，帮我报警。】

　　洛誊看向梁漪：“和你一样啊。”
　　梁漪烦躁的搓了搓鼠标滚轮。“所以，要报警吗？”
　　洛誊想起那张包裹住U盘的符纸，果断回答道。“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