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梦长歌》疯狂学狗叫

4、安方

　　外面的雨还在下，那个人把手中的伞递了过来。
　　天空乌云密布，没什么光，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隐约判断，他的发色、是白色的。
　　洛誊没接伞，只是注意着他身体的异常，然后干涩的开口：“你是谁？”
　　那个人注意到洛誊盯着他的头发看，用另一手轻轻托起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使其和他的脸颊接触到一起。
　　像是引导洛誊看向他的脸一样。
　　“怎么样？发色好看吗？我自己染的。”他自顾自的开口。
　　“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当初的事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当初活下来的几个当事人里没有你。”
　　对面哈哈一笑，用一种非常怪异的语调十分坦然的回答道:“受害人里当然没有我，因为我是主谋啊。”
　　这种语调洛誊从来没听过，不是外国人用非母语说话的语调。
　　一个念头莫名从洛誊脑中浮现，这是类似失语症患者复健时的语调。
　　洛誊没说话，只是伸手用力抹掉了脸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血，然后扒住副驾驶座椅猛的朝他一拳打过去。
　　对方借着车里狭小空间的优势，轻易的躲开了，紧接着便撑开伞，翻身下了车，洛誊也紧跟着打开车门下车。
　　借着一点微弱的自然光，洛誊看清了那人的装束，硬挺的布料、大量的绑带、异常长的袖子，是拘束衣。
　　不过原本被缝合的袖口已经被拆开了。
　　“你最好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而不是什么系统因为我不好好走剧情而派来ban我的npc。”
　　洛誊面无表情着大步跨过去，对他紧接着又是一拳。
　　那人抬伞挥到前方就要挡。
　　可惜，他挡不住。
　　伞被打穿了。
　　“犯病也要看点场合。”洛誊低声道。
　　拳头透过伞面和伞骨砸到了那人的身上，不料他直接扔掉破伞扑到洛誊腿上。
　　洛誊愣了一下。
　　随着他的倒下，纯白色拘束衣的袖子里稀里哗啦掉出来了一地泛着光的金属块。
　　准确来说，是枪械。
　　那人跪坐在地上没有迟疑的挑出来了两件送到洛誊面前。
　　洛誊：“？”
　　那人抬头看着洛誊的表情，雨一滴一滴的打在他脸上。一脸真诚的缓缓说道：“哥，我被你打服了。”
　　在他递过来的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轻武器和□□之间，洛誊果断选择了沙鹰。
　　他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狙击步枪。
　　洛誊微微叹了下气，把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起来吧。你弄这些花活干什么。”
　　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洛誊把自己拉起来后就顺势挂在洛誊身上。
　　“你都不问我叫什么？”他面上带笑。
　　洛誊摇头，问道：“你喜欢被问名字？”
　　他也摇头。“但这不是必要的情节吗？书里都是这么写的。两个人就算第一次见面没问名字第二次见面就一定会问。”
　　“你说的第一次见面是指在现实的车祸里吗？那还是不见比较好。”
　　“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像是吓了好大一跳，胡言乱语了一大堆。“你居然不记得了！我在根本就不知道你当时在那辆车上！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车祸里，我是在更早一点的时候见到你的。”
　　洛誊叹气，懒得陪他扯下去了。只好顺从又没什么语调的问道：“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他撇了撇嘴，像是被噎到了一样，学着洛誊的语调。“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我叫梁漪，我不知道我家里人给我起的什么名。反正我是这么叫我自己的……”
　　洛誊没怎么在意梁漪的话，走神去注意车上的情况了。
　　“梁漪。”洛誊冷漠的打断了梁漪的喋喋不休。“车上的尸体消失了。”
　　洛誊没有向以往一样称呼“那个”为壳子，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委婉的说法。
　　梁漪闻言先是来了一句：“不着急。”然后缓缓的从洛誊身上滑下来，看起来非常淡定的分析道：“尸体消失？照这个发展，那应该是缝合怪奇美拉什么的了。”
　　他一拍掌心，又开始自顾自的说一大堆有的没的的东西。
　　“是了！系统的人就喜欢这些经典路子。不过与其说是经典，不如说是懒得想新东西吧。不过目前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没搞清楚……啊！”
　　洛誊猛的拍了一下梁漪的肩，表情比刚刚更为冷漠。他说道：“我刚刚注意到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你的任务是几星的？”
　　梁漪缓缓回头看向洛誊。
　　“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当然是一星啊…这些不都是选关的时候在信息栏写好的吗？”
　　洛誊也回头看向自己本该写好星数和任务阶段数的任务栏，随后继续问道。
　　“你说的选关是什么？”
　　梁漪一脸茫然，但还是磕磕巴巴的给洛誊胡扯了一通后，终于憋出了一句像样的人话。
　　“呃呃呃呃，你居然是不玩游戏的那种类型吗。”
　　洛誊莫名心中有一股火窜上来，但最终还是只是摇摇头，道：“不，我知道选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进入系统后只有两个按钮，要么进入梦境，要么进入论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且，更别提选关了，我每天晚上必须要进入一个梦境并且通关，否则就根本不能醒过来。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梁漪接话道。
　　“你的意思是说…系统有bug？”
　　洛誊长舒一口气，缓缓回复道。“你真的觉得这仅仅是bug能造成的吗？”
　　“那就只能是根源上的东西了。”梁漪不自觉的抿嘴。“可能从最开始，你和我的系统就不是同一个安装包，就像是什么阉割版再被别人加上了插件一样的东西。”
　　“使得能让你用正规的端口连上服务器，但是只能使用一部分功能，除此之外还有了一些新的功能。”
　　“那这个新功能就是随机选择梦境？”洛誊蹲下身，把地上的枪械一个一个的捡起来塞进梁漪袖子里。
　　“不…”梁漪摇头，“说到底。这都是我们的主观臆测，我们就连你的梦境到底是不是随机的都说不清。
　　这只是你根据系统的说辞而认为的随机而已，说不定你的梦境顺序其实都是被人规划好了的。”
　　“现在有太多细节需要比对了。目前我只是知道了我们两个的系统是不一样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推论。”
　　洛誊面色凝重。“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任务等级既然是一星，那是否说明我也是一星？”
　　梁漪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轻盈的像一片羽毛。
　　“我亲爱的救世主…你知道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多久了吗？这个梦境里可不是只有你和我。”
　　洛誊轻笑，丝毫不掩饰恶意。“所以呢？其他人是被你杀了吗？”
　　“除我们以外的还有三个人，一个当时的办案警察，一个附近村民，一个幸存者。全都通关出去了，他们的任务星级是二星。”梁漪摇头。对洛誊的玩笑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陈述一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进入梦境后迟迟不醒。直到刚刚才看完前置剧情开始正式闯关。而你所在车的车门和后备箱，也在此之前一直保持紧锁状态。”
　　“当然也包括车窗，全都纹丝不动。我之前甚至还尝试过直接把车卸了来救你。但是都失败了。”梁漪摊手，看起来颇为无奈。
　　“我原本以为这是我不知道的某种系统机制。不过这样看来，这可能也是你那个盗版安装包入侵的结果。”
　　洛誊一边觉得梁漪肯定拿枪隔着玻璃对准过他，一边回复道：
　　“那就只能是系统的设定了…不过你的枪到底是哪里来的？”
　　梁漪沉默了一下，向洛誊解释。“是系统送的类似本命武器的东西。这个你也没有？”
　　洛誊摇头。然后低头思考片刻，又抬头道。“我们能在现实里见一面吗。我们都有这个系统，而且看论坛的发帖量，用到这个系统的人也没有太多。那应该就是在同一家医院做的手术。”语气诚恳。
　　洛誊想到了昨天晚上奇怪的医生。
　　系统相关的信息，洛誊也没有太多，当时的他意识不清，加上患病以来记忆力本就下降。记得的就更不多了。
　　只是记得自己听医生说这是医疗界新研发的治病方法，就直接同意了做手术植入搭载了系统的芯片。
　　“你在京大的康复几区？是在精神科还是心理科？”但是没有拒绝的选项。“我猜你是精神科。虽然那边管的比较严，但是我可以翻墙过去找你。”
　　“嗯…”梁漪笑道。“我虽然很想和你见面。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被关在哪儿。”
　　“以前我还知道点，也能偶尔偷跑出来玩玩。但是自从这次车祸后，我就被转移了，和外界交流也受到了监视和限制。”
　　看到梁漪的脸上盈满雨水，洛誊这才想起来撑开伞，帮梁漪举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说事。
　　梁漪接过伞，十分自然的揽住洛誊的肩。“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通关游戏再讨论bug的事吧！”
　　洛誊点头，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那你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了吗？”
　　梁漪失笑，带着洛誊的手指向远处的一座工厂。“看见了吗？那个。”
　　“嗯。”洛誊跟着梁漪指的方向看去。
　　“那部分的地图，在你醒过来之前还是没有的。”
　　洛誊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那我们怎么过去？就算是这种大荒地，估计也要走几个小时了。”
　　梁漪偏头看了眼洛誊的侧脸。“洛誊。你还记得这里为什么可以被叫梦境吗？它不只能反应你的内心。”
　　“更直观的是……这是一个清醒梦。”
　　话音未落，洛誊眼前的景象就如同被压缩的相片一样变得扭曲而模糊。像是正在疾驰的汽车上，却感受不到应有的物理变化。
　　这一切都十分诡异。
　　再次看清眼前事物时，洛誊发现自己和梁漪已经到工厂门外了。
　　“只要不影响系统的治疗和设定，一切想要的，都可以实现。”
　　梁漪打出一个响指。洛誊如梦初醒，打了个激灵。
　　“怎么样，我帅不帅？”
　　洛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