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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女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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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帝江与十三位老者同桌享用了晚食,虽不及女子国饭菜那般美味,但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匆匆用完饭后,我们一行十五人便立刻动身前往巫女尸身处。
顺着城内的街巷一路向北走,穿过丈夫国北大门遥遥望去,一座矮小的无名山丘像一个婴孩横躺在平原之上。十三位老者在前方开路,我二人则默默跟在身后。我看了眼帝江,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心事,又似乎是因为前方的未知而感到紧张。这次,我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我又晃了晃,他这才低下头看了眼,然后与我十指紧紧相扣。
没走多长时间,我们便到了无名山丘下,十三位老者一同停下了脚步。
“二位,巫女尸身便在这山丘顶端,”紫衣老者边说边看向山丘上方,“我十三人十分惭愧,至今也未开悟出异能,所以只好用这双腿登山,听说兽族天生可千变万化,二位不必与我们一同受累,便是用法术飞上去等待即可。”
我看那老者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样子十分滑稽,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必如此,我们曾用双腿走过的路和这点路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我说着看向帝江,“我们与首领们一同前往吧。”
“好。”帝江冲我笑了笑回答。
于是,一行十五人又趁着夜色踏上登山的旅程。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使得夜更为寂静。不知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反正此刻的我回想起数日前,也是同样漆黑的夜晚,我和三位巫贤在寒冷的天山上踏雪前行,只为救一人出世,谁又能想到,此时此刻,这人正与我携手并进。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一路上惊起无数林鸟,直到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正南方的夜空中,我们才终于到了山顶。
这座小山丘虽低矮,但顶端视野十分开阔,我一眼便看见了前方一个圆形祭坛上摆放着巫女尸身,她右手掩面而侧身横卧着,月光正不偏不倚的照在她身体上,祭坛周围用一圈荆棘草包围着,应该是防止野兽将尸身分食。我独自走近些仔细观察,只见巫女尸身毫无腐败迹象,如若不知实情,还以为一妙龄少女在此歇息。
“切莫再上前去,”白衣老者边说边将我从祭坛周围拉回远处,“你可不要小瞧了这荆棘草,它与其它荆棘草不同,此草可探查到周围一丈内所有生命气息,一旦有活物接近,它便会自行发动将活物缠住永不松开,一旦被此草束缚,要么被勒住脖颈窒息而死,要么被尖刺戳破血脉血尽而亡。”
“这活荆棘草越是被鲜血滋养,生命力越是顽强,不怕风吹日晒,不怕雨雪风霜,可千万年不死。”蓝衣老者接着解释道。
我听后拉着帝江连忙向后又退了几步,我的命可不能绝于此!
“既然已经见到了巫女尸身,那就快将她请出来吧。”帝江十分急迫的对老者们说道。
十三位老者听后纷纷点头,然后面向巫女尸身而立,在祭坛一丈外围成一个圈。他们一齐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一把小刀而后席地而坐,先是将竹筒稳稳的放在面前地面之上,后又用小刀将自己手腕用力一划,鲜血纷纷流向立着的竹筒。清冷的月光映在他们苍白的脸上,显得这一幕十分诡异。约莫一刻钟后,竹筒内的血已经装满,可他们却并无虚弱之迹,或许是因为被巫女赐福活到一百岁,所以这点小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十三位老者缓缓站起身,撸起拿着竹筒一边的袖子,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鲜血向荆棘草泼去。荆棘草被浸湿的瞬间,如同无数条小蛇般活了过来,浑身带着湿漉漉的鲜血向巫女尸身爬去,在接触到巫女皮肤的刹那猛地扎进血脉中,似是将刚刚吸收的鲜血一一传输给巫女。不消片刻,巫女本苍白的肌肤慢慢有了血色。突然,巫女尸身如触电般开始疯狂抽搐,荆棘草们也纷纷退回原处。就在此时,紫衣老者突然着了魔般也开始抽搐,其他人熟视无睹依旧站在原地,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巫女尸身。我回想起先前老者们讲述的他们祖先之事,或许此时巫女之魂已经上了紫衣老者的身。
心想间,那紫衣老者已经停止了抽搐,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站在原地,其实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让人感觉所有筋骨变得十分僵硬,再加上阴冷的月光照在他那紧闭的双目之上,简直活脱脱一具僵尸立在那里,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们来了。”紫衣老者紧闭双眼面向我和帝江,用一种十分纤细的声音说道。
我看了眼身边的帝江,他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巫女尸身,心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你就是巫女?”我左顾右盼地问道,一时之间不知该看着紫衣老者还是巫女尸身。
“是的,我知道你们有事需要我帮助,所以在这里等了三百年。”
“我先前领略过人族巫术之奇妙,可没想到竟能在三百年前便知晓今日之事。”我向巫女恭维道。
“二位可否腾出些时间,我有些话需与你们长谈。”
“如若巫女能解我所求之事,谈上个三天三夜又何妨。”
“我知你心所想,必定为你解忧。”
“好,我与好友洗耳恭听。”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帝江,他向我点点头,而后又看向紫衣老者。
“还请十二位首领于山下等候。”
巫女说罢,其余十二位老者向紫衣老者鞠了一躬,然后便一齐离开了。待首领们身影消失于视线后,巫女便开始了她的自述。
“人族部落众多,其中有一巫贤国,国中之人皆会巫术,而我乃是其中之佼佼者。我是人族中先天异能者,我的巫术可预见或预言未来,所以十二岁便被族人奉为大巫女。我经常用自己的异能帮助各个部落避疫、躲灾,或许是改变了太多既定事实,所以遭到了天道的惩罚。在我十八岁那年,巫贤国被一天外来物袭击,那东西似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火球,从空中径直砸向我们部落,无数族人顷刻间丧命,巫贤国的地界也被这天外火球砸了一个大坑。事发之时,我与十几位同族正在部落外打猎,所以避开了此难。可回到部落后,那十几人发现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家人也都殒命,悲痛之下竟将一切罪责怪于我身。他们怪我没有预见此事的发生,甚至有人胡乱猜疑,我已经提前预见此事,只是故意未说出而已。
其实他们只知道我能预见或预言未来,却并不知这其中之玄机。哎……纵使巫术再强大,可谁又能逃的过天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百口莫辩,于是那十几人竟联合起来将我绑在这山丘之顶,然后不顾众生安危,用了族中禁术召出十只金乌于天空,自己则躲在事先挖好的地洞中躲避。十日同存于天,大地瞬间被晒的干涸,而我活生生被这十日灼烧至死。
临死之前,我似是做了一个梦,又似是魂魄去到了一个地方,总之如走马灯一般瞬间经历了很多事情。我看到有一人族男子拿着弓箭将九日射下,大地瞬间下起倾盆大雨,众生得到拯救。我看到自己救了一行濒死的男子,而这些人在我的预言之下筑成一个礼仪之邦。我看到与两位身穿红衣的兽族交谈,并指引他们去一个地方完成一项使命。最后,我听到一个和自己声音相同的人在说话,她告诉我,刚才亲眼看到的事情都是即将发生的,我需要在其中促成结果,这是命运使然,也是天道注定。
梦醒后,我发现自己身死,但灵魂却永存,于是我开始附身于人族体内,行使巫事、供人祭祀,以增强自己魂魄之力,有助于能顺利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
“那帮助我们也是你的使命?”帝江开口打断了巫女之言。
“对,这位兄台应是中了人族巫术的诅咒,五感尽失。”
我听了巫女之词连连点头,帝江似乎眼中也突然泛起一丝光芒。
“我在走马灯时得知,解五感之咒其实并不难,但我这里只知晓鼻咒的解法。”
巫女说话实在是太绕关子,我还尚且有耐心,可帝江似乎已经等不住了,于是接连发问:“鼻咒该如何解?你是否能用巫术解我鼻咒?是否又知晓口、眼、触三咒该去何处探寻?”
被巫女附身的紫衣老者一边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在不屑,又似是在微笑。
“古兽既已活千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半刻?”
我以为按照帝江的性子还要再与巫女辩驳一番,可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他哽住了喉。
“我并不会解咒,但我知道你二人该去何处解咒,”紫衣老者说话间抬起左臂向身前一指,“西南方向,临近昆仑,有一炎火山,山中有一兽名曰奇鼠,食其肉可令鼻之能发挥至极,将其皮用来制衣可避火。”
引兽这种事情我最擅长,看来这鼻咒应是能轻松解除,我心中十分欣喜,于是对巫女说:“谢巫女助我二人一臂之力,那我俩这就动身前往。”
“且慢,”巫女接着说道:“这炎火山如其名,被熊熊烈火所覆盖,且无论狂风暴雨都吹不散浇不灭,任何生灵进了炎火山的地界都会顷刻间被烧成灰烬。”
我刚高兴片刻,却又被巫女这一席话扰乱了心绪。
“那我二人该如何进山寻那奇鼠?”还未等我开口,帝江先问道。
“炎火山东边不远处有一厌火国,国中有一灵兽名曰祸斗,它以火为食,若是能带其去炎火山,那火焰之难自然迎刃而解。”
“那巫女可有何其它诅咒之线索?还请引荐。”我接着问道。
“我听说神族之帝居于昆仑,他每每在饭前都会食用黑玉膏,这黑玉膏似是有开胃、通舌之奇效,你们不妨去一探究竟。好了,我所知晓之事已尽数告知,剩下的还需你们自行探寻了。”
话音刚落,紫衣老者又开始抽搐。
“巫女,既行善事,为何不留下姓名!”我急忙大喊道,这巫女生性善良却身世凄惨,既然在三百年前就注定了今日之缘分,又岂能连恩人之姓名都不知。
“哈哈哈哈,众人皆唤我大巫女,就连我自己也差点忘了姓名,”紫衣老者一边抽搐着一边颤抖着说:“记住了,吾乃女丒!”
一语言罢,紫衣老者也停止了抽搐瘫软在地上。我和帝江匆忙上前将老者扶起,而后下山与另外十二位首领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