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蝴蝶》余肆鹤

23、Chapter23 病危通知

　　晚自习确实有个抱佛脚小考试，唐毓梅把卷子抱过来考的时候课堂里哀嚎一片。

　　“喊什么，明天期中考，现在还能查漏补缺，不然明天考完了回头拿到成绩又丧着个脸，上课都没劲。”唐毓梅敲了敲讲桌，一脸严肃说，“安静，准备考试。”
　　唐毓梅连着发了三张卷子下来：“做完了也没时间讲了，互相查漏补缺一下。”说完，就离开了教室，让他们自行安排。

　　江云最后写完数学卷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头都要秃了，谈不上痛苦，就是算的想吐。
　　更难受的是，本来不该丢分的地方因为粗心大意还写错了，还被喻北初抓出来了。

　　“你的小数点，怎么写到一半隐身了？”喻北初敲了一下江云的头。
　　“太饿了，当大饼吃了。”江云说。
　　“别贫，明天抓好状态，别犯这种问题，进步之星就是你的。”喻北初说。
　　“嚯，这么相信我。”江云看着他，“那我还挺牛。”
　　“嗯，我看人特准。”喻北初说。

　　到寝室的时候，喻北初看着他，江云拿出了他准备的礼物，或许在众多礼物中算不上特别贵重，但是对于江云来说算是一笔巨大的支出了。
　　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当初他抱着快递偷渡进来花了一番功夫。

　　“你不是说你接活没电脑总是要大老远跑到他们拍摄棚里去吗，所以给你买了这台笔记本，我不太懂，问了一些朋友，这台可以撑个几年。”江云说。

　　“谢谢，真的，我很喜欢。”喻北初伸出手在江云胳膊上搓了搓，“有点儿感动了啊，抱一个。”
　　“哎呦怎么还矫情上了。”江云这么说着，也真伸出手抱了一下喻北初，寝室里就他们两个外加一个李航青，李航青去厕所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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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北初说他看人特别准，看人准不准江云不知道，但是他考试的时候确实状态不错，不知道这和看人准不准有没有关系，而且有几道题之前刷卷子的时候也刷到过。
　　所以，江云估计这次的成绩比之前是要提升几十名，这种进步得个进步之星也不是没可能。

　　有了这种“估计”，当成绩真的出来的那天也就没多意外了。
　　喻北初，预言家，刀了。

　　没了上次再创新低的成绩之后，江云还是很开心的，只是这次就是单纯的期中考试，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合榜，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的进步，他自己有数，但不多。

　　“小云，你的身份证号码发给我一份。”电话里虎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很小，都快听不清了，而且他似乎感冒了，有点儿咳嗽。
　　“好，我一会短信发过来，爷爷你自己注意加衣服，别着凉了。”江云说。
　　“诶，好，发快点儿啊。”虎爷爷说着，又咳了两声。

　　江云利索地把身份证号发了过去，虎爷爷什么也没多说。
　　很舒服的日子，每天除了卷试卷就是卷附加题，偶尔来个什么刺激的抽背行动，但是江云总觉得自己是在混日子，得过且过吧，安稳才是最好的。

　　“寒假都什么安排。”江云问。
　　“估计我得去北林市一趟，寒假活多，跟棚拍摄他们拍完我刚好一块剪了，会更有感觉一点儿，遇到个好老板，还给发红包，咱们可以一块去，说不准能接到个大活，接不到就当去玩了。”喻北初说，“反正你也不想跟江昌运一块。”

　　“嗯哼，方便吗。”江云说。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喻北初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咱们刚中考完就密谋寒假是不是太早了点。”江云说。
　　“不早，期末加油，考好了请你吃大餐。”喻北初说。

　　不过这个大餐还没等到，倒是等到了虎爷爷的噩耗。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距离他们离开虎爷爷家都没超过一个星期，就很突然。

　　前面所有被忽略的细节都被串成了线。
　　他们到虎爷爷家的那天其实没多晚，虎爷爷也不爱早睡，走的那天换的灯泡还是喻北初下楼新买的，按理来说灯泡要坏了虎爷爷会事先屯好。
　　所以，不是意外，虎爷爷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而且很近，所以他连灯泡都没想着要换，但是他那天一大早还买了这么大一堆早饭。

　　“唐老师，我要请假。”江云很慌，其实他明白自己不该慌的，虎爷爷已经在医院了。
　　“为什么？给家长打电话，让他跟我说同意你请假。”唐毓梅说。

　　江云接过唐毓梅的手机给江昌运拨号，手还有点抖，他很紧张，他很害怕，这个世界上除了虎爷爷他已经没有家人了，江昌运只是血缘上的亲人。
　　“我要请假。”江云说，“干爷爷生病了，我得去看看。”
　　江昌运知道江云说的“干爷爷”是谁，他非常不赞成江云和那边还有来往。

　　“不行，你现在是江家的人，你的干爷爷以后也只会是一个陌生人，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
　　“老子要请假！”江云吼，“你没有人味，你没有血没有肉是你自己的事，那他妈是我干爷爷，给我请假！”
　　“……不行。”江昌运意外的坚决。
　　他的坚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单纯想膈应江云。

　　江昌运最后也没松口，江云把电话递还给唐毓梅的时候，唐毓梅也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请假。
　　江云深呼吸了一口，转身就往学校后面跑。

　　请不了假，那就翻墙走吧。
　　江云跑的很快，唐毓梅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的时候，江云已经跑到楼梯脚下了。

　　翻墙走了之后就一路往医院狂奔，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赶到医院的时候，虎爷爷闭着眼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看起来很危险，也确实很危险。
　　。
　　“家里没有大人了吗？”医生估计是看着江云穿着校服，有点儿不敢相信。
　　“没了。”江云说，“不会有事吧……”

　　医生摇摇头：“多陪陪老人家吧。”

　　“不是……”江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鼻子很酸，眼里起雾了。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爷爷转到了重症病房，江云去看他，他闭着眼，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微弱。
　　虎爷爷清醒过来的时候，江云已经擦干了眼里的泪水。

　　“小云……”虎爷爷有点儿迷迷糊糊的，“男子汉不要哭，我也活够咯……”
　　“爷爷你说什么胡话！你能活两百岁。”江云的声音都还带着点儿哭腔。

　　“我想吃小区楼下小张的包子了。”虎爷爷说。
　　“我去……我去给你买，爷爷你等我。”江云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风吹进他的眼睛里，有点儿冷，眼睛里总是起雾，有点儿看不清路。
　　路上没有出租车，江云点开导航打了个车，车还没来，就下雨了。
　　雨落在身上，风一吹，很冷，但江云仿佛没什么感觉，他很慌，很怕，眼里的雾刚擦完又起。
　　脸上滑落的水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坐上车的江云很慌，他怕虎爷爷等不到包子，更怕自己见不到虎爷爷最后一面，总之就是什么都很怕，最后搞的怎么想都很慌。
　　这是他最后的家人。

　　喻北初给他打了个电话，江云划了好几下手机才接到。
　　“你在哪里？”喻北初问。
　　“我不知道……”江云一开口，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仿佛洪水决堤，像是按到了开关，一下就止不住了。

　　“别哭，我来找你，你要去哪里？”喻北初又问。
　　“我要去买包子，爷爷的小区门口。”江云说。
　　“好，我马上到。”喻北初说。

　　其实他猜到了，所以打电话开始他就一直在往虎爷爷的小区门口走，他比江云都还早到。
　　江云看到喻北初的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一边抹着脸上的泪，一边带着喻北初往包子铺走。
　　但是包子铺关门了。

　　江云又去敲了老板的门。
　　“张叔，我干爷爷说想吃你做的包子，能不能再给做一个，我可以……我花一百块钱买您一个成吗……”江云说。
　　“哎呦怎么淋成这样，进来坐坐，我这刚好晚饭吃包子，你带几个走吧，甭给钱了。”张叔说着，给他打包了三个包子。

　　“谢谢……谢谢叔。”江云说完，拔腿往外跑，喻北初拿着伞跟在他身后跑。

　　两个人坐上出租车回医院，喻北初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了。
　　“医院给爷爷下病危通知书了。”江云说着，眼泪就又往下面掉。
　　喻北初也没见过江云这样，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江云手里死死的攥着包子，一边用挂满水的外套擦脸，他看得出来江云真的特别慌。

　　他听说江云逃课的时候猜出来出事儿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毕竟也没人会想到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被下病危通知书了。
　　江云不是个爱哭的人，以前受伤疼的要死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所以猛然见到关不上水阀的江云，喻北初特别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云，因为这真的是个挺大的事儿的，他不能乱说话。

　　他安抚似的搓了搓江云的胳膊，江云盯着前面的路看，没再说话。